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工具人”?
“懂得反省就好。”
皇帝语气平和,但在此时的李麟听来,说不出的发寒。
大概,昨天晚上瑞王的话,给她造成的冲击太大。
皇帝转过头去,伸手拍了一下瑞王肩膀。
“你向来内敛,为何总是无故出去……”
瑞王感到疼痛,强忍。
李麟在旁边,听着这话,不知是不是一种暗示。
皇上又问李麟:
“你老师走了?”
“是,目下应该已经过第二道驿站。”
李麟想到桌上的军令状,心中难受。
这时,元殊从不远处的马车下来,远远看到皇帝爷爷摆这么大阵仗。
他一早听说瑞王小爷爷又丢了,赶紧过来看看。
没想到能在这遇到李麟,也是一愣。
两人的三日之期已过。
那天下午,元殊等待许久,最终失望而归。
即使知道希望不大,元殊依旧抱有一丝期待。
直到日落西山,元殊才知已不会再有可能。
恰逢这两天,郑国府发生的这些事,李麟根本无暇想三天之约的事。
她看到元殊瑞王走过来,礼貌性行礼。
“皇长孙殿下。”
元殊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她,没有应声。
皇帝向来喜欢这个孙子,看他这么操心,道:“已经无事,让你瑞爷爷好好休息吧。”
王妃心照不宣地向李麟道谢。
随后和瑞王互相搀着,进到府内,大门缓缓关上。
皇帝起身,众人跟随。
李麟看着所有人离开,才缓缓站起来。
想到昨晚大雨中的杀戮,仿佛做梦一般。
又看看瑞王府紧闭的大门,犹如牢笼。
皇帝回到宫中。
元殊一直跟在他身后。
沉默寡言,完全没有平日的精神劲。
皇帝看出孙子心情不好。
“有烦心事?”
元殊坐到台阶上,托起了腮帮子。
“说吧,什么烦恼,或许爷爷能帮你。”皇帝说。
元殊沉思许久,抬起头问皇帝:
“皇爷爷,郑国公的爵位能留住吗?”
皇帝眼中露出意外,没想到这年纪不大的孙子,居然关心起朝中之事,瞬间神色清冷。
“谁让你问的?!”
他觉得,元殊一定受了谁的蛊惑!
元殊道:
“没人蛊惑,就是觉得没必要。”
他此时像个老练的朝臣,给皇帝说起自己的看法。
“皇爷爷,我知道你在担心从前的事。”
皇帝一惊,问:“谁跟你说的!”
元殊:“这么多年过去了,天下已定,所有人都无法撼动您,何必为了捕风捉影的事大费周章……”
皇帝看着孙子,“你父王都告诉你了?”
“我自己观察的,父王不知道。”
皇帝自己也知道,朝中许多事看似严密,实则都没有秘密。
只是惊讶于孙子的聪慧。
“我记得,你和郑国公他们来往并不多!这样求情值不值……”
元殊不像赵臻那样三天两头找李琦厮混。
元殊:“李麟救过我。”
他用祈求的语气:“李麟救了我的命,郑国公又是三朝元老。现在查前尘往事,有什么意义……”
退一步说,假如当初,那些耍小聪明的大臣真的有这方面心思,现在天下既定,他们又能怎么样?
皇帝看着元殊:
“小小年纪说这样的话,你父王都没敢给他们说情。”
皇帝坚持认为,元殊是被人利用了。
“到底谁让你来说情的!”
“我为李麟而已!”
元殊也不瞒皇爷爷。
皇帝诧异看着稚嫩的脸,突然意识到重点。
“你……喜欢她?”
空气沉默,皇帝许久才反应过来。
“那个女人,比你大不少吧……你这……”
他不明白元殊这是什么审美。
李麟那女子怎么看都不像大家闺秀。
“你呀,从小被保护得太好没有吃过苦头,不知世间险恶。”
皇帝提醒孙子。
“她是不是跟你说,只要你肯帮忙求情,她便依你……”
“不是。”
皇帝有些不悦,“你年纪还小,不要凭意气用事。”
元殊跪下来,“皇爷爷,你这次就宽恕了吧……”
“这种事怎能儿戏。”
皇帝站起身,甩一下袖子。
“想跪你就跪着!看你有几分毅力。”
皇帝看他一眼拂袖而去,元殊跪在石阶上一动不动。
这一跪,就是一夜。
皇帝本以为他是心血来潮,没想到如此执着。
直到第二天清晨,皇帝见他依旧一动不动跪在台阶上,终于心疼了。
一旁的老太监提醒道:
“再这么下去……腿都不能要了。”
皇帝想到荣王自幼残疾的左腿,多了几分愧疚。
不由得叹口气:“让他起来吧!”
看太监赶紧拿垫子给元殊,下人扶起他给他揉腿。
由于跪得太久,元殊腿麻木到几乎不能动。
皇帝心疼了。
把元殊搂在身旁,“你啊!倔脾气!”
“爷爷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过人,有过这样的心思,可最后那个喜欢的人还是跟着别人走了。
哪怕我成了皇帝,万人之上,也永远咽不下这口气。”
元殊知道爷爷这是做出让步,心中自然知道感激。
“多谢皇爷爷。”
要是换成别的某位皇子,皇帝根本不理会,可唯独这个孙子,不想让他受委屈。
皇帝拍拍元殊的背,越看越觉得他像自己小时候。
执拗,要强。
“可惜啊……哪都像我,不过比我重情义,要是再长两岁多好!”
元殊没明白皇帝说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想到李麟他们,终于不用为此事忧心。
当天下午,
郑国公府收到通知,皇帝撤回责罚。
并将原本摘下的郑国府匾牌,重新挂了回去。
笼罩在众人头上的阴霾终于消散。
李麟走在庭院中,想去问哥哥,这是怎么解决的?
刚进后院,听到李琦跟赵臻在花坛后面聊天。
李麟刚要打招呼。
赵臻语气中带着惊叹。
“真没想到,元殊这傻小子跟父皇杠上,跪了整整一夜。”
这是他们这些皇子根本不敢做的,知道做了也没结果。
李琦悠悠叹气:“元殊虽然任性,却是个真心实意的人。”
“可惜可惜……”
“不可惜!”
赵臻道:“我觉得他们两正合适,只要元殊和李麟顺利在一起,以后哪还有搞不定的事……”
李琦:“这年龄差太多。”
“那有什么,难得碰见元殊这个愣头青,除了他还会有谁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触怒龙颜。”
没想到,自己老赵家还出了一个情种。
说着压低声音:
“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李琦原本不赞同他俩在一起,但是经过这个事,已经动摇了。
比起实在的利害关系,相配不相配合适不合适都变得那样虚无。
李麟听着二人这赤裸裸的对话。
自己和元殊,在赵臻眼中全然成了工具人。
赵臻还在感慨:
“说元殊聪明吧,确实聪明!说他傻也够傻。”
他正在摇头扇着扇子,扭头猛然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李麟,吓得一个激灵。
李琦看到妹妹,瞬间有些尴尬。
“你,什么时候站在这儿了?”
李麟看着这对基友,他们平时看起来有情有义,没想到分析起利弊来如此理智。
而自己一向觉得任性目无法纪的元殊,居然是其中最真诚的一个。
赵臻像往常一样没脸没皮,对李麟说:
“和他在一块,你赚了!”
李麟看着他,不说话,眼中有了微微的厌恶。
赵臻:“恕我直言你这种什么都不会的女子,元殊居然会喜欢,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李琦已经不知该站在哪边,尴尬地苦笑。
李麟问赵臻:“元殊知道他是你口中的工具人吗?”
李琦见妹妹口气这么冲,解围:“你怎么跟九皇子说话呢,我们刚才只是在分析利害。”
赵臻知道李麟的正义感,倒也不介意她对自己的态度。
“说白了,还是你在京城时日尚浅,过于看重感情。”
然后他说了一句李麟永生难忘的话:
“在朝堂中,最可笑的就是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