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乞儿
时值寒冬腊月,凄冷的月光洒在布满积雪的广袤无垠的大地之上,越发显得寒冷。
狂风不停地呼啸,刮得远处的树木咯吱咯吱作响。
惨白的月光下,一座破败的土地庙顽强的耸立在狂风中。
又是一阵狂风吹过,那土地庙的木门吱呀一声,被吹开了。透过月色,隐约可见庙中景象。
这土地庙虽然残破,庙中的土地老爷神像倒也不曾缺胳膊少腿的,神像上也是一尘不染,只是年日久了,漆皮有些斑驳了,显是还有些香火。
土地像前有一个旧蒲团供人跪拜,只是此刻,那蒲团上正倒卧一个黑影,在这寒冷寂静的冬夜,让人毛骨悚然。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月华洒在庙门外的积雪上,显得周遭越发亮堂。
原本昏暗的土地庙经这积雪返照的光线,也明亮了些许,再看那蒲团上的黑影,却是一个小乞儿,这小乞儿衣衫褴褛,几不蔽体,身子瘦骨嶙峋,蓬乱的头发下,一张布满泥垢的小脸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口鼻间也无一丝气息,看样子,早已气绝多时了。
庙外的狂风依旧呼号不息,弯月依然照耀着大地。
一个年轻而又卑微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没有在这人世间泛起一点涟漪。
良久,狂风渐渐地停了下来,整个大地彻底的宁静了。
“好冷”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
循着声音看去,竟似发自那倒卧在蒲团上的瘦小身影。没错,就是这个身影,因为这个身影缓缓的坐了起来,“好冷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冻的瑟瑟发抖的纪小岩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这绝不是自己租住的地方,也不是自己熟悉的其他任何地方。
明明是酷热的夏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了。
纪小岩自言自语道:“我的出租房没有空调,绝对没有。”
突然,目光所及处,看到一个神像,纪小岩惊得抬腿就要跑,就在他刚要起身的一瞬间,双腿一软,紧接着一个趔趄,再次倒在地上。
“这……这到底是哪里?”纪小岩惊恐的哆嗦道。
就在此刻,脑中一阵刺痛,纪小岩以手抚头,不过片刻功夫便陷入昏迷之中。
夜色渐渐淡薄,东方泛起了鱼肚白,片刻后,一轮红日渐渐升起,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积雪覆盖的大地也似有了一点暖意。
土地庙的蒲团上,纪小岩双目无神的枯坐在那里。
说起来,这事搁谁身上,谁现在的状态都不见得比纪小岩好半分。
想想也是,前一天还在为祖国的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睡了一觉就穿越到了万恶的封建主义王朝,虽说每个人都有一个穿越梦,可真正到了这一刻,有几个能面不改色坦然接受的?
更何况,穿越也就穿越吧,不说做个王公贵公子,好歹也是个书生啥的,再不济做个小书童,小家丁也好啊,起马还能调戏调戏小丫鬟。
可如今,竟然穿越成了一个最没地位没前途的小乞儿。
这让一个后世自认青年俊杰的扑街写手情何以堪!
纪小岩如今正应了一句话:万念俱灰。
原来,刚才纪小岩的突然昏厥,是前世今生两个不同记忆相融合而造成的。
说来也巧,这小乞儿本名也叫做纪小岩,身世非常可悲,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而亡,父亲因思念亡妻,积劳成疾,在纪小岩七岁时也撒手人寰,纪小岩至此无亲无故,流落街头,乞讨为生。
直到昨天,十三岁的纪小岩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加之大雪封路,几天不曾讨到一口吃食,饥寒交迫之下,于昨夜咽下最后一口气,这才有了后世纪小岩穿越这一幕。
就在这悲情时刻,一阵不合时宜的“咕咕”声响,惊醒了纪小岩。
“哎,且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先想法子祭了五脏庙是正事。”纪小岩强撑着起了身子。
在这土地庙了搜寻了几圈,也找不出半粒米来,纪小岩不由一阵沮丧。
“既然这庙里寻不着吃食,总不能待在这里等着饿死,还是出去看看吧!”纪小岩下定决心,随手拿起一根木棍拄着,慢慢朝庙外走去。
一脚踩进积雪里,整个小腿都没入雪中,“看来,这真是一场暴雪。”纪小岩自语道。
不过走了五六十丈的距离,纪小岩就累的直踹气,毕竟现在的这副躯壳实在弱的厉害,加之两三天不曾有半粒米入腹,头上已然渗出豆大的虚汗。
为了能够生存下去,决不能回头,回到庙里,几乎就是等死。
纪小岩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咬了咬牙,继续朝前走。
“前面那是……”纪小岩突然看到一串脚印,“很像是兔子的。”
满是泥垢的小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来,早已乏力的身体再次涌出一股全新的力量。纪小岩激动地跟着那串脚印朝前走,最后来到一个土坡前,那串脚印就是在这土坡前消失不见的。
洞口掩饰得很好,在一块凸起的土块的正下方,周围杂草丛生,积雪覆盖,不是仔细寻找巨,绝难发现这里会有一个洞穴。
纪小岩小心翼翼地用杂草和泥土封住了这个洞口。他深知狡兔三窟的典故,在严重缺乏食物的当下,更加不敢因为一丝一毫疏漏导致错失猎物的事情发生。
封好了洞穴,又绕着土坡仔细地寻找,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找到了第二个洞穴,纪小岩如法炮制,封了洞穴,继续寻找其他出口。
找了几圈,终于确认没有第三处出口,纪小岩送了一口气道:“看来这兔子还是称不上狡兔,充其量就是不笨而已,要不然怎么只留了两个洞穴呢。”
兔子已经封在洞里了,如何才能捉到呢?
纪小岩思量了片刻,决定还是用烟熏,他摸了摸夹带,还好摸出来两个火石,不由庆幸道:“还好还好,穷是穷了点,幸好还有火石。”
纪小岩小心地把火石放回夹带,又四处捡了些树枝枯草来,这才小心翼翼地拿出火石,后世的纪小岩是绝不会用火石的,就是看都没看过,好在之前晕倒的时候,两世的记忆已经融合,所以用火石取火已经不是什么难事。
没过片刻,一堆木材加杂草就被火石蹦出的火花给点燃了起来,纪小岩用一双小手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火不被吹熄,待火烧旺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抓了一把积雪洒在火堆上,刹那间雪化成水流到下方燃着的柴火上,顿时火堆浓烟四起,纪小岩见此,立刻扒开堵着的洞穴,顾不上寒冷脱下上衣朝洞里扇着,好使浓烟吹到洞里去。
这一招确实有效,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听到洞里有动静,纪小岩又用力扇了几下,然后迅速蹲到洞口,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洞口,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兔子眼看要从洞里窜出来了,纪小岩狠狠的朝洞口扑去。
“哈哈哈……逮住了……”纪小岩兴奋的哈哈笑着,看着衣服下面不停挣扎的兔子,就连光着上身趴在雪地上也不觉得冷了。
中午时分,土地庙里,一个火堆旁边,纪小岩正端坐在蒲团上,眼巴巴的盯着火堆上已经烤得发黄的兔肉,滴落的油脂掉落在火堆上发出嗤嗤声。
又过了片刻,兔肉已经烤得焦黄,纪小岩大吼一声:“终于能吃了!”
说罢,将串着烤兔的木杆从火堆上取了下来,也顾不得兔肉是如何的烫,撕了一块,就大口吃了起来。
纪小岩狼吞虎咽地吃了一会,这才抬起头来,打了一个饱嗝,说道:“还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兔肉好吃,肉质鲜美,实在是好吃,要是再有些盐就好了,还缺一些孜然……”
吃饱了的纪小岩一边剔着牙,一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烤着火,倒也不觉得寒冷。肚子填饱了,也有了力气思考当下的处境。
从脑中融合的记忆可知,现如今是大明王朝,不过,此大明与纪小岩前世所知的大明王朝还有一点不一样,确切的说,历史出现了分叉。
原来,纪小岩穿越而来的时空里,太祖爷朱元璋打下来江山后,只做了十八年皇帝,便遭遇了一次致命的刺杀,就龙驭宾天了。
于是,太子朱标继承大统,年号宣文,太宗皇帝在位二十六年,在他励精图治下,国力日盛,民众安乐。
而后世篡权夺位的四皇子朱棣则老老实实的守在北平城,不敢有丝毫异动,即便如此,另外一个时空伟大的永乐皇帝还是被他英明的皇兄——太宗皇帝给削了蕃,最终做了一个富贵王爷,直至终老。
历史就是在这里出现了分叉,纪小岩想到这里,不由摇摇头说道:“别人穿越,即便再苦再穷,好歹还知道个历史走向,寻找一个未来的大腿抱一抱,偏偏到了我这里,历史分叉了,让我到哪里去找大腿抱,真是人比人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