第1章 夜来风声起
相传,在秦灸帝国的西南面,有一座奇山,山名暮骨。
暮骨之名,来自十年前一个惊才绝艳的人。
暮骨老人,十年前毫无预兆的出现在江湖之中,凭借一手奇绝的医术,可生死人、肉白骨,在江湖上掀起了一阵风浪。
时人为了暮骨的一剂方药倾尽万金也毫不犹豫,即使这样,暮骨老人的方药还是在江湖上流传甚少。不知为何,其人有一日彻底失去了踪迹,无人可寻。与他出现时一样,没人知道他的来历,现如今他消声匿迹,亦无人知道他的去路。
只在他最后到过的山顶发现了一座恢宏的宫殿,名为暮骨。
因此,那座山从此也被世人称作暮骨山。
山腰以上密林环绕,鸟兽毒虫甚多,为之人所罕至,山中万灵似守卫忠诚护卫着宫殿,保护它不被人打扰。
但凡进入暮骨山山腰以上的人再也没有出来过,暮骨山也就成为了江湖人的禁地之一。
如今十年已过,暮骨宫出现了新的主人。
暮骨宫重出江湖,江湖传闻,新主继承了暮骨老人一身精绝的医术,甚至比前者更为精妙。只是这位新的宫主性情更加乖戾,所有求医之人只有献上对自己最为重要的东西才能够求医,若是那样东西只是鱼目混珠的赝品,必将迎来暮骨宫主的诅咒,全身一点一点地化为血水。
据旁观者所说,中咒之人当时意识清醒,却口不能言,四肢不可动弹,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变为血水,旁人只要沾染一点脓血,也会腐骨蚀肌,痛不欲生。
惨状,令人闻之伤心,见之疯魔。
暮骨宫主已经出现了一年之久,却还没有人知道他姓甚名谁、是男是女。在江湖之中,暮骨这个名字代表了无限的神秘。
为了与老人所区分,新主江湖人称,咒医。
云州。
云州的夜,和秦灸帝国其他任何郡州的夜都无甚区别,敲更人走过空无一人的街道,青石板在零星几盏灯笼的照耀下闪烁着朦胧的光。远处的房屋隐在黑夜中,只有个模糊的轮廓,远远看去,宛若黑夜中匍匐着的狰狞巨兽。
偶尔传来敲更人的吆喝,田野里虫蛙的嘶叫,挂过弄堂的穿堂风声,让这夜更添一抹寂静。
“快!杀了他!”夜深人静本是休息的好时节,却有人扰乱了这寂静的夜。几抹白色的人影在前狂奔,脚下在鳞次栉比的屋脊上轻点跳跃,身后有着数不清的漆黑的影子紧追不舍,他们手中的大刀闪着寒光,像极了前来夺命的修罗鬼吏。
“公子,左边。”白衣人中有一人突然开口喊道,其中一人迅速向左掠去,生生躲过了前方一户人家晾晒的衣物。这一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这一行人逃命的速度,那熟练的配合一看便不知道演练了多少次。
仔细一看,那被人提醒的白衣人双目之上蒙着一条丝带,没有人会再这生死关头蒙眼托大,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这个人是个瞎子。
逃命的一行人的速度越来越慢,与后方追来的夺命之人之间的距离可是越来越近,眼看便要被追上了。
“护公子先走,我来殿后!”说话的人身形一顿,竟然向反方向奔去,白色的身影像是一道锋芒毕露的剑芒,带着极大的杀意,带着决然的信念,手中的剑,出鞘之后便没想过再收回。
听着身后传来刀剑交锋的声音,白影人们个个紧咬牙关,脚下飞奔的步伐却不敢丝毫停留,他们知道,那是同伴舍弃性命为他们换来的喘息之机。
“啊啊啊啊啊!!!!!”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声后,紧接着的又是几声惨叫,随后趋于平静。白衣人中不少都双目微红,他们知道,那决然的咆哮是一个人最后的以命相搏,他们知道,从此,出生入死的兄弟又少了一人。
“他们已经是秋后蚂蚱,兄弟们上,谁要取了慕公子的人头主人重重有赏!”黑衣人被那人舍命的攻势拖延了一会,却是双拳难敌四手,就像是一片潮水之中的一朵小小浪花,很快便被吞没了。这用命换来的机会也没有给他们太多的优势。
“公子,这样下去恐怕凶多吉少啊……”有人担忧地说道,但那咬牙切齿的声音显示出了主人心里的愤怒,若不是还要保护公子,他一定第一个和后面这帮杂碎拼一个你死我活。
“呸!少说晦气话。”另外一个人啐了他一口,其他人也暗暗咬牙。
“哼,黑虎堂,这次那老女人可是下了不少的本钱。”
“若是小爷此时逃过一劫,一定将这群狗杀光!”
低低的交谈声在白衣人影之间响起,谁也没有敢大声说话,生怕让后方的追兵听出端倪来,同时也为了保证自己的逃命速度。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黑衣人说的挺对的,他们如今的确已是强弩之末。
“木铁的牺牲没有白费,我们现在分头走,若是活着再作打算。”为首的瞎眼白衣人说道,他不仅一身白衣,还有着一头耀目的白发,在黑夜之中的辨识度极高。
“公子北方二三里有一座山林,您往山上走!”慕公子听见身后手下的提醒,再次转了身形,向手下说的方向飞掠而去。
“誓死捍卫公子。”那说话的手下长剑一指,率先带着三四人向黑衣人冲了过去,竟是又要以命为筹码,为同伴赌一个生机。
剩余的人从袖中掏出一块白布,蒙在头上,向着不同的方向逃窜而出,企图混淆后人的视线。
“今夜,我记住了。”慕公子虽然眼瞎,但其余的感官可不弱,听着身后的动静便明白了手下人的打算,恨不把那买通杀手的人吞拆入腹,这次是他们失算了,下一次,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些人!
慕公子一头扎进了浓密的树林之中,向着山顶冲去,没有了手下充当眼睛,身上顿时多了大大小小被树枝刮伤的伤痕,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直到筋疲力尽失去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