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杀人
斜阳最终彻底的沉入黑夜当中,塞北的黑夜虽然寒冷,却显得异常干净。夜幕并不荒凉,漫天的繁星点缀其间,若只观天相,谁能想到如此宁静之地布满肃杀的冷冽呢。
萧成渝从天际收回了目光,这里的夜景确实是比京城的好看,多了分干净与大气。
张叔捧来一封血书,那是他用刘翼冰凉的手指写下的。萧成渝摊开,上面写道:“罪将刘翼不满秦家久居高位,世袭贵族,受不住诱,惑,图谋叛国。现已伏法,圣上明鉴!”
“证据?既然凡事都要证据,那我自己造就好了!”萧成渝说完这句话,就朝营北的秦朗处走去。
萧成渝把刘翼的人头连同血书丢在秦朗面前,秦朗点了点头,却依旧平静。他望向一向对自己的忠心耿耿的秦钟说:“阿钟呀,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秦钟不解,老实的回答道:“回禀将军,不算将军年轻时在辅国公府的日子,仅军中就有三十余年了。”
秦朗点了点头,然后流着泪花说道:“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
剑光划过,一道血线自秦钟脖颈处出现,他不解的望着老将军,至死都没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一向冷若冰霜的萧成渝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对自己人下这样的狠手,他萧成渝做不出来。老将军秦朗老泪纵横的说道:“不管我待你如何,你始终忠诚的该是皇帝陛下呀。”
先前大帐中,诸多刺客袭杀秦朗时,秦钟一声大不了反了,这句话,不止足够要了秦钟的命,也可以要了辅国公府上下的命。军中若是没有皇帝的眼线,皇帝能放心世代由秦家领军?辅国公虽不在朝堂,却看得比谁都明白。
皇帝要的不是证据,要的只是结果。
晋王不明白,但他很快就会明白的。
塞外据京城相隔万水千山,可是军中的消息仅一日就传到了宫中,老皇帝收到来信后来回的踱着步子,一连叫了三声好。
第一声好是送给刘翼的,死得好。
第二声好是送给萧成渝的,杀得好。
第三声好是送给辅国公的,做得好。
心情甚好的皇帝唤来了内侍太监首领,附在太监首领耳边小声交代着。听完后,太监惊慌的匍匐在地:“皇上,使不得,使不得呀!”
皇帝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冷哼一声:“朕吩咐的事,你照朕的要求去办即可。哪来那么多废话。”
太监首领一个激灵,触怒龙颜可是死罪,“臣领命。”
皇帝打算深夜出宫。
萧成渝也趁着夜色回来了,他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有些想王妃了。
而白木槿,她在睡觉。
日上三竿,白木槿才缓缓的睁开了眼,转个身子,她打算继续睡。昨天和她那便宜爹的一番交锋,可算累坏她了。
“王妃,该起啦,这都什么时候了!”丫鬟寒秋将翻过身去的白木槿重新掰了回来,估计也只有她敢这么做。
白木槿披散着头发,满脸不爽的说:“寒秋,你催命呀。”
“王妃,时候不早了,您从昨日到现在还没进食呢,身子骨哪受得住,若是晋王回来,看到王妃被我们养瘦了,怪罪下来,我们可承受不起。”
他?那个冰块要是担心自己的身体,那估计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不过白木槿被寒秋这么一说,还真饿了。她打算吃完在睡。
早膳变成午膳摆满了整整一桌,反正萧成渝也不在,白木槿也顾不上什么王妃的仪态,狼吞虎咽着。
吃完后,白木槿心满意足的拍了怕胸脯,打了个饱嗝。现在,她已经睡意全无,斗志昂扬。
“王妃,等会您打算做些什么呢?”
寒秋不问还好,一问,白木槿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吃饱了先去院子里走走,然后在想想今天干什么。”
侧王妃的日子可是一点也不好过,原本生的可人,本想着借着皇后娘娘的安排一步登天,谁知这天堂没登上,却摔到泥地里。她被烟熏得眼泪都出来了,白莲也化作了黑莲。
白莲一脚揣在灶台上:“该死的晋王府,连饭都要我自己弄。”自从白木槿复活后,晋王府的只要不是缺心眼的,哪里敢对侧王妃套近乎。所以,府里的众人也都对这丧门星唯恐避之不及。连厨子都不供膳了。
白莲曾想到皇后,多次前往凤仪宫,直接被琥珀轰了出来,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委屈,当初用人家的时候百般好意,现在人家没用了,就万般嫌弃;当真是世态炎凉啊。
白莲越想越气,将灶台上的锅碗瓢盆摔个干净,然后出去散心了。也怪她命不好,刚好撞见了无聊的白木槿。
“哪来的乞丐,怎么闯进晋王府了。”院子里散步的白木槿被白莲吓了一跳,白莲先前在后厨生火,满身的木屑泥灰,脸上布满灰尘,加上先前流泪,一道一道的,和街上的乞丐婆子也没什么两样。
白莲见到白木槿,原本就委屈不爽的她更是气愤,自己好歹也算得上侧妃,现在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而白木槿打扮的花枝招展,两边一比,怎能让她不气。白莲若是脑子不似白莲那样白,至少热饭还是有的吃,可惜,人家根本没长脑子。
“我是晋王明媒正娶的侧妃白莲。”
听完白莲的咆哮后,白木槿忍不住笑了,明媒正娶,正是可笑。正巧白木槿无事可做,昨天又被皇后摆了一道,现在遇到皇后的人,放过她她就不是白木槿了。
“大胆,侧妃而已,也敢对本王妃不敬,可是因晋王不在,这晋王府就没了家法吗?寒秋,给我掌嘴。”
“好嘞!”
寒秋撸起袖子,还没等白莲反应过来,一巴掌就把她扇的头昏脑涨。她刚抬头,又是一巴掌把她扇的眼冒金星。白莲这下子明白了白木槿的厉害,赶忙求饶道:“贱婢该死,王妃饶命呀。”
白木槿原想着饶过她的,可是一想起皇后的两次刺杀和对老秦家做的那些事,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是白木槿并非像秦嫣那样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之人,要杀了白莲,她也做不出来。可是留着这么个祸害,迟早也得出事,一想到这里,白木槿就脑壳疼。
突然,白木槿眼睛一亮,她想到了个好主意。“寒秋,你去请临阳公主来。”
白莲不明白白木槿的意思,但看着白木槿的坏笑,不禁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咚的一声。
白莲两眼一黑,昏了过去。白木槿丢下手中的木棍,拍了拍手,蹲在地上,对白莲说:“既然你是皇后的人,那就滚回皇后那里去吧。”
临阳公主一蹦一跳的来到了晋王府:“嫂嫂,你特意招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新鲜好玩的事呀。”
白木槿见到临阳公主后露出了灿烂的微笑:“公主真是我的知己,知道我心里想法。”
“那好玩的东西在哪呢,快让我看看。”
望着临阳公主着急的样子,白木槿不露神色,故作神秘的悄悄地吩咐仆人抬来了一只麻袋。然后在临阳公主的注视下,缓缓地将麻袋解开。
“嫂嫂你骗我,一个乞丐婆子有什么好玩的。”临阳公主生气的嘟起了嘴。
“公主莫急,你在看!”
临阳这才发现,这个乞丐婆好像似曾相识,她看了一会,先是恍然大悟,接着满脸嫌恶的说:“这不是那侧王妃吗?”
“正是。”白木槿点了点头,然后悄悄地附在临阳耳边说:“你说我们把她送给皇后娘娘做礼物可好?”
临阳公主听完后,和白木槿一块露出了愉快而爽朗的笑声。
凤仪宫内,皇后正和周若汐下棋呢,自从周若汐投奔了皇后,也算找到了靠山,虽然不能经常抛头露面,也不能点破这层关系,但周若汐很享受这份在阴暗里算计她妹妹的事情。
“听说,晋王妃昨夜回家省亲去了。”皇后不动声色的落下一子,她在观察周若汐的神色。
周若汐心想,这个死东西深夜回家准没好事。
“这个,臣女倒是不知。”
皇后摇了摇头,这丫头终究是嫩了点。这样的消息都不知道,眼下若不是还用得着她,她对这样的货色连一眼都不愿意多看。
“我所料不错,周槿儿只怕是游说你爹去了。”
周若汐一听,也不管周槿儿为的是谁,只要是周槿儿做的事,她必定要破坏,“娘娘不用担心,比起那女人,我爹还是更宠爱若汐一些,今日出宫,若汐就去与爹想商,让他站对位置。”
周若汐毕竟道行不够,哪里有白木槿看得明白,周霖宜混到今天也算不容易,为了保住右相的位置,他奉行的乃是儒家的中庸,简单概括就是骑墙。
“毕竟她是晋王妃呀。”皇后又是不露神色的一句,晋王妃这个词彻底的激怒了周若汐,她满脸阴沉,牙齿磨得嘎达嘎达响,“那又怎样?爹爹最重子嗣,这周家的唯一香火可是我同胞弟弟。她?终究还是个外人。”
皇后娘娘听到周若汐这么说,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丫头火候不够,有些事还得自己点拨。
两个太监抬了一只巨大的麻袋进来了,气喘吁吁。皇后放下手中的棋子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二人抬得是什么?”
太监跪在地上,恭敬地回话:“回禀娘娘,奴才不知。这是先前临阳公主交与奴才的,说是晋王妃送给娘娘的大礼。”
皇后心里一个咯噔,周槿儿给自己送礼,肯定没什么好事。琥珀见皇后脸色不善,当下呵斥道:“两个狗奴才,什么东西都敢往凤仪宫搬,还不抬出去丢了。”
皇后制止了琥珀,笑道:“我到想看看这白木槿给本宫准备了什么大礼。”
皇后走向前去,命人解开了麻袋。一个满脸乌黑,手脚被缚,嘴里塞了只臭抹布的女子倒在地上呜咽着。
皇后一声惊叫,朝后退了两步:“哪来的乞丐婆子。”
袋子里的人见到皇后,叫的更厉害了,被捆缚的身子在地上来回的挣扎着,活像淤泥里的泥鳅。
周若汐向前一把扯出塞在她嘴里的脏布丢在地上。
“娘娘,我是白莲呀!”白莲见了皇后娘娘后,忍不住拖着哭腔干嚎道。这一嚎,惨似杀猪,又把皇后吓了一跳。
皇后捂着胸口,喝道:“快把她的嘴给本宫堵上。”
琥珀领命,强忍着恶臭又把那臭抹布塞进了白莲的嘴里,任她躺在地上呜呜的流泪。
皇后坐在凤椅上,喝了口参茶压压惊,琥珀一脸不善的说道:“这个周槿儿真是好大胆子,胆敢惊扰当朝国母,真是罪该万死。娘娘,我们应当禀告皇上,让陛下给她治罪。”
听到这里,周若汐满怀希望的抬起了头充满渴望的眼望向皇后。皇后白了琥珀一眼,真是猪脑子,白莲是她的人,现在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呢,还敢闹到皇帝那里去,找死吗!
周槿儿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昨天宫内她被皇后摆了一道,这就是她的回礼。皇后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心情不好的皇后站了起来,朝内殿走去,回头对周若汐说:“她就交给你了,本宫不想再见到她。”
周若汐命人将白莲套上麻袋抬了出去,在池塘边放下,她放出了白莲,白莲满脸感激的看着周若汐说道:“谢谢若汐妹妹了,等我回到晋王府,面见晋王,好好惩治白木槿那妖妇。”
周若汐笑出了声,讥讽道:“你这白莲都成黑莲了,还指望晋王护着你?”
白莲被她讥讽了一句,心里有些不爽,“再怎么说,我也是晋王侧妃!”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晋王侧妃,这就触动了周若汐心中的痛,她上去就是一巴掌,“晋王也是你这样的货色配得上的吗!”
白莲先前被白木槿打了,现在又被周若汐打了一巴掌,哪里咽的下这口气,就伸手去打周若汐:“你个庶女,也敢对我动手。”
白莲再次触动了周若汐心中的另一块伤痛,两人在纠缠中,周若汐猛地对白莲一推,将她推入池塘。白莲挣扎着要起来,周若汐一把死死地掐住白莲的脖颈就往水里摁。
水花撩起淤泥溅了周若汐一脸,寒冷刺骨的池水也浇不灭周若汐心头的怒火。她幻想着自己掐着周槿儿,三声贱,人后,白莲彻底的化作池底的黑莲。
白莲死了,那样悄无声息的消散在天地间。晋王府没人在意,凤仪宫没人在意,除了周若汐脸上的那几丝淤泥,见证了一个生命的存在和凋零。
很快,宫内池塘,白莲的身体被池水托出,在明亮的月光下照的惨白。她又成了白莲,宫内现了晋王侧妃的尸体本是件大事,可是皇后娘娘不关心,皇帝陛下找不到。那具尸体被皇后轻描淡写的一句“莫要污了宫中池子的水”后,就被太监抬到宫外的臭水沟里丢了。
白莲依旧变成了黑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