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点
夜晚的风徐徐地吹着赵一恒的脸庞。这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建筑,赵一恒就站在高高的屋脊上向下瞭望着渐渐无人的填金赌坊。
天空的月亮渐渐升高、越来越亮。王小赖坐在门口,斜插二8郎腿,无聊的哼着小曲儿。
一个人从拐角处渐渐的走了过来,那一袭青衣就着晚风簌簌而响。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穷小子,两天不见,人变得精神了不少,人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新衣,哥哥我差点儿认不出来了。”说着,王小赖将右手往怀里靠了靠接着道:“钱带来了?”
赵一恒从钱囊里数出金币,一一码放在王小赖面前,“我那房子就是一个土坯,40枚金币,绰绰有余了。”
王小赖拿起一枚金币掂了掂,用牙咬了一下,笑着说:“你今天运气好,瘦虎儿老娘病了,托我替他值夜,否则今天还得再扒你一层皮。”
黑夜里,赵一恒怔了一下,又轻蔑地笑了笑。
王小赖没有看见他的表情,继续笑着说:“兄弟在哪发财啊?但哥哥一把啊。”
赵一恒接着话茬儿说:“怎么,赌坊的赏钱太少吗?”
王小赖一声叹息:“多的哥哥天天逛窑子都花不完,可那也是拿命去拼的呀。前一天,二狗子碰到了个狠人,一只耳朵都被咬了下来。”
赵一恒眯着眼睛,问道:“那人呢?”
王小赖撇了撇嘴角:“什么人?你说那个咬人耳朵的贼痞?剁碎了喂狗了。”
赵一恒眼里凶光闪烁,尽量不让王小赖发现,“我的路子不适合你。你知道押镖么?就是给人快递货物的,货到付款,只不过,这一路上强盗、海贼、妖兽、鬼怪指不定有多少,说不定哪天就被海鱼吞了肚子,怎样,要不要去?”
王小赖讪讪地说:“我家里的婆娘还等着我滚炕头,不去不去。”
是人变需三分磨,若不是那天赵一恒硬气的赶走了王小赖,恐怕这癞皮狗也给不了好眼色。
赵一恒旧忿难消,这时候反而不好发难。
王小赖眼珠儿转了转,又说道:“赵小哥儿发了财,不如到里面赌两手?人说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谁知道哪天就一命呜呼,还不如现在找点乐子,打发时间自在。”
赵一恒暗“哼”了一声,这可是你自找的。这些人心里黑的像脏油,肚里坏的生蛆虫,一天不想点儿害人的事儿,蛆虫就啃的他心痒痒。
“这么晚赌坊里还有人?”
王小赖一脸赔笑着说:“有的有的,都是些老赌客,荷官比白天少些。”
赵一恒看着赌坊门口染金的招牌,面无表情的说:“那就进去走两手。”
赵一恒跟着王小赖进了赌坊,迎面横摆着一面五米长的屏风,木质材料上雕刻的山水人物栩栩如生。向右拐过弯儿,屏风旁边的一串儿风铃“叮铃铃”想了起来。一名女郎坐在椅子上斜靠着身子打盹儿,此时听到铃响,揉着眼睛,黑色顺畅的头发半遮着脸庞,懵憧地看着他俩。
王小赖走了过去,微微躬身对着那女子一指赵一恒说:“倩姐,这是那个欠了咱钱的赵小哥,今儿过来把钱还上了,还要再赌上几把,赢点儿酒钱。”
那女郎咯咯笑道:“这么晚了还来玩儿,也不让姐姐歇歇。”
赵一恒面色不变,僵硬的说道:“不用,我自己进去玩就会,不用人相陪。”
那女郎轻轻“哼”了一声,走过来半抱着赵一恒说道:“怎么,嫌弃姐姐?你去打听打听,到这金赌坊来找姐姐作陪,还得看姐姐愿不愿意呢!”那女郎半嗔半怒,王小赖在一边儿赶紧接到:“都是祖宗、都是祖宗,赶紧进去吧,晚些天都亮了。”
那女郎抱着赵一恒的臂膀,一胳膊扛开王小赖,一边拖着赵一恒往里面走,一边说道:“没皮没脸,回家去认祖宗去,老娘都被你叫老了。”
赵一恒耳朵好,竟然听到王小赖小声嘀咕道:“是你自称老娘的。”
这女人,有人挨着她,她往外边撇,有人不挨着她,她往跟前凑。赵一恒几次往回拿胳膊,都被那女郎抱得死死的,反而还放到了深深的壕沟里,恰好卡住。
赌坊里冷冷清清,只有三个人在那打牌。正中间的地面上摆放着一尊半人高的金蟾蜍,嘴里含着一块金元宝。
王小赖走了过来,对着赵一恒说:“你能把这玩意赢回去,够你用三生了。”
也不等赵一恒说话,旁边的女郎怒瞪了王小赖一眼:“滚一边儿去,丢人现眼的东西,一块铜疙瘩,也就王二愣子当块宝。”
一个荷官此时走了过来,似是没看到那女郎,对着赵一恒说:“打牌?”
赵一恒指了指旁边无人的桌面,“投骰子。”
一副骰子被荷官拿过来验了,赵一恒指尖一点儿魔力悄然缠在上面,却微微愕然了一下,“有点儿见识,材质是铁泥做的。”这世界但凡不管是什么物质,都有传导魔力的特性,但是不同的物质对魔力传导的阻碍个不一样,这铁泥恰好阻挡一阶以下魔力性质的传导。赵一恒自然看不出骰子被做了什么手脚,不过他也不急,将骰子递给荷官示意没问题,然后将怀里的钱囊甩在赌桌上。
那女郎在他取钱的时候就离开了他的身体,对于赵一恒怀里鼓鼓的钱囊她心知肚明,这时候双手将钱囊打开,亮闪闪的金币晃花了王小赖的眼睛。
那女郎眉开眼笑,说道:“呦,没想到小哥儿还是个阔绰的,小赖子,有这么个朋友,怎么不早点拉过来让姐姐认识认识?”钱囊里的钱是下午齐老头交给他的报酬,据说还要扣掉几枚金币给镇上的治安官交税,除掉刚给王小赖的40枚金币,恰好456枚金币。
王小赖呐呐得说不出话来。往常这点钱在赌场看来也没有什么,可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赌的人,哪是他王小赖能惹得起的!
那女郎笑着开口道:“怎么玩?”那荷官反而成了木偶,不说一句。
赵一恒向着荷官拨出450枚金币,说道:“换成10金一码的。”然后又将6枚金币一一扔进女郎的胸口。
那女郎笑容妩媚,眼送秋波。赵一恒脸都不红一下,将王小赖端上来的茶拨到一边儿,说道:“麻烦姐姐带别处去玩玩,我不喜欢人多。”
“你!”那女郎气得直哆嗦,胸口上下的起伏颇为壮观,那6枚金币“嘀铃嘀铃”顺着露腰的小衫掉在了地上。
荷官这时将45枚筹码放到赵一恒的面前。女郎一指荷官说道:“去,给我拿一百个筹码来。”
赵一恒也不管她,自顾自的玩弄着手中的筹码。
不久,女郎拿着筹码做到了赵一恒的对面。
“当啷当啷”的摇骰后,赵一恒压了一枚,“大”。女郎同样压了一枚,“小”。
荷官,“买定离手,小。”
女郎笑了笑:“我从小在赌场里长大,那些骰子摇个一二三四我都听得出来,你还嫩着哩,别上头喽。”
那女郎说的对,赵一恒刚才是认真听得,可惜除了“当啷当啷”,什么也听不出来。赵一恒面色不露,更不理会那女郎。没有人看到,一只三色的花猫静悄悄地走了进来,悄然趴在赵一恒的脚边,耳朵一抖一抖的。
这女郎一直跟赵一恒反着压,碰到赵一恒蒙对的,就睁着双眼死看着他,就好像能把他看死似的。三十几把以后,赵一恒还有三十个筹码,那女郎面前已经是一座小山。
赵一恒搬弄着筹码问那女郎:“你怎么不坐那荷官的位置,让我输的更快?”
女郎似笑非笑地说:“姐要做了那荷官的位置,你一把都赢不了。”说着,将赌桌上的筹码都推了下去,放在“小”的位置,那荷官还没有摇骰,女郎对着赵一恒说:“这里少说也有两百个筹码,怎么样,敢不敢跟着姐姐梭哈一把,都投在小上,赢了,姐姐这堆筹码都是你的,输了,晚上也别乖乖回家睡觉了,让里面的厨子给你做一顿人肉包子,有没有胆量?”
荷官在女郎说完话以后,“当啷当啷”开始摇骰子,最后“duang”的一下,摆放两人的中间,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赵一恒眼神闪烁了一下,大手一挥,将桌前的筹码一股脑全推在了那堆金币上,“人肉做的包子,还称量不起我的胆子。”
桌底下,那只花猫的眼睛中,此刻正有一只手拿着一快黑黑的东西小心的晃动。
“买定离手~”荷官一把揭开骰子,唱到:“小~”
“咯咯咯,小哥的胆子,姐姐见到了,只是,现在,小哥还愿不愿意见一见姐姐的心呢?”那女郎似乎一点儿也不见刚才的着恼了,又热乎的贴了上来。
“且慢!”赵一恒一声大呼。
女郎微微变了脸色,此时再也没有了微笑,冷冰冰的说:“怎样?”
赵一恒将荷官刚刚推给他的筹码又推回了赌桌上,看着女郎不经意地向周围打着手势,说道:“我要在赌一把。”
那女郎停下了手里的小动作,冷着眉毛问道:“赌什么?”
赵一恒微微一笑,说道:“我要和你赌,就赌骰子。”
女郎的眉毛更冷,说道:“你认真的?”
赵一恒翘着二郎腿儿,叩击着桌面说道:“我要赌人,你赢了,所有的筹码都是你的,你输了,你就是我的。”
女郎冷冷“哼”了一声,轻蔑地说道:“你的筹码不够。”
赵一恒停下叩击桌面的手指,微微仰头,看着站起来亭亭玉立的女郎说道:“你没胆量?”
外面的天色渐亮,填金赌坊里传来“当啷当啷”的摇骰声。
女郎的姿势优美,若是那冷若冰霜的眉毛能弯一弯,想来定是国色天香。
“啪!”骰筒压在了桌子上。
一股如泉水一般冷冽的声音穿入赵一恒的耳朵,“大还是小?”
赵一恒不慌不忙,说出来的话却是石破天惊:“我压一点。”
女郎微微愕然,“一点?”
赵一恒肯定的说:“就压一点。”
桌子下,一只手悄悄地拿着黑色的物件小心的晃动,而一丝魔力缠绕在上面,连着赵一恒的手指。
女郎冷“哼”一声,一把将骰筒揭了开来,“买定离~”。
筒子里面,三个骰子落在一起,最上面是“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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