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罪己诏(上)
不得不说,程怀甫的这一招确实够狠。明明只是打出一拳,却伤到了中央政府的全身。不论是反击与否,他们都会受到进一步的伤害。现在中央政府根本没法伤到北原都护府,他们能做的,只有两害取其轻,尽量减少己方的损失。
真是风水轮流转。两年前,上京方面利用一件小事把北原都护府搞的焦头烂额。如今,程怀甫也是利用一件小事,把上京方面弄的焦头烂额。
在平复下情绪之后,文枢苦笑着摇了摇头。事态发展成如今这个样子,已然脱离了他的预计。他没想到程怀甫能想出这种狠招来,一招就把中央政府逼到不得不两害取其轻的地步。
现在中央政府要么不做辩解,专心拉拢自己,任凭民心和军心动摇;要么放弃自己,否定文松故事的真实性,甚至是诋毁他,挽回军心和民心。不管选哪边,中央政府都很伤,胜利的天平也会向北原都护府方面大幅度偏斜。
在文枢看来,中央政府很可能会放弃自己,以挽回军心和民心,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因为一旦中央政府放弃了他,他就不能左右逢源了。而且在这之后,北原银行就能独占沙口镇。一旦让他们独占沙口镇,他们很容易就能利用巨大的财力优势去控制沙口镇的经济。
玩脱了啊……
文枢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玩脱的事,却没有想到能玩脱到这种地步。被程怀甫这么一搞,他现在的状态还不如中央政府。中央政府最起码还能两害取其轻,他却根本就没得选。
一旦中央政府放弃他,他就只能靠向程怀甫。如果在中央政府放弃他之后,他还死皮赖脸的贴过去,到时候中央政府瞧不起他,老百姓也会瞧不起他。因为中央政府想要放弃他,就必须否定文松故事的真实性。他爹的英雄事迹被中央政府否定,他还跪舔中央政府,这是亲儿子干的事吗?
所以说,一旦中央政府放弃他,他的路就只剩下一条,那就是投靠程怀甫。而对于中央政府的选择,他根本就无力干涉。除非他能展现出足够大的价值,而就目前而言,能让他展现出足够价值的东西只有一样,那就是系统道具。
虽然与刚到沙口镇的时候相比,文枢的实力已经增长了不知道多少倍,可是和北原都护府、中央政府这两个庞然大物相比,他真的什么都不是。他完全无法预料,在系统道具的存在暴露出来之后,这两个庞然大物会有什么反应。万一其中的一个想要对他不利,那他就只能和对方翻脸,大干一场了。
对于金币及其充裕的文枢而言,这场仗他不一定会输,但他也不一定能赢。其中最大的变数,就在于修真门派。虽然已经通过各种途径,了解到了修真者的战斗力,但是他的系统部队还没和修真者打过,而且现有的情报普遍对修真者的战力评价极高。文枢不想冒险,更不想让自己的部队承受损失。
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暂时跟着程怀甫混吧……
想到这里,文枢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把还在抹眼泪的梅玉儿叫到身边,把她抱在怀里,先是安慰了她几句,然后就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好好放松了一下神经。等放松完神经,他就开始重新进行规划,打算与程怀甫缓和关系,多从他那里得些好处。
两天后,文枢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随时可以投身于程怀甫的阵营,但是他却没有付诸于行动。因为现在中央政府还没有任何动作,这意味着他还是有希望的。如果说中央政府不放弃他,那他就可以继续原来的计划,左右逢源,大捞好处了。
在这之后,他就一直在关注中央政府的动静。结果一连七天过去,中央政府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管是沙口镇民众搞游行,还是有奇怪的流言传出,中央政府都不为所动。直到第八天,中央政府才有了动作——准确说,是现任皇帝有了动作。
罪己诏——对于这个词语,文枢并不陌生。在他穿越前的历史中,这是皇帝因为种种原因,主动或被动发布的一种自我检讨性质的诏书。自我检讨,就意味着承认错误。俗话说的好,人无完人,人孰能无过?人有错是正常的,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这本是件好事。
不过,人大多是不愿意认错的,因为认错会伤面子。地位越高的人,越看重面子,所以地位越高的人越不容易认错。夏帝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身为夏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夏帝国的皇帝地位是最高的,按理说应该是最爱面子的,也是最不容易认错的。
可是如今,夏帝国的现任皇帝却在全国范围内发布了一篇罪己诏,而且内容就是关于文松被贬事件的。皇帝表示,这次事件确实是他不对,不过他的错并不是冤枉了忠臣,而是没能发现文松这个大忠臣,是“不察之罪”。
他在罪己诏中赦免了文松一家的罪行,追封文松为“卫忠候”,并因为文松死战守土,赐封其子文枢为“继忠伯”,遥领广武卫司。
皇帝的这一手,打了程怀甫一个措手不及,也打了文枢一个措手不及。谁能想到,堂堂夏帝国的皇帝,居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前正五品武官主动认错?
皇帝可是一国之君,如果把一个国家比作家庭,皇帝就是家中的父亲,大小官员也好,平民百姓也好,那都是孩子。不管是在文枢穿越前的天朝文化中,还是夏帝国的文化中,只有儿子向爹认错,当爹的就算是错了,也不用认错。
不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文枢就没见过父母给孩子道歉的。世上肯定有这种父母,但他是真的没见过。不管是在他家,还是在他朋友或是熟人家,都是父母管孩子是天经地义,孩子有不同意见就是叛逆。
他记得在上初中的时候,有个同学经常被父母冤枉,总是挨打。每次打完,就算是发现打错了,父母也不会道歉,这打就算白挨了。他小时候倒是没怎么挨过打,但是他也被父母冤枉过,最后虽然冤情得以昭雪,但道歉依然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