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殷一
黝黑的珍珠撞上这极尽璀璨的“刀一”,若针尖对上麦芒,殷一养刀多时的一刀,与李若愚这一式绽放出了在道体境之内毁天灭地的力量。终究,是殷一养的刀更胜一筹,李若愚身体再添一刀疤。虽不致命,但终究是落入了下风。
殷一把握住这得之不易的优势,再向李若愚斩出一刀。
“刀二,双生花”
浩浩荡荡的刀气若两朵双生之花,蕴满道意,向着李若愚旋转袭来,看着这来临的双生花,李若愚眼中罕见的闪过犹豫,继而又转变为坚定。
李若愚右手持剑,剑指双生之花,向下斩去,这一斩,很慢、很慢。但是却带着一股子玄妙的意味在其中,说不出,道不明,看似平平淡淡,但是若是修士以神觉感受这一斩,便会发现,这一斩之中似乎蕴含这一股意志,一股无论前路是什么,一剑斩去就好的意志。这一斩,带着阳刚,若那悬于天际的大日一般,阳罡阵阵,带着一股子纯阳之息于其中。
在双生花临近的一瞬间,李若愚感觉到了一种将要归墟之感。绝望之中只能沦为劫灰的感觉笼罩着李若愚。所谓生死之间的大恐怖就如此时李若愚一般,但是李若愚依靠着意志,将自身道升华了,斩出了这一剑,破灭了这双生花。
入道者也有着强弱之分,道者的强弱,不只是修为的强弱,所谓修道,修为是一部分,心是一部分,道也是一部分。修为就是境界,心实际是灵魂之上的意志,道就是修士的核心,是修士所在乎的,那也就是道了。
这一剑斩出,李若愚感到,世界在其眼中有了不同,已往以肉眼和眼睛看世界,而这时,李若愚尝试着用自身的意志去感悟这个世界,树的波动,流水的潺潺之音,大地的律动,以及风的依偎,似在李若愚耳边轻轻耳语。
此时的李若愚实际上已然窥到了筑道的境界。筑道,这是一个玄奥的境界,这是一个修士的一个开始,明白自身意志,明白自己所求,以意志来演化道图,修士讲道心,实则就是灵魂的意志。有的修士,心若赤子,纯粹通明;有的修士,心若清风,逍遥不羁。心的不同,注定造就出的修士性格的迥异,有的嫉恶如仇,有的狡诈如狐。
“道化”
李若愚持剑,以先前相同的姿势,向着殷一斩去,这一剑想来只有道化二字能够形容,这是来自灵魂层面的一击,带着意志之力,若处在两个时空之中,寻常攻击不可接触。
天空之中的辰星似乎都要消散,指天巨峰似乎也将要消散,出现了些许征兆,对李若愚来说,是好消息。然而,于青年而言,却有着几分不详。
眼见这一剑,虽不可眼见,但是那股子浩浩荡荡的气息,若冬日里的冷风扑面而来。殷一眼中越发的凝重,但是殷一依旧沉稳,与当初初遇李若愚之时带上的惊慌之色显得迥异,显然那是殷一的表象,此时此刻的他,才是一个其真面目。
谋,有
勇,具
稳,备
沉稳如山,动如脱兔,静如山巅之松,若用一个字形容他,那么不外乎一个斌字,文武双全,有勇有谋。
这些特质若是出现在千年老怪身上,那显得理所应当,但是出现在这二十出头的殷一身上则充分显出其妖孽。
“大隐隐于市”,世俗是修士最好的历练之地,不是提升修为,而是一处炼心的天堂。殷一走过了一场江湖,见的多了,自然也就明白的多了,明白,只是不说,懂,也就是不懂了。
心不动,则风静;心若动,则大风飞扬起兮。殷一面对着李若愚这一剑,冷静的可怕,若暴风雨之前的寂静一般,无声又无息,但是那若黑云压城般的云卷翻飞,预示着殷一一旦出手定然更增其恐怖。
剑将临身之时,殷一紧了紧手中宝刀,一如曾经一握就是就是十八个春秋一般,带着一股草莽之气和其独特的惟我独尊之一,更带着一股久封老酒的意味于其中。
“封刀”
殷一喜欢喝酒,从双亲与似姐若亲的妻子被那桃枝堆满的大火化为一抔抔灰的时候,殷一就喜欢上了这东西,走一场江湖之时,滴酒不沾,觉得不大合自己胃口。而伴着这漫天的飞灰,殷一喝下了第一口酒。酒是烧酒,祖父给的,说是痛的时候就喝两口,能去痛解忧。殷一接过酒壶,喝下一口,入喉,若火光漫过的草地,只剩下一片灼烧的痕迹。从此,殷一多了一个爱好,便是这壶中酒了。那时殷一悟出了这一式封刀。
若封酒一般,年份越是久远,酒香越是醇厚。殷一将自身伤到了神,悲到了魂的痛封住,平时少用曾经一握就是十八个春秋的刀,虽不用刀,却进步更快,领悟也更加深。
殷一这一刀没有什么特别,若硬要说有什么特别,则是那带着一股子痛,似乎是心痛到了极点,伤到了神,痛到了魂的意志之痛。
如李若愚一般,殷一这式“封刀”带着其神魂之中的悲与伤,痛与哀。
刀剑交织,碰触出的是火花,所争的是道。不同的人生孕育出不同的春夏秋冬,产生的是个人不同的道。李若愚与殷一,论修为,殷一差了李若愚两个境界,论天资,殷一却是少见的那种妖孽,远超李若愚太多。然而,不同的两人,截然不同的人生,殷一潜藏于心中,神魂之中意志和李若愚的意志,若黑白阴阳一般。成为了一个极端。
一式交击过后,两人交错而过,立定于对方十五丈。李若愚手持骨剑,虎口开裂,持刀手臂,一道伤口从肩到腹部,贯穿而过。殷一宝刀开裂,被李若愚剑气伤于胸部,伤口一尺五寸,血沾湿了衣。
一式过后,殷一和李若愚对视一眼,同样的狠人,同样的入道者,二人皆是向着相反方向缓缓退去。互相戒备之中,脱离对方的攻击范围。
战到此时,二人心知,若是继续血拼下去,多半是同归于尽。那么,无论因为什么,都没法继续血拼下去了。李若愚虽仍然有着犹豫,这样放其走对错与否,但事已至此。李若愚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