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拢紧眉,颜骆韶被来自于身体上一种既陌生又略感熟悉的沉重压迫得不得不微微睁开朦胧双眼,转动着还未完全清醒的眸心,当触及身旁邬仲伊的安静睡颜时,心里掠上抹无奈,这人为何熟睡时总喜欢缠抱着人?而且还是那种把整个人紧紧揽入怀抱的那种……
透过窗纸,瞥了眼屋外的微亮天色,颜骆韶想抽出被对方紧箍的右臂,只是,似乎在睡梦中,邬仲伊像仍有意识般不愿轻易松手,反而越攥越紧。
深呼息,转首望向近在咫尺的酣睡容颜,安然却透露些许幼稚的脸庞使颜骆韶刹那间有些失神,记得上次邬仲伊酒醉时也是这般‘纠缠’不休,只是唯一的不同处在于对方酒醉之际喊出的那个‘云’字,无端的,颜骆韶本能地确定那是个女人的名字,没有任何想法,只是觉得奇怪,奇怪她为何会在意识模糊下喊了个女人的名~
唇角微弯,却透出冷意,颜骆韶不由地嘲笑起自己的无聊,她什么时候竟有闲暇管起他人事来?
用力抽出双臂,直起身子,也不顾是否会吵醒身旁之人,只是起身的刹那,腰际便被一股蛮力制住,腹间也突然冒出个毛茸茸的黑色脑袋,使她无法顺利下床。
轻咬唇瓣,瞧了眼自己腰际正交握的双手,难得露出丝懊恼,难道非要如之前那般,才能摆脱这家伙?
“别走……再睡会儿……”迷迷糊糊的嘟嚷传入耳里,令颜骆韶顿时泄了气,一样的字句,一样的境况,仿佛又回到了她酒醉后的那个清晨。
“放开我!”别扭地小声叫嚷,颜骆韶突然有种希望,希望对方真能如她所愿般松手,那一切似乎还不致于太糟糕。
“唔……”头努力向对方怀里蹭了蹭,邬仲伊闭着眼,也不管自己抱着的人是谁,小声呢喃,“走,亲亲~”
脸庞瞬间涌上层淡淡红晕,颜骆韶纠结地俯望睡得正如痴如醉的邬仲伊,心里哀叹,果然又是如此,她就不明白,离开与亲吻之间,怎会扯上关系?而那次,也是如此……
可腰际越发□的力量与仍在睡梦的人儿使她无力反对辩驳,揭开对方散于额际的乌黑发丝,轻轻落下一吻,在见到邬仲伊满足的面容后,眼里渐渐漾开笑意,而腹间的手也如预料般松懈下来,轻叹:“真是……欠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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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的开启声使邬仲伊从沉睡中苏醒,伸手拭去唇角口水,趴在床上,眯眼望向正迈步进屋之人:“奕儿~什么时辰了?”昨夜睡得很香,好像做了个美梦,只是,忘了……
“公子!已是已时~各位组长已在邬府等候多时,所以请您快点梳洗。”本想早点进屋唤醒这不知为何会睡得如此之沉的自家主子,可刚进颜府就被拦下,兜兜转转后,时间竟已过去了近一个时辰,她方才可是费了好大力才摆脱那些围着她转的众多颜府仆人,也不知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会遭如此待遇……
已时?掰动手指,邬仲伊睁大双眼,瞬间从床上跳起,12点?怎么可能?自从来到这世界后,除了上次喝醉酒外,她可没一日是睡过早上8点的,可今日怎会……?
快速套上衣物,梳洗过程中,左手突然覆上额际,神思霎那恍惚,为何这里会有温润之感?好像……摇摇头,含着水,模糊开口:“奕儿没见到那个大冰山?”
大冰山?主子指的是大小姐!停下忙碌中的双手,薛奕儿突然好奇转身:“为什么是大小姐?”猛得睁大双眸,高声惊嚷,“公子!难道昨晚你……”瞅向对方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心里顿时长鸣:天啊!昨日她还以为颜骆韶只是为邬仲伊敷个伤药,并不会有什么,没想到那女子竟会留下过夜。事情怎会变成这样?不对不对!公子是女人,其实、就算颜大小姐真留宿也没什么。可是、可是外人会怎么瞧?
擦拭脸庞,听对方结结巴巴的话语,邬仲伊不解地放下手中布巾:“怎么了?不就是睡了一晚?有这么惊讶吗?唔……”
怒瞪某个始作俑者,干嘛捂她的嘴,不让说话?这还有没有人权?
“公子!这话不能乱说……”如果传出去,不知会惹多大麻烦,难道自家主子就没有一点自觉?现在她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
扯下阻挡自己说话的掌心,邬仲伊恼怒反驳:“哪有乱说?昨晚颜骆韶就睡我身边,还有假不成?”
‘咣啷’……
破碎的声音在屋外瞬间响起,薛奕儿僵硬地望向屋门处正目瞪口呆的颜家丫环,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去解释邬仲伊的说词,原来,她也有词穷的一天。
“怎么了?”步出屋门,邬仲伊问着正慌乱收拾的丫环,“你们大小姐呢?”说不出原由,她现在只想见见颜骆韶,哪怕瞧上一眼也好。可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也不知~
“禀邬公子,大小姐在寅时出了城,现在可能在军营。”如实相告,只是神色间却有丝丝犹豫,想到刚才的所见所闻,心里顿时忐忑不安,自进了颜府,她便被教知: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也绝不能吐半个字!
可是,她家大小姐昨夜竟留宿于进府不久的邬公子屋内,似乎是件天大的事,更好像是证实了府内从昨日便兴起的流言斐语,难道,大小姐真会与这姓邬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若真是如此,那大小姐又该把沃大将军置于何地?
出城?军营?微愣,低头嘲笑自己的幼稚,除了沃隆越那,颜骆韶还会去哪?她怎会问出这种蠢问题?笨死了……
“奕儿!?还傻愣着干嘛?不是说陶辛他们都等着?”收回神,不解对方为何一脸呆傻模样,难道受了刺激不成?
你才傻呢!都不知自己惹了什么祸……薛奕儿心里翻个白眼,快速整理手边琐事,随后便跟着邬仲伊快步离开,只是在瞧了眼擦肩而过,原地不动的丫环时,眸心渗出浓浓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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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于街舍,近几日城内盛传的疯言疯语,邬仲伊不是没有耳闻,可面对诸如颜骆韶与她俩分别对沃隆越与相如凝‘情变’的流言,大多时候只是一笑置之,毕竟,身为众位‘主角’之一的她,哪些真哪些假可是清楚得很……
只是有一点却令她极为不解,不解颜骆韶为何不去澄清这根本不存在的事情?难道她就不怕那些流言会使沃隆越造成误会?
“或许人家感情好得不需要做任何解释。”边走边低声嘀咕,邬仲伊丝毫未察觉自己话语中的小小酸意。
只是刚步进颜府,就被府内的混乱景象弄得一个胆颤,再望向本不该出现于此的某些人,邬仲伊顿时有种头皮发麻之感,一个转身,便想偷偷溜走。
“站住!”一声怒吼制住邬仲伊快离去的步伐,唇角僵硬地抽畜,慢慢转身,在见到沃隆越怒目圆瞪,欲吃人的表情时,胆小地抖动了下身子。
“不知……”喉头发出的尖细嗓音连邬仲伊自己都吓了一跳,轻润喉咙,“不知沃大将军叫住在下有何贵干?”干嘛一副凶神恶杀的模样?她又没做什么。
“你到底对韶儿做了什么?”还未得到想要的回应,邬仲伊顿觉双脚似乎瞬间离了地,眼前被一片阴影笼罩,“你这恶棍,我饶不了你!”耳膜被震得轰隆直响,等看清沃隆越那愤怒双眸时,脸庞早已被狠狠揍了一拳,整个人摔倒在地。
“唔……”左颊瞬间而来的灼痛激得邬仲伊脑一阵晕眩,而掌心更是传来熟悉的刺痛感。
“公子……”身后倾刻扬起的吵杂惊呼使邬仲伊摇晃着脑袋,抚上被揍的脸庞,在触及唇角一丝血色后,才抬头望向立于眼前之人,然后扫向其身后冷眼旁观的相如凝、司随衡与颜府其他围观奴仆,还有,那立于最后,瞳眸却始终深邃的颜骆韶。
在旁人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站直身子。邬仲伊不懂,明明都传了好几日的流言,沃隆越怎么今天才想到找她算账?她不懂,这事与司随衡与相如凝又有何关联,为什么他们非要在场?她更不懂,颜骆韶那深藏眼底的阴郁到底为何而来?
“混蛋!你竟敢向我们公子动手?”本一直紧随邬仲伊其后的蒋国在自家主子摔倒后第一时间跨步挡在她身前,想也不想便出手与沃隆越过起招来,他可不管对方是谁,在他眼里,凡是伤了邬仲伊的人,他都无须有礼相待。
“公子!有没有伤着?”薛奕儿紧张地盯住对方明显红肿的唇角,而后探进邬仲伊幽黑的眸心。
摇头:“呵!无大碍!蒋国,住手!”回应薛奕儿的担忧,转而叫住正极力‘肉搏’之人,“沃大将军!仲伊不才,对于今日之事,只是有几个疑问。”平复脑中蓦然而生的疼痛,邬仲伊缓缓开口,“难道,在你眼里,颜骆韶是个可以被人随意欺凌的女子?又或者,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连对自己未婚妻基本的信任也没有,只是听凭他人谣言便来兴师问罪,还出手伤人,不觉可笑、可悲?”可笑的行为!可悲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