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 柳老太爷
后花园开的花并算多,穿过曲廊,廊边种有迎春花,花已谢,唯有向各处伸展的弯曲遒劲的细枝绿叶以其细致温和衬托着廊的粗犷使其别有韵味。廊的尽头是一个宽阔的厅,厅后种着芭蕉,竹子,想来雨中芭蕉的情景,使人心仪向往。厅两旁各种着两棵紫薇树,厅前两边各有一大花盆,盆中种着两颗半人高的铁树,厅前有泛着碧清色水池,水池一角种着睡莲,幽静而清雅。水池西面有水榭,南面有轩,轩中有座有椅,轩旁有棵石榴树,石榴花开得正艳。轩的路东奇形怪状的石头堆砌而成的假山,假山旁有棵与屋齐肩的广玉兰,叶大而茂密。后面竹子成群,假山上面一亭。
六小姐和菊儿在前,来到了水榭,水榭一头有桌椅,丫鬟们快速的布置好并上了茶与糕点。
“不知道兰姑凉竟然精通养花,不知姑凉怎么能把枯萎的树救活的?哥哥回来讲得好神奇的。”三姑凉问。
“误传,”赵兰不好意思的说,“那棵海棠原本就没死,谈不上救活了。”
“听说树叶都快掉光了,原本是要被长兄扔掉的。”
“虽然树叶掉光了,但也不是树就要不行了,我当时看盆土湿的很,估计是水浇多了。这水浇多了,树叶就会发黄掉叶子。如果及时采取些措施,再好好养护并不碍事。”
“水浇多了?”三姑凉不解地问。
“嗯。”赵兰继续解释,“花不能浇太多水,水多了,跟吸收不了,叶子也蒸腾不了过多的水气,土中没有足够的氧气,跟就会闷死。如果不严重的话,可以先暂停浇水,然后可以把盆土松一松,把花盆放到阴凉通风的地方,让水分更快的蒸发,等土中的水份晾干,再正常养护。”
“要是严重的话呢?”从水榭一边传来一老者的声音。
“爷爷,你不是陪蒋爷爷出门了吗?”三姑凉连忙站起来,恭谨地问。赵兰也跟着三小姐恭谨低头地站着,三姑凉等人和赵沈氏菊儿也先后在那站着。六姑凉虽然爱讲话,但并未往前凑。
“嗯!半道又回来了。”老者说,“刚才是这位姑凉讲话的,这是?”
“这是赵姑凉,上次海棠就是她还回来的。”
“赵姑凉,请移步屋外,老朽有些问题想请教姑凉。你们玩你们的。”柳老太爷讲完话朝后一挥手,背着手就出了水榭。三姑凉朝赵兰点点头,眼睛看着赵兰微向外转脸,示意赵兰跟着出去。赵兰也不能装不懂,看着赵沈氏担心的面容,只能看看赵沈氏,点点头略微安抚一下,就跟着出去了。只听得三姑凉小声跟赵沈氏解释着。
柳老太爷身着深棕色长衫,与寻常人无异,只在腰间挂了一块玉。玉质地致密细润,如羊脂般白皙。玉上雕刻着纷繁复杂的精美纹饰。柳老太爷身形微胖,面容和蔼却又带着上位者的威严。此刻他却带着好奇之色寻问赵兰。“姑凉刚才的话似乎还没说完,花水浇多了,情况严重了怎么办?”
赵兰站起来跟在柳老爷身后一步远的距离走出水榭,站在院中,恭谨地回:“这水浇多了,情况严重那就需要将植株从土中取出,剪掉烂根,进行消毒再重新栽种。”
“取出来,剪掉根,这还能活?”柳老爷边重复着赵兰的话,边皱眉思考。
“是剪掉烂根,没全烂就不必全剪了,有些植物的根要是全烂了,也是可以把跟全剪掉,让它从新发根,不过全剪了发根要稍微难点。像海棠全烂了,就不行。”
“全剪了还能发根?”柳老爷似乎有点不相信地问。
“嗯,有些植株是可以的。”赵兰说。
其实自从知道了有2.0撞墙扦插法,又有水插法,等等多种发根方法。发根已经不是难题。
“那棵海棠就是剪了重新发根的?”柳老爷继续问。
赵兰摇头笑着说:“那倒没有,那株海棠还不算严重。只是松了松土。放了两天情况并没有变得更差,所以,没有要取出剪根。”
“是这样吗?我家有棵君子兰下面的叶子发黄发干,一直没舍得扔,老朽估计就是根出了问题,这样的情况还能救吗?”
赵兰有点为难地说:“这,这没看见也不太了解具体情况。”赵兰话刚落,柳老爷就接上:“那就请姑凉随老夫去看看。”
赵兰点点头说:“我要跟我娘娘讲一声。”
“这好说,福安,你去禀报一声说姑凉随我看花去了。不用着急。”
“是,老爷。”一旁的中年男子半弯了腰答应了,转身去了水榭。
柳老爷依旧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边往前走边说:“我那君子兰,买回来才两个月,刚来叶子还长长了点,后来就不长了,再后来,那叶子就总干巴巴的,老夫想着是不是水浇少了,就浇了两三回水,浇了水它还是那样干巴巴的没变好,这两天下面的叶子都黄了。照姑凉的说法,想来是水浇多了。老朽也不敢动它!俗话说树挪死,人挪活。动了怕它死得更快,可着急得我吃不下饭。”说到最后柳老太爷直抹胡子。
典型的管不住手的人。种花不能急躁,有人天天看,恨不得花一天一个样。哪能呢!比方月季花从看见花朵,到完全盛开,怎么也得有十天半个月才行。赵兰只能随着话头往下接:“是有这可能,虽说树挪死人挪活,不过,也要看情形,有时候还是要取出来看看,是真不行了,还是能再救救。大多数植物根全烂了,就没用了,只能剪枝扦插。或许能留下品种。”
柳老爷无奈地说:“姑凉说的挺有理的,老夫以前没听这样的做法,也不敢取出来瞧。还有这剪枝扦插又是什么?”
赵兰点头讲:“是有许多人不敢取出植株,怕第二次伤害。操作不好也确实会带来第二次伤害。这剪枝扦插,就是从植株上挑健壮的枝条剪下来,插在土里或者水里让其生根。”
确实好多人是不愿意取出植株的,不过也有好些人无所谓,就喜欢没事取出来看看根是不是好的,弄得本没事的植株都有事了。扦插也不是许多人会的,好多人就是随手扦插在土里,成活率很低。
“第二次伤害?这个说法不错。剪枝扦插老夫还第一次听说。能活?”柳老爷想了想说。
“方法正确,大多数都可活,这不失为保留品种的一个好方法。”
穿过假山,走过一狭长的通道,拐进一小园子,小园子也很雅致。园子里树木掩映下露出三间屋的屋檐,走进去,靠东墙两张太师椅中间一小方桌,太师椅旁是花架,花架上面正放着发黄的君子兰。
“就是这株,下面两片叶子都发黄了,整颗都无精打采。”柳老爷从花架上取下君子兰递给赵兰。
赵兰摸摸土,土不算湿,估计前期水多了烂根了。赵兰掂量着说:“这棵君子兰状态是不好,我也不能保证它能活,只能试试看。”
柳老爷很大度:“没事,老夫前些日子就打算扔的,只是一直不忍心而已。姑凉尽力就行,放心。”
赵兰小心翼翼地用手托着植株,慢慢的一点点用力往下倒。土用的比较松软,轻轻用力就脱离了花盆。散开土,三四个根已经烂了大半,还好没烂完。剪了烂根,从新发根还是可以的。
赵兰指着君子兰的根说:“柳爷爷,您看,这根都黑了,只剩这两个根上面有一点白根。确实是水浇多了,烂了根。”
“根原来是白的啊!”柳老爷看了看叫得如此亲近的赵兰,又摸摸黑黑的根说,“黑色的确实烂了,软得像烂泥似的。白的倒是挺硬。”
“对,黑的就烂了,要剪掉,白的是好的根,要剪掉吗?”赵兰低着头理着根问。
“既然坏了当然是要剪了的。”柳老爷吩咐到:“福强,去找把剪子来。”
“是,老爷。”
柳老爷凑过去看着烂了一大半的根紧缩眉头问:“剪掉烂根就剩这么一点白根能活吗?”
“能活,这不是还有点根吗?这白根会分叉长长,但是,这一个月左右叶子可能不会长。根长好了,叶子才会长。”
“是这个理。”柳老爷抚着胡子说。
剪子来了,赵兰把烂根全部清理干净。放在那晾晾根。没有消毒液,其他的也不知道怎么消毒,只能晾晾根,好不好的只能看天了。
弄完这些,赵兰洗洗手说:“这两天就这样放着晾晾根,等过两天,重新换土原土与新土一比一混合,种上,过个三天再浇透水,以后估计十天半个月都不用浇。”
“就这样放两天,不会干死?两天后再种?”柳老爷不放心地问。
“种花要有耐心。晾不干根,种下去会继续烂根。刚种下泥土对根可能有损伤,所以要过个两三天浇水。因为根少,所以十天半个月估计是不要浇水的。这要看情况。”
“原来种君子兰是这样子啊!”柳老爷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