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死逃亡
“嘭”
沭阳山的安宁沉寂,被一声枪声打破。
“站住,别跑!”
一个满头大汗的黑衣男子背着一个婴儿,喘着粗气在林间飞快地穿梭,快速掠过的身影像一支离弦的箭在空气中划出一个气旋。
空中金黄的落叶因为突然受到冲力,在天空中打了个旋缓缓落下。
在他的身后,十几个训练有素的特种兵在极力地追赶。
刑满用力地喘息着,青筋暴起的手臂在身侧的摆动早已经成了身体的机械运动,腿部已经鼓起来的肌肉酸痛,喉部的一股血腥味儿充斥着整个口腔。
他已经以这样的速度跑了半个小时了,体力明显下降,速度也有减缓的趋势。
飒飒的风声从耳边传来,偌大的树林只有一前一后急促奔跑的脚步声,和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世界安静得让他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噗通,噗通。”
刑满只是这次报复计划的一个棋子,对方和欧阳家有世仇,为了报复欧阳家,就给了他巨款,让刑满在路上劫持欧阳晴,那丰厚的报酬让他没有理由拒绝。
他是国际上知名的高智商“猎人”刑满,杀人于从容之间,让人闻风丧胆。
一向以智慧著称的刑满没想到现如今,会因为雇佣者隐瞒身份信息而在这山林里与死神赛跑。
极力奔跑中的刑满大脑反应有些迟缓,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提前埋伏好的狙击手的射击区域。
“洞1,洞1,我是老鹰。我已发现狙击目标。但是,人质在目标背上,请求击打目标侧部。完毕。”
“允许射击,允许射击。完毕。”
“嘭”,子弹御风而来,精确地扎进刑满的右臂,在空中溅出一团妖艳的血花。
“啊~”刑满痛叫一声,却没敢停下来,剧烈的疼痛感让刑满紧皱着眉头,眼睛也有些充血,捂着伤口继续往前跑,但是速度明显减慢。
鲜血顺着右臂滚落下来,将右侧的衣服浸透,最后滴落在地上褐黄色的落叶上,溅起一朵朵鲜艳的血花。
“沙、沙沙、沙”。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扰乱了刑满的心智,但是求生的欲望更加强烈。
我要活下去!
看到前面薄薄的雾气,刑满生出一丝希望,咬紧牙关,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加速朝着雾气充盈的地方奔去。
“不好,前面是断崖!”为首的特种兵心下一紧,下令增快速度追赶。
“快跟上!”
刑满喘着气在断崖边停下,就地坐下,胸膛剧烈起伏着。
艰难地用左手解开背上系着婴儿的背带,把婴儿放在地上,看着一直哭闹的婴儿,心情有些复杂。
小鬼,别怪我。当初,我爸也是这样利用我的,他也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现在为了我能活命,就只好牺牲你一下了。
刑满浑身都在颤抖,用左手支撑着颤抖的身体,从断崖边上探出头观察着深不见底的山谷。
这个断崖几乎与谷底是垂直的,切面平滑,没有落脚点。
看着不断从谷底飘升上来的雾气,刑满打消了跳崖的念头,慢慢把左手缩回去,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断崖的另一侧,是一个极陡的山坡,但是长满了灌木。
走这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重新提起婴儿悬在空中,没有一丝的怜悯。
此时,十几个特种兵已经到了,快速将坐在断崖边的刑满包围起来。
因为婴儿就在在刑满的身边,随时都有被扔下山崖的风险,所以没有直接开枪,只是一个个用枪口瞄准刑满的脑袋,慢慢向目标靠近,等待开枪的时机。
“别过来,你们再向前一步我就把她扔下去。”
刑满已经回复了些许力气,呼吸也没有那么急促。
刑满用颤抖的左手拎起婴儿,悬空在断崖上。
看着刑满拎着婴儿颤抖的手,“停止前进。”为首的特种兵做了一个手势,紧张地看着悬空的婴儿。
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一出事,整个京城都得跟着完蛋!
“放下枪,把枪放下!把手放在头顶!”刑满看到威慑有效果,立马用沙哑的声音喊着。只有这些人把枪放下,自己才有存活的可能。
“放下。”长官看着刑满颤抖着的手,更加担忧,怕他颤抖着的手一个不小心把婴儿扔下。
特种兵把枪慢慢地放在地上,将手放在耳朵旁边,随时寻找机会营救婴儿。
可是,刑满没有给他们营救的机会,在确认所有的人都把枪放下,对自己的生命没有威胁的时候,左手一松,把婴儿抛下。
在特种兵注意力都在婴儿身上的时候,刑满快速跑向草丛,借着陡坡的坡度,翻滚而下,脱离了特种兵的控制范围。
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小,就在一瞬间,就只剩下了呼呼的山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别追了,那边也是断崖。他活不了了。”
长官制止想要追击的士兵,沉默地立在断崖边上,看着一片白雾的断崖。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身看着队里的科技侦查兵,抱着一丝侥幸,“下面有河吗?”
科技侦查兵打开仪器,快速检索着。
不一会儿,科技侦察兵就起身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报告队长,此处断崖共八百三十五米,崖底是碎石,并未发现河流。”
长官转身面朝茫茫白雾,任由泪水顺着坚毅的脸部线条滑落。
“收队,将作战情况报给旅长。联系搜救人员,寻找婴儿尸体。”
“是。”
当士兵们走了十几步之后,他才擦干脸上的泪痕,转过身,跑步跟上队伍。
——
而他们,都忽略了一个人。
在双方展开追逐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就跟了过来。
这个人跟随了一路,刑满没有发现,可能是因为没有侦查实力,而身为特种兵的追击者都没有发现他,就可见此人的身手不凡。
就在刑满和一群特种兵对峙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快速地将背包藏在草丛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特制绳子,将绳子的一头系在一颗粗壮的树上,另一头绑在腰上,顺着绳子滑下断崖,计算着婴儿下落的方位,等待着时机。
薄薄的白雾正好给了他一个隐藏自己身形的隐身衣,在婴儿降落的那一刻,只见他身形一动,稳稳地接住了那个已经被冻得发青的婴儿。
因为婴儿的啼哭声太大,他就把婴儿系在背上,为了不让上面的人听见,他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顺着绳子继续滑落了一段高度,悬站在一块微微凸起的石头上,等待上面的人车撤离。
他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而且站在微微凸起的石头上身形极稳。
队伍撤离五分钟后,断崖的沉寂再一次被打破。
“哇~唔~”
婴儿的哭声穿过白茫茫的雾气,让空寂的断崖增添了一丝生息。
“噔”,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断崖切面轻跃而上,熟练地解开系在身上的绳子。
在他的背上,是那个被扔下断崖的婴儿。
“嗖”“嗖”
将绳子以熟练的方法缠绕起来,环在左臂,走向远处的草丛拨开杂草,将藏在草丛里的黑色背包拿出来,拉开拉链,把绳子装进背包。
提着背包找了一个平滑的石头坐下来,轻轻地把背包放在地上。
从前面解开背孩子的背带,把啼哭的婴儿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眼眸里满是温柔。等到婴儿在他温柔的声音中睡着的时候,才慢慢站起来,将背包背在背上,向山下走去。
——
此时的欧阳家。
“大哥,对不起,我们没能将小晴救回来。”
特种部队旅长牧光之,同时也是和欧阳郁格一起在军区大院长大好兄弟。
欧阳郁格虽然已经做好了接受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但是真的听到消息后,还是接受不了。
什么也不说,只是坐在沙发上沉默着,当手中燃烧着的香烟烫到手指,才把欧阳郁格从绝望中唤醒。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欧阳郁格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将手中燃烧着的香烟用力地捻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中。
再次点燃一只香烟,一声不吭地吞吐着烟雾,白色的烟雾在空中缭绕,堪堪遮挡住欧阳郁格眼中泛起的泪光。
“我已经派人下去找了,今晚就能接到通知。”
牧光之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默默地陪伴在欧阳郁格的身边,怕他做傻事。
晚上八点,搜救人员已经赶回来了。
“我们已经排查搜索了断崖下的区域,并未发现有婴儿尸体。山中有很多的动物,可能……”
搜救队长汇小心地汇报着搜查结果,当他说到最后,所有的人都已经可以猜测到那个婴儿的命运。
觉得这样说有些残忍,便添了一句:“虽然根据数据计算,存活下来的几率很小,但还是有存活的可能的。”
欧阳郁格终于忍不住了,滚烫的眼泪从猩红的眼眶中滚落下来。
“你们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擦去眼泪,有些摇晃地起身,踉踉跄跄地进入早已精心为女儿布置好的公主房。
看到墙上挂着的女儿刚出生时的照片,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扶着婴儿床缓缓地滑坐在地上,呆呆地盯着照片,一坐就是一夜。
最爱的妻子因为自己的疏忽失去了生命,就连妻子留给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我这一生,还有什么意义呢?当初她为我做出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呢?
客厅里,牧光之无力地叹了口气,交代仆人照顾好欧阳郁格,便随着搜救队一起离开了。
——
“旅长,并未在崖底找到刑满的尸体。而且因为有灌木的阻力,所以我们推断他有可能还活着。”
军营作战室,特种兵的队长汇报着搜寻结果。
“加大搜查力度,他右臂受伤了,失血过多跑不远。”牧光之咬着牙,恨恨地锤了一下桌子。
“连个婴儿都不放过,你有什么理由活着?传下命令,发现目标,可就地击杀。”
“是。”
在会议桌旁的几个人起立向牧光之敬了个军礼,就离开作战室,连夜开展刑满的搜查打击作战任务。
两天后,作战室的门再一次被打开。
“旅长,我们在沭阳山的东侧发现了刑满的踪迹,但是赶到时刑满失踪,山上的守山人也死了。”
牧光之听到汇报,眯了下眼,紧蹙着眉头。
“向上级提报,申请将刑满设为国际通缉犯。”
“是。”
只剩下牧光之一个人,静静地沉思着。
他已经收到消息:欧阳郁格已经将雇佣刑满的张家送进了监狱,以故意杀人罪判处张家族长死刑。
牧光之叹了口气,兄弟,是我对不起你。
算了,只要你心里能好受一点,让你亲手操刀也不错。
想到张家的那些人,真是极恶之徒。
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欧阳郁格还能走法律途径,让人挺吃惊的,同时,也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