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素小孩子
裘宝阳趿着暖和的棉拖鞋慢悠悠地晃到餐厅前吃早餐,刚坐下,就感觉到不对劲。咦?她妈呢?为神马今天她妈不在她爹在?要知道她爹吃饭那速度贼效率了,她和她妈一顿饭最起码得二三十分钟。她爹吃饭,除开应酬之外,一般都是在五至十分钟时间里搞定。
她爹——裘老虎,当过兵、守过边、创过业、破过产但没坐过牢。农村子弟出身,高中毕业后参了军,好不容易混成小军官留在部队,没过两年,犯了点事被退了役,做点生意还破了产,沦落到睡马路边。在社会摸爬滚打N多年,终于攒下不少钱,然后,唯恐谁不知道他有钱,好面子,成天爱显摆,但悲催的,丫是个妻管严——不掌财。里里外外都是由她妈在打点,从头到脚一身名牌,但兜里不过几百块钱。
裘宝阳赶紧低下头埋头喝小米粥,只求以最快的速度吃完在她爹开口前闪人。今天素韦紫夕她爹——‘青翼蝠王’韦义孝的生日,她妈这会儿绝对素在卧室里打扮准备穿得美美的去赴宴。表看她老爹打小就教她要习惯记账学会理财,做咩事都得算得清楚明白,那素因为他爹只会算大账,别的账——通通滴——不会!换而言之,就是他爹经常习惯性地乱花钱,省钱过日子对他还说,那都素神马他妈的浮云。
她现在有工资、有奖金,完全过上花自己的钱的生活。而她爹,几十年如一日地过着领月钱的生活。算算,这都月底了,离她爹领下次月钱的日子也就一周时间。囧,通常来说,这是最她爹最难过的一周——她敢用自己的脑袋担保,她爹身上的现金总额不会超过五百块钱。回头她去瞅瞅她爹的坐驾,绝对的,连平时加油后随手塞在车里的散钱都翻出来收刮走了。虽说能现在到处都能刷信用卡,但素,跟朋友聚会打点小牌什么的,能刷信用卡咩?她爹向来泊车啊、进入餐厅酒店啊神马的都习惯给服务生小费,给小费能刷卡咩?
她向来吃饭慢啊,一碗粥还没喝完,她爹就和言悦色地开口了:“宝宝啊——”泪!凸!阿爹,嫩能在别的时候也对俺这么和言悦色一回吗?啊!你一对俺和言悦色俺就想各种泪奔!打她上寄宿学校开始,她爹就接命拾缀她娘给她涨生活费,她的生活费一直涨一直涨,她攒钱攒得好开心啊,然后一到月底,他爹就向她借钱,然后,她辛苦攒了一个月的钱——木了!她爹还借钱从来不还!从来不还!泪,有你这样的爹咩?有咩?搞得现在一有人找她借钱,她就想到她爹这个“借钱不还”。喵啦个咪的,她爹这头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给她落下了多少心理阴影啊!
裘宝阳各种泪奔——姐不想借啊!但她从来不敢不借!表以为裘老虎只会凶人,裘老虎还会口若悬河地忽悠,特别是在他向她“借”钱她不肯的时候,他能扯到上下五千年,全扯那个什么“孝”啊、“恭”啊、“敬”啊,她爹把在外面忽悠别人的那一套全搬回来练她身上啊。扛不住啊,练了十几年,她依旧抗不住啊。
“咳!”裘老虎咳嗽一声。那意思分明是说:你懂滴!
姐不懂啊,姐各种不懂啊!“爸,嗓子不舒服啊?我去问妈拿几片润喉片!”裘宝阳搁下碗,不吃了,姐要闪了!
“哼!”一声威严十足,从肺里涌起、鼻腔里哼出来的、响若雷霆的闷咳震起。
裘宝阳的手一哆嗦,在心里愤:“哪有借钱还这么凶的啊!”她怯怯巴巴地朝她爹望去,只看到她爹那双怒目金刚般的眼睛正邪恶滴一闪一闪。妈妈啊,姐各种怕啊。她好想泪奔里她妈的怀里哭——呜呜呜,爹又欺负我。但她各种不敢啊!她要是跟她妈告状,她爹会更加滴、各种欺负她啊。“多……多少?”裘宝阳结结巴巴地问,心在滴血:姐的小金库哇。
“呵呵!”裘老虎笑得那个和蔼可亲啊,笑得那个和气、和善加令人可气啊!阿爹,咱能不这么死不要脸成不?“我知道你带的现金也不多,这么大冷的天让你跑银行容易冻着,爸的身体壮跑一趟无所谓,你把卡给我,我去取。”
咚!裘宝阳只觉得被人敲了一棍子打得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刚才那叫啥死不要脸啊,这才叫。
裘老虎拿到钱手,撂下一句:“跟你妈说,我出去买几包烟。”然后,拿着她的卡走咧。
十分钟后,裘宝阳坐在餐桌前,慢悠悠地吃着饭,欲哭无泪。
她妈打扮得风情万种地走出来,问:“咦,你爸呢?”
“出……出门买烟去了。”裘宝阳好想告状啊!但她能让她妈知道她有小金库咩?能让她妈知道她十几年如一日地让她爹掏她的小金库咩?她要是说了,下场就是她跟她爹两个人都各种惨死!
车子到了酒店,裘宝阳一下车,就看到她爹随手递了张百元钞票给泊车小弟,那泊车小弟喜得笑逐颜开连连弯腰称谢,裘宝阳在心里那个逛泪!那素姐的钱啊!那素姐的工资啊,那素姐加班加点把胃都熬坏了挣的奖金啊。爹啊,小费给二十块就够了!呜呜呜呜……裘宝阳挽着她妈的胳膊,可怜巴拉地看向她妈,小小声说:“妈,咱爹发钱一如既往地大方。”
宝妈妈微笑着朝距她不远的几人熟人点头打过招呼,小声说:“不怕,你爸每月只有那么点现金在身上,他花完了没得花了自然会省……”
裘宝阳的心里冒出一个小人儿哭得眼泪狂飙、双腿奔得腿像转动的风车!爹从来木有省过!他在拿俺的钱大方!她才素冤大头啊!有木有!有木有!
“怎么了?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昨晚又熬夜了?”宝妈妈打量着裘宝阳问。
裘宝阳赶紧笑盈盈地答道:“哪有?我要是熬夜,你今早给我化妆时能不看到黑眼圈吗?”
踏入包场的宴会厅,刚进大门,就看到韦紫夕笑容满面地迎过来:“干爸、干妈、阿宝,你们可算来了。”她亲热地挽着宝妈妈的胳膊笑道:“干妈,阿宝好像没睡醒。”
凸!裘宝阳看她爹妈跟韦紫夕那个熟络亲热啊,心里那个愤啊!那是我的爹妈,谁让你叫这么亲热的?你哪只眼睛看到姐没睡醒了?裘宝阳斜眼朝韦紫夕望去,就看到韦紫夕看着她笑得特别有深意!凸!你丫的啥意思啊?你信不信姐捅死你?刀子捅死人要陪命,还不兴姐用狼牙棒爆了你?她每次看到韦紫夕就想各种暴力!再看韦紫夕脸上的妆化得那个精细,显得人那个美伦美绝——凸!化妆的效果,再美也不如俺这个天然美的健康自然美!哼,穿着嫩再穿得漂亮也比不上我妈的绝代风姿。
裘宝阳甜甜的说道:“妈,我们那边去。”一手挽她妈,一手挽她爹,把两人往人群里拖,然后探头朝韦紫夕看去,笑嘻嘻嘻地说:“夕夕姐,不用招呼我们,您忙您的哈。”姐准备撩起袖子奔入人堆卖乖切。
韦家那位青翼蝠王向来低调,因此生日宴也只请了些亲朋好友和有往来的关系户。裘韦两家关系密切,两边的亲戚互相都很熟,朋友和关系往来户都自然更不用说。裘宝阳直奔人群,准备大干一场——韦紫夕抢她爹妈,她也要去抢韦紫夕的风头。
“宝贝儿啊,来,让姨瞧瞧。”裘宝阳刚奔过去就被一支胳膊从身后捞过去。谁啊这是!没看到姐正往韦紫夕她爹那奔吗?姐也要抢韦紫夕的爹切!一扭头,哎哟喂!“阿姨!”裘宝阳赶紧亲热巴拉地凑韦紫夕她老娘的怀里搂住人家的脖子撒娇:“阿姨今天真漂亮!”得意地朝站在不远处看向她这方的韦紫夕一挤眼。兴你对俺妈亲热呀?俺也会!
“哎!小嘴真甜。天气冷,路上没冻着?”韦妈妈一边摸着裘宝阳脸细细嫩嫩如水般的肌肤,揩一把油,眼里各种羡慕嫉妒。
“没。”裘宝阳刚答完,就看到她爹和她妈走过来,边上还有韦紫夕她爹韦义孝。裘宝阳根据依天屠龙记里的韦一笑给韦义孝起了个“青翼蝠王”的绰号。她起身,乖乖地喊了声:“韦伯伯。”赶紧送上拜寿的吉利话。
人多,各种乱。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亲朋好友,大家凑一块儿,没那么多的礼仪顾忌,这才上午十点多,离开席还早,于是钻一堆扯家常的扯家常,逗亲戚家小孩的逗小孩,拉关系攀亲近的攀亲近,有些亲戚把自家那些半大不小的孩子也带来,人群里各种介绍;边上还支起两张桌子玩扑克牌,牌桌上那几个人里面就有她爹雷老虎,外号——逢赌必输。
裘宝阳在人群里晕头转向。她啥也木干,光顾着晕了。经常突然被这位婶婶拖过去抱一把、那个阿姨拉过去捏两下脸,或者让某个亲戚拖住介绍他家娃给她认识,然后把她一阵猛夸让那娃向她学习!凸!学习毛线啊,学姐最近成天上班打游戏咩?更过份的就是拉着她介绍人给她认识就算了,反正多认识几个人又不会掉块肉,介绍一次和两次也木区别。可你们拖住姐捏姐的脸干嘛啊!啊!这个捏一把,那个摸一下,脸都红了。幸好姐没让妈咪在脸上刷粉,要不然早让你们把脸摸得各种不成形了。裘宝阳好想吼,都不许扯姐、抱姐、摸姐,姐又不素小孩子。
“姐姐姐姐,陪我去洗手间。”裘宝阳低头,一个小小的小孩子站在她跟前抬头望着她扯她的衣服。这不是韦紫夕表哥家的孩子吗?晕!你要上洗手间不知道找你爹妈或韦紫夕去呀?你喊韦紫夕喊表姨,叫俺姐姐,平白无故的俺就比韦紫夕那女人掉了一个辈儿!裘宝阳蹲下去,抱起那只有四五岁的小孩子,在她的脸上捏一把,“叫阿姨。”破小孩儿,辈份都理不清。她把小孩子抱进洗手间里放下。那小屁孩就自己奔进去上厕所了,然后,她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镜子前补妆。裘宝阳走过去,笑嘻嘻地说:“夕夕姐,补妆呐。”
韦紫夕扭头看她一眼,笑道:“是呀。”
“唔,奔三了,是该化妆遮遮皱纹神马的!”
韦紫夕收起粉盒,冲裘宝阳柔柔的笑,说:“奔三也没坏处啊,至少不会被当成小朋友抱来搂去摸摸捏捏遭受各种蹂躏。您保重啊!嗯,还有,大朋友抱小朋友挺有爱的,回头给你们俩拍张合照。”说完,迅速抬手在裘宝阳那水嫩水嫩的脸颊上摸一把,飘然而去。
凸!你妹!裘宝阳愤,就差没跺脚了!不准捏姐的脸!讨厌!哼!要是在公司,姐摆一张冷脸,看你们谁敢摸。可这素生日宴啊,姐摆冷脸给谁看啊!她敢摆冷脸,她爹还不各种削死她啊!呜呜呜……
一个稚嫩的小朋友的喊声传来:“姐姐,我粑粑拉好了,给我擦屁股……”
滚你丫的!裘宝阳赶紧撒脚丫子奔出洗手间,在心里狂吼:“姐不在!”结果,她刚奔出去,那小朋友喊了两声没听到回应,就“哇”地一声哭起来,不仅哭,还伤心地喊:“姐姐……”
我日!裘宝阳泪,让这哭声给吓着了,又赶紧奔回去……牛bb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