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那一位贵客

白雾明白她的心意，伸手将她拢到怀里，报于长久的沉默。她是个重情之人，一个情字，可以让她升上云端，也可以让她饱受煎熬，她付出的每一滴思念，流过的每一滴泪水，岁月都会悄无声息的埋藏起来，最终汇聚成深潭，在每一个失眠之夜，漫上她的眼角，把她的记忆淹没！

夜里风冷难入眠，她在小床里翻来覆去，直等到月上中天，才隐隐有了睡意，那个久远的身影，终是伴着她的茫茫心事，入梦而来。那么执拗的一个身影，那么执著的一个眼神，他也许会来寻她，终究只能在梦中相遇。

那一位贵客，平白无故被白雾瞪了一眼，久久玩味，心下却是笑意盈然，想不到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歌中舞中都是极尽柔媚，却是在这个不经意的眼神之中，透露出她的傲气的心境来，便仿佛是顽石的一角，貌似牢不可破，却无意中开了一条细缝，让人直往心里窥探而去，相较之下妙趣横生。

他是西夷的二皇子，来国师府中作客，本是无趣的宴席，却因了这一眼，盎然展现了生机。西夷连靖从国师府回到后院，就把自己锁在书房，三日闭门不出。到了第四日，他将手中的画笔搁在台上，舒展筋骨，吩咐下人，“去把沈公子找来。”

沈拓就住在侧院，不消一刻便来登门。他眼尖，一眼就望见案几上整齐摆放的五副画作，最旁的一张，墨迹未干。

他摇开扇子笑道，“我说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寻我过来，原来是为了这几幅美人图！”他初看惊艳，细看之下，竟有几分眼熟。

连靖得意道，“我三日闭门不出，终于画成这五幅拙作，沈兄来辨一辨，到底哪一个更出色！”

听他这么一说，沈热点兴致大发，“靖兄平日里埋头修灵，什么样的风景都未曾放在心上。难得靖兄有如此雅兴，那真是要好好鉴赏一番。”他粗粗一眼，逐一扫过五幅图，由衷赞叹，“久闻靖兄画功精湛，没想到是已经达到假可乱真的境界！那画中美女，一个个凌风而舞，仿佛一阵风来，就要跃落地面，翩翩起舞，真是神奇。”

连靖白他一眼，“快别说这些抬举的话，我找你来，是想以你的眼光，来分辨一下这画中人儿的高下，分不出来，你就在我房中住下，不用回去了。”

看到他神情严肃，不似开玩笑，沈拓这才收住眉眼中的浅笑，细细的观摩起画作来，心下一怔，这五个画中的女子，不正是杨太师府中的五位舞姬吗？三日前，她们一曲白伫歌舞，将众人迷得神魂颠倒，个个都是闭月羞花的角色，真要细分，还真是有些为难。

他望一望这一幅，转头又拿起另一幅，直到日上中天，才捧起中间的一幅，笃定道，“真要分出个高下来，便是她了！如此淡然脱俗，却又目光迷离，倒是有几分仙子之姿。”

连靖见他选的那一幅，正是白雾，不由得心里一紧，强作镇定道，“这画中女子淡雅天成，连舞衣都是一袭素白，众舞姬色彩纷呈，舞姿妖娆，也不逊色于她，为何单单选中这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