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难题

第六章 难题

()刘牧禾目光冷冷地望着崔硕,嘴角一撇,开言道:“人所谓:唐之诗,宋之词也。盛唐雅士,乐于赋诗,而我大宋才子,喜好词作。在下这里有个词牌,名为‘念奴娇’,不知崔兄,可否就这这个词牌,再吟出一首词来?”

待话音落定,刘牧禾望着崔硕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讥诮。因为他明白:这下,他着实给崔硕出了个难题,而且是颇为棘手的难题,甚至是在他眼中看来,这是崔硕一时根本无法解决的难题。

单单是选题定了“兰花”还好说,这刘牧禾又为崔硕制定了词牌――念奴娇,况且方才崔硕已是接连吟出了两首佳作来,这还要再吟一首,其难度陡然加大了。

崔硕听了,也是微微蹙了蹙眉头,因为他明白这作词和作诗,虽都是堆砌文字,但其间的差别可是大了去了,更不要说这还是指定了词牌和选题来作词。

崔硕微微颔首,心下暗道:不妙!不知何处得罪了他,看来这刘牧禾,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非得逼着我献丑不可了,念奴娇......嗯......且容我好好想想。

要知这念奴娇,乃颇有名气的词牌之一,其得名于唐代天宝年间长安城一歌舞名妓。以念奴娇为词牌的名篇,那就要数苏东坡学士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了。以念奴娇作词,全篇为一百零一字,其韵律有仄体正格,另有平韵格更变格。

念奴娇......兰花......这词该当如何作才是?哦――不对!哪位名家曾作过,赶紧地想起来才是......

朦朦胧胧地,崔硕记起了一些,好像以前可以搜集、诵读兰花诗词时,还真的凑巧朗诵过一首念奴娇,只是那记忆有些模糊,崔硕觉得还要再想一会儿方可。

眼见着崔硕眉头微蹙,陷入了沉思之中,刘牧禾的面庞上登时浮现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他心头自鸣得意地想着:如何,如何?我说这布衣短打的小子,有古怪!诗贼!方才那第一首分明是窃来的,第二首......那,那是瞎猫碰见了死耗子――纯粹蒙的。这下好了,看,瞧!这马上就要现出原形来了!

“刘兄,这位崔硕兄弟,已是接连吟了两首诗,且两篇皆是佳作。再要吟出一首词来,太过为难了?”豪爽的吕蒙见崔硕陷入了“困境”,心下有些不忍。

他觉得这刘牧禾今日有些过分地强人所难了,劝说的声音不由得高扬起来,显然对刘牧禾还在为难崔硕――这位萍水相逢、颇具诗才的朋友,觉得有些不满。

那徐勿天略有深意地望了崔硕一眼,竟也是淡淡一笑,转头向刘牧禾劝说道:“刘兄若有雅兴,不妨我们改日叫上崔兄一起,再来饮酒作词如何?人之灵感难觅,崔兄之灵感也不是山间泉水,今日再让崔兄作词,那便是竭泽而渔了!”

“呵呵――”那刘牧禾轻声一笑,笑声里不屑、讥诮的意味更浓了,他望了望还在沉思中的崔硕,向吕蒙、徐勿天摆了摆手,言道:“吕兄、徐兄,莫要担忧,咱们先安静点,莫要惊扰了崔兄酝酿大作才是!”

“大作呀――”刘牧禾一边阴阳怪气地说着,一边端起酒盏小酌数口,唧唧地咂着嘴巴,摇了摇头道,“我说今日怎么喝得不尽兴,原来在酒中掺了水哟!唉――其实呀,这做人和酿酒是一个道理,掺不得假哦――”

这刘牧禾与崔硕乃初次相见,这无冤无仇的,按说不应该这么为难崔硕这个小了好几岁的陌生少年,这本不在情理之中。加之崔硕的姿态和他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即使他冷着一副面孔、摆出爱理不理的模样,崔硕依然以礼待之、热情不减。

但是,这本不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却是确确实实地发生了。

崔硕不明情由,并不代表着吕蒙、徐勿天不明白,事实上这两位对刘牧禾为何对崔硕如此不依不饶,心底还是略知情由之一二的。

一者,这刘牧禾自视甚高,特别是他对自己诗赋之才颇为自得,尽管吕蒙、徐勿天对之不敢苟同;

二者,方才三人在这山顶石亭中饮酒赋诗,就在徐勿天一首刚刚轻声吟完,恰好轮到刘牧禾的时候,山脚下的崔硕机缘巧合,已是放声忘情地吟开了刘伯温的《兰花》诗。

在刘牧禾看来,崔硕那恰似故意捣乱的高声吟唱,扰乱了他的心绪,驱散了他吟诗的灵感,他心头略微光火。若单单如此,也就罢了,偏偏如此清幽脱俗、意境深远的《兰花》诗,竟然出自崔硕这么一个布衣寒门的农家子之口,令自视甚高的刘牧禾大为不忿。

于是乎,尽管吕蒙嚷嚷着劝说,尽管平日话语不多的徐勿天也开了口,尽管他发觉崔硕依旧在冥思苦想之中,这刘牧禾,却依旧没有罢手的意思。

他就是要崔硕出丑,就是要借此在吕蒙、徐勿天面前找回几分面子。

就在徐勿天苦笑着摇头、吕蒙暗暗为崔硕捏着一把汗的时候,崔硕猛地抬起头来,那额头紧皱的眉头已是舒展开。

崔硕拱了拱手,冲着三人呵呵一笑,缓声道:“三位兄台,兴许是今日兰花之幽香浸润得通透,又得三位新朋友之激赏,小弟这里,竟又来了些灵感。三位稍待片刻,听在下再胡乱吟得两阙何如?”

“崔兄......你......”吕蒙骤然张大了嘴巴,那圆乎乎的面庞上满是惊奇,在吕蒙看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前后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这崔硕竟能作出三首诗词来,且这最后一首还是指定了词牌和题目的,这等诗才简直不合常理、超出了他的想象。

饶是徐勿天生性沉着,此时望向崔硕的目光中也隐隐地泛起了波澜,两道目光如炬,在崔硕那清秀的面庞上略略一扫,便收了回来,他心下想着:且来听听这崔硕,到底能吟出怎样一首词来,若能比得上方才的两首,这等诗才,这等急智,别说是绍兴城,就是临安、大宋,能和此子比肩的,屈指可数了。

闻听崔硕灵感又至,那刘牧禾淡金的四方面庞突然涨红了,他不相信崔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再作出一首《念奴娇》来,心想这小子不会是磨不过脸去,胡乱拼凑一首?

于是,他迫不及待地等着瞧笑话一般,扰乱崔硕心神般连声催道:“既然有了大作,那就快些,吟出来听听,快些,我等迫不及待也!”

崔硕捋着发梢,一边想着心头渐渐浮上来、由朦胧而渐变清晰的诗句,一边向吕蒙三人报以云淡风轻般的微笑。

稍后,他居然招呼着书童,道:“这位小哥,诗仙李太白斗酒诗百篇,草圣张旭醉酒书狂草,我崔硕这首《念奴娇》,亦当以美酒引之,酒,快拿酒来――”

那书童赶紧倒满了一盏,向崔硕拿将过来,崔硕却摆了摆手,示意那书童将酒壶直接递过来。

书童望了望吕蒙公子,见其微微颔首,他稍稍迟疑之后,便将一旁尚未动过的、满满一壶酒水,径自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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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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