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奇妙的缘份

第二十二章 奇妙的缘份

烟雨在颠簸中缓缓睁开双眼,眨了眨眼睛,让视线对焦,发现在自己斜靠着一面木板,还一颤一颤的,木板上一块小布帘被风吹的飘拂间透进来一束阳光,微微活动一下酸麻的身体,撩开小布帘向外看,外面的树木花草都在向后退去,烟雨才知道自己在一辆行进的马车里。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下,之前自己故意支开小熙,从后院偷跑出来要去燕王府找木大哥的,可刚起身就眼前一黑……再醒来就在这里了。心中不禁有些纳闷,伸手握着车厢前面小门的把手,希望能把门打开看个究竟,却发现拉不动,晃动了几下有金属晃动之声,像是从外面将门闩上了。烟雨有些慌了,究竟是什么要自己锁在马车里?要把自己送往哪里?心中涌起无限的恐惧!她一边拍门一边喊:“你是谁?为什么要关着我?快放我出去!”

外面响起一个朴实的男声似是在请示另一人的意见:“大人,那位小姐似是醒了!”

接着是一个清爽的男子声音道:“你赶你的车!”

侧面小窗晃过一个骑马的男子身影,烟雨急忙掀开布帘,看到一个身穿黑色锦袍、体形修长的男子,虽然只看到侧脸,也能看出是个二十来岁、长相俊美的男子。虽然烟雨心有恐惧,看他却不似有什么恶意,随即礼貌的问道:“小女子与大人素不相识,大人为何要将我囚禁?而且,现在是前往何处?”

男子转过脸来,白晳的皮肤就算是女子也不过如此,挺立的鼻梁、剑眉之下,细长的丹凤眼,眼角还有一丝上扬,微嘟的嘴唇有着健康的红润之色,尖尖的下巴透着他的一丝桀骜,这容貌如若是寻常女子见到怕是要心甘情愿的做奴做婢随侍左右了!可烟雨心中有朱棣,全然无视这男子的一切,男子看着烟雨认真的小脸调笑道:“你才一醒来就问这么多问题,你还真是睡好了啊!”

烟雨看这人并不认真回答她的问题就有些气恼道:“小女还有要事在身,没有功夫与大人开玩笑,而且小女无财无势,怕是大人绑错了人选!还是快些放小女离去,不要浪费了大人的时间!”

男子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摆着手笑道:“你还无财无势,我还能绑错了人?哈哈哈!你这个笨女人还真是好笑!”

烟雨皱了皱眉,“笨女人!”他说这几个字听起来怎么有些耳熟?气恼道:“小女并无得罪与你,你怎的这般无礼?”

男子用修长的手指摸了摸鼻子,冷哼了一声,不再接话。看了看快要落山的太阳,对着车夫正色道:“前面镇上有家悦来客栈,我们休息一下,明日再走!”

车夫闻言高兴的应了声:“好叻,您呐!”

烟雨放下布帘,低下头,忽然发现自己穿了一身半旧花布衣服,她从来没有这样的衣服!向窗外瞥了一眼,不由的双手捂住胸口倒吸一口气,难道是他趁自己昏迷时换了她的衣服!“哦,不!”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随着一声咔嚓的开锁声,车厢紧闭的小门被打开,男子一张帅气的脸探过来道:“下车吧!”

烟雨不想理他,可又实在想下车观察一下看有没有机会逃跑,就弯腰向前迈了一步,可她的腿软的像棉花一样无力,整个人向前栽去,男子眼疾手快双手向前托去,烟雨稳稳的砸在他的怀中,男子手肘支撑着车板“咚”的一声,究竟有多痛,只有他自己知道。

烟雨慌乱的推开他的胳膊,希望尽快挣脱他的怀抱,却被他修长的大手拉住轻轻一带,烟雨又被拉进他怀里,他的怀里有一种雨后竹林的味道,清新而又富有朝气!

烟雨原本苍白的小脸满面羞红,正要再挣扎,他不容争辩的将烟雨横抱起来,在路人惊疑的目光中向客栈走去。

客栈老板娘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妇人,过于浓艳的妆容让人不忍直视。她正靠着柜台拨拉着算盘翻着账本,听到小儿招呯客官里边请,就随意的用眼角扫了一眼,看清进来的一对男女,眼角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店内不大,有三、四桌客人正在用餐,店小二热情招呼二人在安静角落靠窗的桌子落坐,周遭投来的异样目光让烟雨不敢抬头,男子倒是一幅我行我素的模样,也不问烟雨的意见,自顾自的点了几样菜食。

男子站起身来到柜台前与那风骚的老板娘搭话,烟雨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只见老板娘笑的花枝乱颤,脸上过厚的水粉和彩妆受不得脸部这样的变化,顿时就像风吹过湖面一样层层浮现道道皱纹与扭曲!可她正抛出一连串的媚眼,说明她并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否则,自己也许会被自己吓到!烟雨摇了摇头,看着男子与老板娘聊的热络,心道:“好一对轻浮的人!”

吃完饭,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男子抱着烟雨向二楼客房走去,烟雨已经也不再挣扎,她要积攒力量,就在今夜逃出去!

进得房间,陈设极为简单,有一扇窗开着后面是一片小树林。将烟雨放在床上,小二将洗脸水和茶水送来过来,男子拧了一把巾帕送到烟雨手上道:“洗把脸,早些休息!”

烟雨闻言本能的向床里面退了退。男子看到烟雨迷人的大眼睛中像小鹿一般惊恐的眼神,嘴角翘起一个迷人的弧度,白净的脸庞上浮起一抹戏谑的笑,弯腰把嘴凑到烟雨耳边,低哑的声音轻声道:“明早还要赶路!所以,不要胡思乱想!我就在隔壁房间,有事喊我一声就行!”

转身正欲离去,烟雨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转过身来眯着眼道:“我呀,姓萧,单名一个郞字!”

烟雨小声的重复了一句:“萧郞!”

男子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大笑了两声,兀自走了出去!

烟雨有一种中了他奸计的感觉,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

房间安静下来,打开的窗户隐约可以看到一轮新月升上树梢,间歇传来一两晚归的鸟儿归巢的叫声。烟雨坐在床上,想起父亲和小熙会不会惊慌失措的四处寻她;木大哥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由得轻叹一口气,自己真是笨,生平第一次离家出走就被人掳走了!也不知道这人要把自己带往何处?总之是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烟雨捶了捶还有些麻木的双腿,往床边挪了挪身子,双手抓住床柱,一咬牙,站了起来!稳住晃动的身体,往前挪一步,两步,大颗的汗滴从额头渗出,向下滑落,在面颊上汇聚——滴落!距离房门越来越近了,烟雨伸手够到洗漱架,再挪一步,木制的洗漱架上面嵌着一面铜镜,烟雨抬头看到镜中的影像吓的“啊!”了一声!只见镜中的人一脸麻子点,头发凌乱还包了一块花布头巾,活脱一个农妇!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脸,发现镜中的影像确实是自己!烟雨天生丽质,从来都没有太在意过自己的容貌,可突然之间看到这样丑陋邋遢的自己还是接受不了!惊慌撩起水盆里的水,抹了抹脸,发现根本洗不掉,又用力搓了搓,那丑陋的麻子点依然遍部整个脸!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烟雨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前最要紧还是逃出去,然后再想办法恢复本来的容貌也不迟!不再看铜镜,盯着房门,再挪一步,终于够到门把手,拉开门!还来不及开心,就看到白色挺拔的身形,双手环抱胸前,一脸坏笑道:“才分开一会儿,就急着来寻我了?”

烟雨扶着门又气又恼道:“你!”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他重新抱起烟雨回床边放她坐好,帮她脱了鞋子,扶她躺下,盖好被子,俯身下来,道:“你乖乖睡觉,不要再折腾了!有我在,你哪也去不了!若再不老实,我就躺在身边陪你睡!明白吗?”英俊的脸庞靠近,烟雨可以感觉到温热的呼吸往复在二人鼻唇之间,脸上努力将头往枕头里面压想要把二人的距离拉开一些,其实也是徒劳!看到烟雨脸上火烧云般的羞红,男子嘴角微扬,浮起一抹奸计得逞的坏笑!利落的站起转身出去了!他料定有了刚才的恐吓,烟雨今晚定不敢再次出逃!

回到自己房中,却见客栈老板娘端站坐在圆桌旁,卸去了白天夸张的妆容,露出了端庄优雅的美丽容颜,一袭月白色衣裙,不盈一握的柳腰系着一条青绿色的丝带,勾勒出妩媚动人的完美曲线。看到男子进门,眼眸中一抹光亮闪过,随即起身施礼道:“媚儿参见二少庄主!”

男子抬手笑道:“媚姐,你就别和我客套了!你叫我峰弟叫的多好听啊!”

媚儿收起身形,提起桌上的紫砂壶倒了一杯茶递给男子道:“上次你大哥过来,便说我在这里自由散漫惯了,没大没小,连礼数都忘了!”

男子撇撇嘴道:“我大哥和我爹都是老迂腐,可我不是啊!干嘛把我和他俩一起算!”

老板娘掩嘴一笑道:“好吧,都是媚儿的错!少庄主大人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

男子接过茶杯一饮而尽,一欠身坐到圆桌上道:“真是服了你了!你白天在店里的妆是越来越夸张了,好好一个美人,干嘛把自己弄的那般……难以直视?”

媚儿噗哧笑,自顾自倒了一杯茶,一欠身与男子并肩坐在圆桌上,纤细的手指把玩着茶杯笑道:“你以为我想那样啊!还不是总有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上门调戏,一个月打死打残十几个,我不累啊?还是这样好,一个来找麻烦的也没了!”

男子笑道:“哈哈!没有了狂蜂浪蝶,那你岂不是很失落?”

媚儿叹了口气,假装很失落的样子道:“对啊!好失落啊!所以啊!你为什么把那姑娘给抹成那样?”

男子被突如其来的一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给抹的?”

媚儿道:“师傅之前给过我消息,让我接应你,说是要运送一个美人进京,你这送的是哪门子的美人?这种村妇还用大费周张的送进京,直接在京郊寻几个便是了!”

男子被抢白了一通只得悻悻道:“我这不是为了少惹麻烦嘛!”

媚儿道:“所以,小时候对我脸上恶作剧的人一定就是你!对不对?”

男子赶忙道:“怎么又翻这陈念旧账了?说了不是我了!真的不是我!你也没证据不是?呵呵!”

媚儿气道:“反正你们都挨了师傅罚了!哼!”

男子下意识的揉了揉屁股道:“也就我爹能想到互相打板子这样的馊主意!想起来就疼!”

媚儿得意的扬了扬小下巴!然后从腰间拿出一个全身被红蜡密封小竹筒,蜡上还盖有一个金色的圆形图案封印,图案上是一把剑插在石头中,递给男子正色道:“师傅给你的信!今早收到的。”

男子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从桌上下来,坐在桌旁的圆凳上,正色接过竹筒,手捏着竹筒两端,左手向内,右手向外朝两个不同的方向扭,红色的蜡封被扭开一道裂缝,竹筒对相旋转二分之一时只听咔嗒一声响,两手再向两端一拉,竹筒从正中分开,露出一卷纸笺,将纸笺抽出,媚儿伸出接过红色竹筒,男子将纸笺展开,媚儿将桌上的烛台移近了一些,就退到一旁。这笺上的内容她在未得允许之前是不能知道的。

笺上写道:“将这女子本月十五之前送至京城参赞吴敏殊,由其安排入宫!注意乔装,切莫招摇!”

将烛台纱罩去掉,将纸笺凑上去,看着它化为一团火焰,眼中的火苗逐渐暗淡,逐渐熄灭。

男子道:“媚姐你说,咱们云剑山庄就安安心心的吃咱们的江湖饭不好吗?我爹为什么要掺和这些朝廷的争斗?难道在朝为官对人俯首称臣的滋味要比当个江湖剑派第一庄的庄主更舒服吗?”

媚儿轻叹了一口气,并没回应。

媚儿自小孤苦流浪,六七岁时拿着半个馒头被野狗抢食咬伤,被萧庄主路遇救了回来收作唯一的女弟子,因其无父无母、无名无姓故由萧庄主赐名萧媚儿。媚儿比萧峰年长一岁,与萧峰一起读书、一起练剑。幼时坎坷的经历让萧媚儿心窍玲珑且刻苦努力,与自幼就被认为天资奇高的萧峰保持着同等的水平,成为一众师兄弟之中的翘楚!经常被庄主作为典范拿出来训斥其他师兄弟!只有萧峰一次偶然机会发现媚儿深更半夜跑到后山独自练习到天亮!如此刻苦,不出色才怪呢!随着年龄增涨,萧峰从原来的小毛头成长为英姿飒爽的英俊少年,媚儿也出落的明艳动人,师兄弟中献殷勤者不计其数,为其争风吃醋而打架者也不知道被庄主处罚了多少人!原本这些青葱年少的小儿女之事萧庄主也不想过问,后来发现这萧媚儿对这些师兄弟并没有兴趣,她的目光总停留在自己的小儿子萧峰身上!便立马找了个籍口将萧媚儿派往悦来客栈,名为守着这南北要道的重要信息联络点,实为让他与萧峰保持安全距离!媚儿对师命从无违抗,当即深深的看了萧峰一眼,领命就走了,这一别就是三年!

这三年媚儿无不是枕着对萧峰的相思入眠,每次打开各路渠道传过来的消息时总期盼着能有关于他的消息,有时看到他任务顺利时替他开心,看到他受挫时替他难过,就算梦中梦到他也能回味好多天。今日看他眉头紧锁却也无能为力。

轻拍拍他宽厚的肩膀道:“师傅他老人家高瞻远瞩,如此布局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且认真听从便是!你是师傅最疼爱的儿子,你若这般质疑,他老人家会伤心的!”

萧峰无奈的叹了口气,转到窗口看向天上一轮弦月在云彩中轻轻穿过,月光忽明忽暗的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上。父亲当年叱诧风云,为了母亲才封剑归隐在云剑山庄,过上了恬静淡然的生活。可自从自己十二岁那年,母亲重病去世后,父亲越来越激进,若是母亲还在的话,依她淡泊的性格一定会劝得父亲远离朝廷这是非之地!可现在,怕是再也没人能劝得了他了!想至此,浩如星海的明眸上蒙起一阵雾气。

媚儿伸出纤细的胳膊从他身后轻轻的环抱着他的腰,将小脸靠在他的后背上,幽幽道:“媚儿原本不喜这些尔虞我诈,可师傅于媚儿恩同再造,媚儿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只得竭尽所能完成师傅之命。待师傅心愿得成,你要退隐江湖,媚儿便愿与你一道归隐山林!”

感觉到媚儿的动作,无奈的皱了皱眉头,打小一起长大,若说萧峰不知道媚儿的心思那萧峰就是个傻子,只是萧峰当媚儿是姐姐,故不忍拒绝只得一路硬是装傻!随即不自然的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哦呵呵!好困!明天还要赶路!”

媚儿眼中的一抹光彩像流星一样坠落海底,缓缓松开手,落寞的道:“那你早些休息吧!明早我让小二把早饭给你送房间来。”

萧峰故作轻松道:“那就有劳老板娘了!”

张玉一身戎装策马驰来,来到军中大帐外拱手道:“王爷,末将张玉有军情禀报!”

一道浑厚的嗓音道:“进来吧!”

大帐中朱棣与道衍正在下棋,看到张玉兴冲冲的进来,放下手中的棋子道:“有何事?”

张玉拱手道:“禀王爷,这长兴侯果然应了您的预料合兵一处闭城固守,我军虽已将他围困,可每次冲锋都如同打到铁桶上一般被抵挡了回来!这一路我军都如摧枯拉朽一般攻必克、战必胜,偏偏到这真定城给绊住了!”

朱棣抿了口茶道:“长兴侯这封号你当是白来的?是一座城一座城守出来的!传令下去,只需围住就好,不要进攻!我们要以逸待劳!”

张玉不解的抬头看了看朱棣,又以求救的眼神望了望道衍。

道衍摇着手中的羽毛扇笑着道:“张将军刚才说这城像什么一样?”

张玉回道:“像铁桶一样!”

道衍道:“那您家的铁桶一般是怎么烂的?”

张玉回道:“一般都是桶里边装着水长时间被水泡着锈烂的!”

道衍道:“所以,铁桶从外边打不容易打烂,一般都是从里边自己烂的!”

张玉豁然开朗道:“是要让他们窝里乱?”

道衍笑着点了点头!

张玉崇拜的看着朱棣,拱手道:“末将这就去传令!”

朱棣站起身来道:“本王也与你一起去转转,反正这手棋也赢不了大师!”

道衍闻言与朱棣对视一眼,哈哈一笑!

与朱棣身跨战马缓缓而行,张玉悄悄看了看朱棣,他脸上那一丝忧虑与刚才在帐中谈笑风声的样子判若两人,纵横沙场、杀罚决断的战神朱棣与眼前优柔愁绪牵绊的男人相去甚远!张玉一时有些恍惚!朱棣收回远望的目光看了一眼张玉,低声道:“已经七日了,五江盟还没有传来消息吗?”

张玉心道“七日,他每一日都是这么数着渡过的么?原来他竟这么痴情!以前怎么没发现呢?”拱手道:“我这兄弟看到我的手书必然会全力调查,但这江湖势力错综复杂,请王爷再耐心等上几天,相信很快就会有回复的!”

行至一处土坡居高临下,朱棣勒马远眺,看着远处城墙上南军军旗招展、人影绰绰与城下连绵不绝、人头攒动的燕军对恃着,自语道:“这宏图霸业、争权夺势原本就是男人之间的事,又何苦连累女人们受这池鱼之祸?”

张玉道:“因为她们不是普通的女人,她们是王的女人,您天降大任、福厚绵长必保得烟雨姑娘平安归来!”

朱棣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今早来的飞鸽传书确认京中、宫中并未有特别的女子出入。事以至此,唯有等待,别无他法。

拨转马头沿着军阵外围前行,邱福远远看到他们,一路小跑迎过来,拱手行礼道:“参见王爷!”

朱棣问:“在忙什么?”

邱福回道:“伙食营正在准备将士们的午饭,末将转过来督促一下。”

朱棣点点头道:“将士们的伙食要多加些肉食,吃饱饭才有力气打仗!你这个大管家不要从兄弟们嘴里省银钱!”

邱福拱手道:“末将领命,代兄弟们叩谢王爷了!”

朱棣摆摆手示意他免礼,继续前行与张玉道:“围城多则两三日,少则一两天,你要留意士气,千万不要三鼓而竭!”

张玉拱手领命。

青山绿水环绕的一处树林旁,马车缓缓停靠,烟雨撩开车窗上的布帘向外看,正巧迎上萧峰英武俊俏的脸庞,手中折扇一挥,笑道:“下来吧!”

烟雨从车厢中出来,萧峰熟练的将她横抱至小河旁的大石头上坐下,从怀中拿出白色手帕在河水中浸透略拧了拧笑着递向烟雨,阳光从他身后射过来,他白晳俊秀的面庞微笑的样子比阳光还要明媚,烟雨没好气儿的瞥了他一眼,道:“再擦还是这样丑陋的样子,白费那力气做什么?”

萧峰看着烟雨嘟嘴的懊恼模样哈哈大笑,从腰兜里掏出来一支小瓷瓶,打开瓶盖倒出一些淡粉色的液体在手帕上递给烟雨,笑道:“原是怕你的容貌惹来麻烦,没想到啊,你竟也这般在乎自己的容貌!给,擦了吧!”

车夫在远处喊了一声:“少爷!”萧峰转身向马车走去,车夫躬身道了一句:“少爷,是这位爷找您!”就牵着马吃草去了!

车后闪出一个人与萧峰眉眼、身形极为相似,只是面容较萧峰成熟几分,萧峰抬眼一瞧,脸色一惊,随即拱手道:“大哥!”

烟雨心中一阵欢喜,接过手帕小声嘟囔着:“烟雨原本就是俗人一个!爱美之心也只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接过来,弯腰对着水面当镜子擦拭着脸庞,果然那些丑陋的斑痕一抹即消,随即又弯腰想要用手捧些水洗洗脸,没想到一个站不稳“咚”的一声掉在水中,刚才坐的大石头正好挡住了她与马车之间的视线,没人发现她正在水中挣扎,水下的鹅卵石又圆又滑,仅凭胳膊的力量无法支撑起身体,看似并不深的河水却很湍急,冲的烟雨左歪右斜呛了好几口水,睁眼一看自己离大石头越来越远了,烟雨心中暗自道:“我总不能在这儿不明不白的死去!那萧郞也不知道去哪了?如今只能靠自己了!”认准了岸边的方向,使尽全身力气,手扒脚踢之间似是抓到了岸边的野草,脚下也登到了石头,两手抓住一把野草,两脚同时用力一登,半个身子上了岸,右腿跨上岸,翻个身子,整个人躺在了岸上!

马车旁,两兄弟争的面红耳赤,萧顶质问道:“你说你从北平到金陵走了多少天了?这才到哪儿?父亲怎么和那边交待?五江盟撒了探子到处在查这女子的下落,你以为你能躲得过几时?”

萧峰反问道:“争权夺位、江山社稷关一个女子什么事?拿一个女子做人质又算什么英雄?全是卑鄙小人!”

萧顶不愿再与他这样纠缠下去,摆摆手道:“我只是奉父亲的命令来与你交接,你将这女子交给我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萧峰咬牙道:“若是我不交呢?”

萧顶对着萧峰身后拱手一揖道:“父亲!”萧峰一惊,以为父亲在自己身后,便向后转身,萧顶迅速化手为刀对着萧峰的后颈一击,萧峰随即晕厥向后倾倒,萧顶双手接住他,放入车内,将软枕垫在他的颈下,又从腰间取出一支白色小瓷瓶入在他鼻下闻了闻。车夫正巧喂完马回来,萧顶从腰间摸了一锭银子扔给车夫道:“将他送到回龙镇的悦来客栈,你们来的时候住过那个店,把他交给老板娘。”

车夫接了银子点头哈腰道:“谢谢大爷,小的一定送到!可是这位小爷万一路上醒了,小的可拦不住他呀!”

萧顶沉着脸道:“你只要不在他脸上泼凉水,没个三五天他断然醒不过来!不过,你路上要注意安全,他若有个闪失,小心你的脑袋!”

车夫摸了摸发凉的脖子,用力的点点头道:“得叻大爷,您放心,小的一定把小爷安全送到!”

看着车夫将马套好,车厢门关好,萧顶撩开窗口的布帘再看一眼自己这个任性的弟弟似是睡的很安稳,轻叹了一口气,放下布帘,对着车夫摆摆手道:“走吧!休要耽搁!”

车夫一挥马鞭,马车调头而去。

萧顶转身向河边走去,他已跟踪了萧峰二人两天,知道烟雨腿不能行,所以并不怕她逃跑,料想她依然在大石头上坐着,猛的发现石头上空无一人,河岸上也没半个人影,心中不由一沉!直骂自己蠢!“好贼的丫头!竟然装瘸!女人果然不能相信!”以他和萧峰争执的时间也就一时半刻,料想她也跑不远!急忙飞奔而去,沿途找寻而去!

烟雨一身泥一脸土,鞋子丢了一只,在小树林中边跑边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追过来,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一定要逃出去!”虽然这些天以来萧峰并没有做任何伤害她的事,但萧峰也未告诉她要带她去哪里?她心中的恐惧无法在他日常对她的小关心中消退,她总觉得萧峰要把她送入的是无底深渊!虽然她知道萧郞并不情愿做这些,可他却身不由己!中间跌倒了多少次,身上被划伤了几次她都顾不得,她要拼尽全力,耳边响起叮当的铜铃声,隐约看到一头水牛走过来,牛身上骑了一个小娃娃,烟雨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扑去,小娃娃从牛身上跳了下来拉着烟雨的手,稚嫩的声音喊道:“姐姐?你怎么了?姐姐?”

烟雨弱弱的回了一声:“救命!”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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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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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奇妙的缘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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