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倾倒的葡萄架

8. 倾倒的葡萄架

()对周坤来说,这一架打得有些狼狈。和对方手脚相碰,跟碰上铁板似的,痛得他嘶嘶直抽冷气。那些人的拳头好硬啊!跟他不相上下。亭林河东岸的混混,比那天闯进学校的黄毛一伙要强上太多。虽然他们未必学过武,但绝对经历过生死对战。在河东,在斗殴中死亡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这使得河东的人们普遍对生命抱有一种不确定感――既然随时都可能死,为什么要怕死呢?不怕死的人,不仅难缠,而且什么都敢干。要是两个女孩子落到他们手里,会是怎样的结果?

面对十个人的围攻中,周坤两手如入水摸鱼,奋力腾挪格挡。这是太极绵拳的基本架子――云手。脚下也不闲着,连连使出铁趟子,又踢又踩,很快把其中两人踢倒在地。但小小的受挫不仅没有使混混们罢手,反而激怒了他们。有两个人脱离战团,朝丁凝和荷花逼了过来。

周坤一看,心里偷乐:你们连我都打不过,还敢招惹荷花?究竟会死于她的飞燕腿还是会被她的逆天踢断了男根呢?这得看荷花的心情。

“你们想干什么!”丁凝慌张的惊叫声让周坤感到意外。在他的印象中,荷花应该已经把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给撂倒了。可事实是,其中一个扭住了丁凝的胳膊,另一个正老鹰捉小鸡一般追捕着荷花。

到底是打劫的老手,知道绑架人质。不过,显然他们捉住丁凝可不仅仅是想拿她当人质。衣着整齐、散发着香味的女人,在河东可不常见。

“住手!我被抓住了!”丁凝一声大叫,连抓着她的混混都感到意外――这应该是我的台词啊!

如果周坤会顾忌人质的安危,那么他是无法在河东生存的。不理她,继续打,拼着挨了两拳,连续放出两记直拳,进步连环炮!又放倒两个。

“天哪!你有没有听到啊!我被抓了!”丁凝急得两眼通红,一滴眼泪挂在眼角。

再看荷花,一边闪身躲避着抓捕,一边嘴角微翘,竟是笑意连连。太坏啦!

周坤一声大喝,两手张开,左右画圈,一招左右穿梭祭出,将围攻自己的十二条胳膊全部兜在怀里,然后猛地一绞,唏哩哗啦一阵响,那些胳膊全部折断,混混们倒了一片,满地打滚。

剩下两个也顾不得抢女人了,赶紧去照料同伙。

领头的那个大骂:“老子是常平组的。咱们走着瞧。”一伙人互相搀扶着,勾头缩颈地走了。

荷花正在捂着嘴偷笑,突然被丁凝把住了肩膀:“妹妹,你没事?”

明明精神崩溃得都要掉眼泪了,还要充大姐大吗?这个姐姐真是……真是个好人。荷花有些感动。但三秒钟后,她改变了看法。因为丁凝一头扑进周坤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那么我是什么?周坤觉得自己很无辜。被那对傲人的C顶住胸口,感觉真是刺激。不过,在荷花杀人的眼神下,周坤背上了沉重的心理包袱,紧张得手也不知道放哪好,干脆背在身后,一副看尽世间繁华的样子:“在河东,很多男人一辈子结不上婚。这也许是他们这样做的原因?”

“为什么?是因为贫穷吗?”

“恐怕是的。”周坤深沉地一点头。他没有告诉丁凝,更主要的原因是,河东的大佬们通常都要娶上三四个老婆,只有一个老婆的,会被人看不起。

“小丁老师,我能提个问题吗?你冒着风险来河东,应该不仅仅是为了拜师学艺?”

此刻丁凝哪里还有精神虚与委蛇,立刻说出了真实想法:“不错。我对河东的人和事感到很好奇。全城百分之七十的人居住在这里,但河西对他们几乎一无所知,而且抱有很多偏见。我是记者,有职责把这些事搞清楚,然后公之于众。”

听起来很不错!周坤微微颔首:“祝你好运!另外,如果你那个好色的上司再对你动手动脚,你就用这招对付他。”说着,他做了个向后肘击接甩拳向下击打的动作,“这叫撒身捶。他要是从背后抱你,你就用肘关节捅他的肋,然后顺势甩手,敲他裤裆。”

这不是猴子偷桃么?丁凝脸一红,说声“谢谢”,突然觉得不对,连连摆手:“不是对我动手动脚,是对我同事……”话说一半,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对周坤隐瞒的必要。毕竟,他不是自己圈子里的人,知道了又何妨呢?何况,这个少年似乎很可靠、很能给人安全感呢!

目送丁凝沿着破旧的自动扶梯上了桥,周坤忽然感到耳后吹来荷花呼出的灼热气体:“你,说够了没有?”

“啊!荷花!哈哈,那啥……不早了,我们回去!”

“我不!我不开心了!”

“你这是怎么啦?”周坤一脸无辜。

这话让女孩子怎么回答?怎么啦?我吃醋啦!太丢份了。荷花把指关节按得嗒嗒作响,嘟着嘴扭着身子:“就是不开心嘛!”

“那……那我们找点乐子去!”

“我要练手!我们好些日子没对练了!”

“这……你想练啥架子啊?我刚打完一架,身上还有伤呢!”

“我只练一招――撒身捶!”

“……”

第二天一早,周坤坐到了课桌前。钱大发打量他半天,问道:“哥们,你的脸咋了?”

“家里的葡萄架倒了……”

当周坤向钱大发讲述那根并不存在的葡萄藤的时候,周俊仁正在钢铁丛林般的市立钢厂厂区里穿行。市立钢厂是一家超大型炼钢厂,座落在河东地区北端,燃着熊熊火焰的高炉和拔地而起的巨型烟囱使人想起地狱魔都。

厂区深处,有一幢二层高的青砖洋房。房门廊前挂着一块不锈钢铭牌,上面蚀刻着两个黑体大字:“山秋”。

周俊仁按响门铃,在侍者的引领下走进底颇为宽敞的客厅。客厅里的家具,除了沙发是真皮的,其他大多是金属和玻璃制品,与其说私宅用具,倒不如说是办公家具。因为,这里是山秋组的本部。

山秋组,红莲市河东地区与野山组、常平组齐名的三大帮会之一,虽然统治力不及尚武的野山组,财力不及从事毒品贸易的常平组,却拥有最多的组员,大部分是市立钢厂和太阳码头的工人,人数比野山组和常平组加起来都多。有人开玩笑说,如果河东地区成立政党,那么野山组就是代表军队的军阀,常平组就是代表商人的保守党,而以钢厂和码头工人为组员的山秋组,则是工党。

周俊仁步入客厅,意外地发现,屋里还有其他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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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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