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重逢（1）
将魔杖放到桌上，蓝爵说，“墨尔索，看来你有伴儿了。你们两个王子殿下，好好交流一下心得吧。”
彩晖惊讶的看向桌上的魔杖，魔杖闪现了一股白色的光芒，然后从中抽离出一缕青烟，慢慢汇聚成了一个人形。
被蓝爵唤醒的墨尔索，以元神状态出现在二人面前。
打量了一下彩晖，墨尔索问，“这是你的新式神吗？”
“嗯！他叫彩晖。还有一个兄弟叫宵蓝。过几天你就和他们兄弟两个一起修炼肉身吧。”
彩晖完全不曾料到，原本以为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原来还藏有一人，而且竟然也是没有肉身的形态。迟疑了一会儿，彩晖向蓝爵问道，“这位大人，也是式神？”
没等蓝爵开口，墨尔索就答道，“不是式神与主人的关系。蓝爵是我的……老师。”
红莲正告诉宵蓝一些关于式神的常识，蓝爵忽然一脸兴奋的冲出来，“红莲！墨尔索要认我做老师！”
“老师？那不就是师父吗？忽然之间这是怎么了？”红莲不解的问。
“我也不知道。可是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哦。我看墨尔索和彩晖倒是很合得来。不管怎么说，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蓝爵故作认真，一脸严肃。
红莲点点头，“说吧。”
“墨尔索已经调息得差不多了，彩晖和宵蓝过几天适应了式神的力量之后，他们三个一起重塑肉身。有经验的也就是你了，这个导师非你莫属。”
红莲的脸色忽然有些怪异，“我？你就不怕他们也……”
没等红莲的话说完，蓝爵伸出一根手指拦住了他，然后转身对一边的宵蓝说，“宵蓝，你哥哥有话对你说。你去吧。”
宵蓝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大厅里只剩下红莲和蓝爵，蓝爵这才说，“其实我想了很久，也查过很多书，关于重塑肉身的说法，不管是亡灵还是活人的元神，都没有分别，核心都在于触觉记忆。作为人类的时候，触碰每一件人世间的物品所产生的触觉，是与这个空间产生联系的唯一真实的桥梁。”
“触觉还需要记忆么？只要触碰，自然就会产生触觉。不论轻重。”红莲一笑，伸出手，尖锐的指甲轻轻一弹，就在石洞壁上留下了一个深坑。
蓝爵一嘟嘴，“那你还记得上辈子和我牵手的触觉么？”
红莲一愣。
蓝爵有些失望，“不记得了么？”
红莲摇摇头，“千年岁月，毕竟太过长久。抱歉，除了还记得我爱你之外，一切都忘记了。。”
“那，你就慢慢去回忆吧。等你想起来的时候，或许你就是真正的人类了。”蓝爵说完，朝里间去了。
“喂……”红莲想要留住蓝爵，却又没有什么正当理由，一时间僵住了。
蓝爵回到里间的时候，经历大致相同的彩晖和墨尔索相谈正欢。
墨尔索见蓝爵神色有些沮丧，问道，“老师，这是怎么了？红莲又骂你了么？”
蓝爵嘟着嘴，摇摇头。
彩晖站起来，说，“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主人，这边请。”
墨尔索坐在原地没动，看着蓝爵和彩晖进去，自己思考了一会儿关于重塑肉身的事情，没想出什么结果，于是打算去问问红莲。
一出门，看见红莲也是一脸阴沉，墨尔索更是奇怪，“怎么，你也是这副表情？你们之间究竟闹了什么不愉快？”
红莲习惯性靠着墙根，盘腿坐在地上，维持着火焰雷达，一刻不放松，“没什么。你找我有事吗？”
墨尔索也在不远处坐下了，说，“虽说就要开始重塑肉身，可到底是没有半点头绪。想问问你的经验。”
红莲若有若无的一笑，“经验？我这个样子，还说什么指点别人。刚才她还在跟我说什么触觉记忆的问题，说是解决了这个问题，肉身塑造才能最终完成，才能和常人无异。”
“触觉记忆，我觉得……”墨尔索稍稍想了一下，说，“说起来的确奇怪，我看你平时使用任何东西都没问题，偏偏老师碰不得你，那是为什么？”
红莲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苦笑，“她是独一无二的，怎可与一般日常的物品相提并论。虽说我是因为对她的执念，作为亡灵存在了很久，但说来惭愧，我连生前与她牵手的感觉都不记得了。”
墨尔索略一思忖，“换句话说，只要拾回这个记忆，问题就解决了。是吗？”
红莲说，“话虽如此，可是谈何容易。对了，你变成现在这种元神状态的时间不长，应当还记得与人牵手的感觉。那究竟是怎样的？”
墨尔索顿时尴尬无比，“深情厚爱的恋人，我倒没有。龙丽她……我是说我身边有过一个女人，但我对她的感情，自问远远不及你对老师。我倒是经常牵妹妹的手，那算吗？”
红莲也是外行，只好说，“大体上……差不多吧？”
“妹妹和恋人怎么能一样？你当真是脱离人类太久，连这之间的差别也忘了。”墨尔索摇摇头，笑了，“不过，我来试试用幻境向你展示我的记忆，也许能刺激你想起些从前的事情。能不能成功且另说，先说好，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重塑肉身的经验。”
红莲也笑了，“这个没问题。”
墨尔索站起身，向前伸出双手，双手之间白雾茫茫，慢慢幻化成一柄十字架。十字架发出强烈的白光，将红莲的身形笼罩其中。
红莲耳边听得墨尔索平静的吟诵声，“万能的主，世人在天上的父。愿你的国降临，救万民脱离凶恶之都。我主创世的神圣双手，为我开启日月与光明。”
过了一会儿，白光似乎暗了下来，红莲睁开眼，已经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
这是一个安静的、散发着墓地气息的花园。角落里生长着巫婆编织斗篷的荨麻，还有死神所钟爱的白色玫瑰花。接骨木树散发着甜丝丝的味道，新草上从不干涸的露珠，仿佛未亡人的眼泪。
红莲看见花园中间站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苍白的脸色，一身黑蕾丝天鹅绒连衣裙，藏蓝色小毡帽上插着一朵永不凋谢的白玫瑰。
红莲猜想，这应当就是墨尔索时时挂念的洛兰洛娅。果不其然，视野中出现了墨尔索的身影，小姑娘轻快得像乳燕一样扑向他。
墨尔索一把抱起洛兰洛娅，握着她苍白的小手。红莲看向洛兰洛娅与墨尔索的手。墨尔索的大手握住妹妹的小手，小姑娘的那双手，苍白，纤弱，皮肤像洁白的绸缎。红莲歪着头，思考着那该是一种什么触感。
忽然，场景一变。
常春藤开满白色的细碎花朵，尖顶的宫殿。高高的钟楼，传来竖琴的叮咚。广袤的薰衣草田，一个戴宽檐遮阳帽的小姑娘提着蓬松的裙子在欢笑，奔跑，扑向一个高挑的少年。
红莲仔细一看，那少年应是早些年的墨尔索。此时的洛兰洛娅只有五六岁，脸色红润健康。年少时候的墨尔索牵住洛兰洛娅白嫩的小手，走向薰衣草田深处的宫殿。
红莲正要开口，白昼忽然变了黑夜。
宁静的夜色，时光又倒回了不知多少年。暖黄色调的房间里，高高悬挂着彩虹色的暖帐，尚在襁褓的小女婴戴着粉红色的婴儿帽，躺在一个小男孩怀里。小男孩抱着婴儿，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歌词大意是天使张开洁白的翅膀拥抱乖乖的孩子。
这一次距离很近，红莲定睛一看，金黄的头发与蓝色的眼眸，还有那一丝不苟的表情，这小男孩果然是童年时期的墨尔索。墨尔索一边哼着小夜曲，一边轻轻握住妹妹的小手，转头看向城堡外面，繁星闪烁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