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分离路上逢险境 邂逅途中见虚情
()正巧是这时候,杨氏又有了身孕。武士彟赶着去利州上任,只得先行一步,嘱托两个儿子,武元庆和武元爽来照顾杨氏。
眼看杨氏的肚子越来越大,即将临盆了,武宁初对两个兄长道:“我好担心母亲,不如我们先请个产婆,沿途照顾着母亲。”
“知道了。你都说了好几遍了,不用每天都重复。”武宁初的二哥武元爽满不在乎地答道。
武宁初心灰意冷地走开了。一路走,一路心里疑惑,怎么两个兄长都对母亲漠不关心的?虽然他们口上答应了,可是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如果不是她现在这么小的年纪,早就自己去请了,也不用天天恳求两个兄长。
一日途中,武宁初和杨氏坐在同一张轿子里,忽然看到杨氏捂着肚子,脸色发白,而她的脚边,却湿了一大片。
武宁初心下一沉。从轿子的窗口往外望了一眼,就更加不安了。现在他们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路上,这一时半会的,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产婆。
武宁初靠近了杨氏一些,急切地问了一声:“母亲?”
杨氏忽然伸出手,抓紧了武宁初的衣袖,皱着眉头道:“二囡,你快去找你两个兄长来。”
武宁初恍然明白了,连忙指挥外边停轿,又几步奔跑到武元庆的马前,大喊道:“大郎,母亲要生了,快去找医生来!”
武元庆坐在马上,犹豫了一会,漫不经心地道:“知道了。”一边叫起武元爽,两个人一起驾马,飞快地往前边的山路上跑出去了。
目送着两位兄长走开,武宁初急忙又回到了杨氏的轿子边。此时几个随行的仆妇已经拥在轿子外面。武宁初挤不进去,只能在轿子外面等着。
等了近一个时辰,两个快马奔出去的兄长还是连影子都不见,跟武宁初在一起等的姊姊道:“怎么两个兄长还没回来啊?真是急死人了。”
武宁初也越来越觉得心神不宁,却回道:“别担心,我想他们应该很快就回来的。”
又等了一会,武宁初实在不放心,便对姊姊道:“我出去找一下兄长,马上回来,你别声张哦。”用手指抵在唇前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说罢就顺着两个兄长的方向,沿着山路跑远了。
只跑了一小段路,便看见两个牵着马的身影躲在山坡后面。武宁初认出那两个身影是他的兄长,讶异地愣了一会。只见两个人正交谈着一些什么,远远地听不清。武宁初潜在草丛里,悄声地趟了过去。
只听武元爽道:“大郎,我们躲在这里什么时候才回去?等到晚上么?”
“我看,起码得等到亥时才回去。”武元庆得意地笑道,“这样一来,我们才能说是找了半天找不到医生,那个女人才不会起疑心。以后见了父亲,也好交代。毕竟我们两个都已经‘尽过力’了嘛。”
武宁初听得一怔,不禁握起了拳头。母亲现在正是危机时候,这两个人居然有心情在这里说笑,看起来还完全没有替母亲找医生的意思。
“那个女人现在都快五十的人,我看她这辈子,生完这次以后也不太可能再生了。如果她这次的孩子夭折了,那就凭她的两个女娃,到父亲百年之后,官位和家产还不都是我们兄弟两个的?到时候,还不把她们母女几个赶出家里?”
武元爽看兄长笑的正欢,也附和:“是啊,我早就看她们母女三个不顺眼了。如果不是父亲在,我才懒得理她们。”
武宁初又一怔。她这才恍然明白,原来这兄弟两个不是杨氏所出。而他们的动机,明显就是想让杨氏的孩子夭折。生下来的如果是个女孩就算了,如果是个男孩,是可以分到他们两兄弟的财产的。如此一来,这两兄弟怎么还会乖乖地去替杨氏找医生呢?
武元庆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不如我们去镇上找点东西吃?现在才午时,要到亥时的话,还有四个时辰呢。我刚才骑马过来时候,看见东面不远处,似乎有个挺大的村子呢。”
武宁初一听到东面有村,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立刻猫低了身子,从草丛里退出来,一路往东边跑过去了。
“咦?大郎,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武宁初跑出不远后,武元爽顺着声音往草丛里看了一眼。
“我似乎也听到了。”武元庆也疑惑地瞧向草丛,一手拉着元爽的衣角,往山坡后面躲了一躲,目光注视着草丛里,轻声呢喃道,“难道有人?”
两人在草丛里搜寻了半晌,忽见武宁初的背影从遥远的草丛里浮出来,向着东边急速跑去。
“原来是我们家的小娘子。”武元庆笑了一笑,“似乎她把我们的话都偷听完了啊。”
“这可怎么办?要是她告诉父亲,我们可就完了。”武元爽焦急地瞧着兄长。
“不要紧,反正离我们到利州见父亲,还早得很呢。”武元庆一手牵过缰绳,一边飞速跨上了马,“不如我们先追上去瞧瞧,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武宁初跑过山路,终于到了镇上,找到了一名产婆,大致向她说明了情况。幸而这产婆比较好说话,便跟着宁初一起飞奔回了来。
这一路拖的时间并不长,杨氏最终还是在产婆的帮助下,顺利生下了个女孩,母女平安。
武宁初的姊姊却吃惊地问道:“怎么是你带产婆回来的?两个兄长去哪里了?”
武宁初想了一想:“我在路上碰到他们,是他们叫我先跟她一起回来的,他们还要在镇上逗留一会,大概晚一点就到了。”
到了傍晚,一家人找了客栈投宿,两个兄长也找回来了,杨氏一见,白着嘴唇,虚弱地躺在床上道:“多谢你们两个,替我跑了那么远的路,找来了医生。”
武元庆与武元爽一怔,互相朝对方望了一眼,武元庆马上露出了笑脸道:“哪里哪里,不用谢,这是必须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武元爽将门一闩,随即对武元庆道:“不知道那女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还不明白么?人家故意装糊涂,想见到父亲才揭发我们两个呢。”武元庆道,“不管怎么样,现在她还不知道我们看见了她。想要对付一个女娃,那还不容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