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博弈
此刻,殿内只有秦皇后和白木槿,和当朝国母同处一室,就是久经沙场的将军见惯生死也会迫于这深宫大院的冰冷幽寒,但白木槿却是不怕。
皇后敲着手里的茶盏,平静的说道:“晋王妃话里有话呀!”
“娘娘是聪明人,槿儿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还请娘娘莫要怪罪!”
皇后白了她一眼,她要是怕怪罪就不会一直恶心她了。
白木槿放下茶汤,站了起来:“敢问娘娘何姓?”
“自然是姓秦!”
“那娘娘为何对老秦家死缠着不放。再怎么说,娘娘能有今天,老秦家辅国公府居功至伟,娘娘难道一点不念往日情分?”
敢情是来给辅国公府当说客来了,皇后一声冷哼:“情分?当年老夫人收留我不过是利用罢了,本宫执掌后宫多年,辅国公府极尽繁华,若真说情分,这谁欠谁的可还不好说!”
白木槿真想上去呼死她,当年要不是老夫人接济,她还不知道死在哪个旮沓角落里呢,现在飞上枝头变凤凰,就转脸不认人了还不说,还有落井下石,真的是不要脸。但她好歹是皇后,白木槿强忍着没发作。
“娘娘也是聪明人,虽是国母,但首先是太子的母亲。秦家乃是国之栋梁,社稷肱骨,我周槿儿与娘娘恩怨暂且不表,还请娘娘莫要拖秦家下水。这让于己于彼都有好处?”
“王妃给本宫的好处在哪里?”皇后反问。
“不管将来的储君是太子还是晋王,秦家置身事外,世代守卫祁国江山。”白木槿认真的说道。
秦皇后听完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为可笑的笑话:“我问你,秦家是向着你还是向着本宫?”
白木槿想起了秦成对周云兮周若汐的一巴掌,想起了顺王妃的玉镯子,想起了老夫人的恩宠,她咬着嘴唇道:“我!”
“对啊。哪怕本宫贵为一国之母,对于老秦家来讲终归还是外人。我再问你,你是向着晋王还是本宫?”
白木槿原想说的是自己两边都不向着,但话到嗓子眼却始终没有出口。晋王确实对自己还不错,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保护自己。
这些姿态自然被秦皇后看在眼里,皇后双目中露出精光,“周槿儿!”她没有叫晋王妃而是改口叫了周槿儿,就是想让她知道她毕竟是周家人,“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劝告,让你重新选择,这对周家和秦家都好!”
白木槿知道皇后说的是事实,一旦她选择了皇后太子一边,晋王将不止得不到秦家的帮助,晋王可算是真的已经输了。
白木槿很想答应秦皇后,这为了秦家和自己都好,但是,内心却始终抗拒着。
白木槿抬起头:“我也给娘娘最后一次劝告,若是在对槿儿和槿儿的亲人下手,槿儿必定百倍偿还。”
白木槿口里的亲人是老秦家,包括秦成,包括老夫人,包括顺王妃,包括秦家上上下下。她已经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但不包括周家,至于晋王,她说不清楚,可能包括吧。
白木槿从皇后那里出来,虽然成功的恶心到了那个恶毒的妇人,但她并不开心。
一道黑影随风飘来,白木槿知道那是先前救她的暗卫。暗卫恭敬的说道:“晋王妃,齐王请你一见。”
白木槿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不能见,这是为他好。”白木槿刚刚才脱离险境,又和皇后彻底的撕破脸,齐王本就与皇后不和,现在想见,难逃皇后眼线,晋王又不在京城,只怕会刺激皇后加速对齐王不利的措施。
因为这场晋王和太子的政治风波,秦家已经被拖下水了,她不希望临阳公主和齐王也被脱下水,至少现在不希望。这也是晋王的心思。
老皇帝在勤政殿看着伏在案牍熟睡的临阳公主,轻轻地给她披上一件衣裳,喃喃道:“就连睡着了也和你娘一般模样。”
微风吹动了勤政殿内的灯火,皇帝望着地上跪着的暗卫,在听完今日发生的一切后,不禁露出了笑容:“好个晋王妃!”
“父皇,好什么?”临阳公主揉了揉眼睛,显然被皇帝的两个好吵醒了。
皇帝目前心情大好,就搂住临阳公主道:“父皇是说晋王妃好,说你母后好,说你母后生前给你二哥安排的婚事好。”
临阳公主显然不懂父皇在说什么,但她知道父皇在夸晋王妃,只要是夸周槿儿,她就开心,就附和道:“那是必须的,嫂嫂最好了。”
皇帝精明,他知道,要想晋王搬动皇后这座大石,显然仅有秦王府和右相府还是大大不够的,他还需要一个极点,一个可以四两拨千斤的点,现在这个点出现了,那就是白木槿。那个对祁国至关重要的人。
皇帝在送走了临阳公主后,唤来了暗卫,对他说:“你去密切观察晋王府的动静,注意晋王妃的动向。适时禀报。”
“是!”
白木槿满肚子郁闷的回到了晋王府,宫里的消息早就传到了晋王府,寒秋也早已等待多时。一见白木槿回来,寒秋就迎向前去,关切的说:“王妃,你可是吓坏奴婢了!”
白木槿知道寒秋关心自己,就笑道:“没事的,寒秋,她也不看看我是谁,就敢乱来?”
寒秋收起衣服,说道:“那也不行,她呀,毕竟是皇后呀。要我说,王妃还是小心点为妙。”
白木槿有些不置可否,但经过一番谈判后,对方始终握着优势,仅国母一项,就难以搬倒,更何况还有太子、党派。越想,白木槿越是郁闷,寒秋看出了她的郁闷,就说:“王妃别想那么多了,身子要紧,还是快些吃些东西吧。”
寒秋得令,立马吩咐厨房备餐去了。可是,临了大事,白木槿哪里真有心情吃得下,她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最后,拿定主意,披起衣裳就往外走。
丫鬟寒秋惊道:“王妃哪里去呀,晚膳好了!”
“回娘家!”
寒秋跑步跟上,“王妃大晚上的回娘家干什么?”
白木槿转过身来,露出了精明的笑脸:“团结一切可团结力量。”
周霖宜端坐在太师椅上,没什么好脸色,这个女儿自从当了晋王妃后是越来越不把他这个爹放在眼里,大晚上的回娘家省亲,也亏她想得出。
白木槿知道她爹心情不好,就赔笑道:“深夜叨扰爹爹,女儿心里过意不去。特地备上上好的野山参十斤献给父亲。久闻父亲操劳国事,这山参都是上了年岁,万载有余,还请父亲笑纳!”
周霖宜听到了十斤千年野山参,脸色就舒展开了,也不管深夜不深夜的,只要是送礼,谁管你时辰。
“有劳女儿费神啦。”
白木槿心中冷哼一声,这个爹,除了传宗接代对他那个傻儿子亲,其他的就对他自己最亲。
徐姨娘倒是精明,知道白木槿自从落水后性情大变,聪慧无比,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和她爹的关系她可是门儿清,要说没事大晚上回来看爹,打死她都不信。
“大小姐深夜回来,真是让姨娘高兴,只是深夜造访,大小姐可是在晋王府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可否让姨娘替你分忧解难?”
还不顺心的事说给你听,难道是要说出来让你们开心一下吗?白木槿腹诽不已,但仍笑着说:“姨娘错怪了,槿儿毕竟是周家人,回来看看爹和姨娘也是分内之事。”
周霖宜经过徐姨娘提醒,自身又是久居官场之人,如何不明白她有事相求,就说:“若有事,就快说吧。为父明日还要早朝呢。”
“也没什么,就是听说府上最近有些吃紧,女儿觉得过意不去,特地将昔日的嫁妆归还一些,好解燃眉之急。”
周霖宜眼睛一亮,自从嫁给了晋王,周府上下的日子可谓是过得紧巴巴的,老夫人都埋怨过几次了。
看着周霖宜一脸贪婪的神色,白木槿一脸鄙夷,但仅持续了刹那,周霖宜也恢复了神色,毕竟也算的上老江湖了,就说:“你有事就直说吧。”
白木槿看了看徐姨娘,徐姨娘会意,识趣的自己就退下去了。白木槿说:“爹爹对辅国公府一事有何看法?”
周霖宜狐疑的看了白木槿一眼,他不知道自己这女儿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但女儿和老秦家的关系他是知道的,今天发生的骚乱他也是知道的,一向善于明哲保身的他小心翼翼的说:“皇上圣明,心中自有决断。”
“唉!”听到这话,白木槿假装的摇头叹气说:“爹爹就要大祸临头了!”
周霖宜心中一惊,忙问:“女儿何出此言呐?”
“辅国公上下忠心耿耿,满朝文武心知肚明,这是皇后娘娘在为太子登基扫除障碍啊。”
“槿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如此胡言乱语,你可是要负责任!”周霖宜满脸正色的说。
白木槿继续摇头叹气说:“只怕是秦王府一倒,就该轮到这右相府了。”
周霖宜身子一震,白木槿知道命中要害了,就继续说道:“不管外人怎么看,我白木槿始终是周家的人,皇家赐婚右相府与晋王府,皇帝陛下的意思父亲还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