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难认当众领辱

相见难认当众领辱

宋婕妤道:“为何你一进宫,远在河陵的袁希荣就有人照应?为何你一登夫人之位,袁希荣就借火遁逃?我看你分明是当初借尸遁逃的袁希荣之女袁宁!”

只听陈瑾一声惊喝:“什么!?”

宋婕妤见陈瑾激动吃惊,心中得意,便道:“陛下,当年臣妾宫中有位罪臣之女,死时甚是可疑,臣妾越看瑶台夫人越发狐疑她就是匿逃之人。”

袁梨晨此刻嘴角倒挂起了微笑,她心中却也好奇自己,怎么到了这针锋相对的时刻,心中倒越发平静了,全然没有了先时的惶惑。她继续微笑着看着宋婕妤:“袁希荣?你说的莫非是海宁将军袁希荣,以往我倒是听我父亲提及过此人,也是一位海防上的将领,只是不知他的女儿怎么就在你宫里——死了?”

宋婕妤冷笑道:“那得怪她自己命不好,不知得了一种什么瘟病,死状形容可怖,不过这你不清楚吗?”

袁梨晨掩口一笑:“我怎么会清楚呢?就像先前你说的什么照应,我一样不清楚,难道那袁家一朝为官,就不认识几个人?也没几个亲戚?我更不清楚什么借火遁逃,难道这哪里发生了天灾,也都和我有关?按婕妤的说法,这天下我的亲戚和与我有关联的事,那也太多了。”

宋婕妤听了,只看着袁梨晨傲然道:“说得再多又有什么用,真金不怕火炼,今日我带了份证物,真假是非一验便知。”

袁梨晨听到这,看她那副颇有信心的神情,心中一震,眉头不由微微一皱,还未及反应,却听旁边崔鸣珠缓缓出声道:“这闹得真是不可开交,这可真是热闹,既然如此,就把那证物带来,分清了是非,也好还大家一个轻松。”

宋婕妤得了她这话,便起身对自己的侍女一招手,对那出列的侍女领首耳语了几句,那领首领命告退,带了其它几个侍女转身离殿去了。

气氛静谧,却是难堪沉闷,抑制心思不语静坐的低阶嫔妃,着急而环望众人的甄兰馨,一副等着好戏上场而时不时瞟望袁梨晨的宋婕妤,蹙眉而神色难以捉摸的陈瑾,异常沉静而看不出表情的袁梨晨,只有崔鸣珠的神情最为自然,她神态自若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举动,仿佛事不关己,她只是一个寻常好奇而冷静的看客。

不一时,众人只见宋婕妤的侍女们回来了,她们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低垂着头,衣饰虽然整洁与他人无异,却难掩形销骨立之感,步步行来,不禁让人想起深秋风中飘摇将落的枯焦之柳。随着这人越行越近,那股陌生之中的熟悉感,使袁梨晨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刁奴,你抬起头来,看看座上那位你可认得!”宋美人迫不及待地喝问来人。

袁梨晨只见那人跪在阶下,木木地抬起头来,她的面颊苍白而瘦削,丝毫不见血色。两人四目相对,正是相顾无言,无语话凄凉。

墨砚墨砚,正是自己难忘的墨砚啊,再不见当初柔美清雅的姿态,可是再憔悴,自己也分明认得,袁梨晨顿时肝肠寸断,那目光在她身上再也移不开半分去。

而原本木然看向上首的墨砚,眼珠子一轮,一惊,又一阵迷惑,眨了眨眼,原本没有神采的双目,突然有了亮光,可那亮光却是惊惧的,悲苦的,悔恨的,她那原本让人觉得十分虚弱的身体,突然迸发出与身体极不合宜的力气来,她用力地摇着头道:“不!不!我不认识!”

宋婕妤看着墨砚那异常激动的神情,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又看向呆看着墨砚的袁梨晨,心中越发肯定和得意,她对着墨砚璀然一笑:“你不认识不要紧,只要你认识先前说的就行。”说完她向陈瑾禀求道:“皇上,这个贱婢就是当年袁氏家婢,她说她家主子背心有一粒红痣,臣妾斗胆请皇上让瑶台夫人一验。”

陈瑾看着墨砚沉默不语,她那前后反差极大的举动和惊悚激越的神情勾起他的狐疑,甄兰馨觑着陈瑾,他的表情似痛苦似挣扎,夹杂着许多其它,自己分辨不清,她想开口说话,却被崔鸣珠打断了。

崔鸣珠此刻又拾起那柄小扇,手上只理着柄上的流苏,看着袁梨晨微微蹙眉道:“郡主,我看验一验也好,清者自清,你说呢?”

袁梨晨的目光,从墨砚身上转向到崔鸣珠脸上,她不像墨砚般激动惊惧,也没有出声争辩或者推脱,她的目光在移动,最后只望着陈瑾。

陈瑾看着她,她的目光先有一丝悲哀,可渐渐地不悲不喜,如波如烟,看得自己倒不知如何开口,只听甄兰馨惆怅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即使要验,就由皇上和我去内室看一看即可……”

宋婕妤却截断了她的话:“不可,要验就在这验,当众才好让人口服心服,进去验了,谁都知道贤妃你是这后宫里第一大善人,也保不准有人觉得皇上心软偏袒。”她今日趁此宴会发作,原本就是要做足声势,倘若成功,袁梨晨再无活路,刚才看到墨砚和袁梨晨一见面时的神情,更觉得自己稳操胜券,当众脱衣,原本就是一件极羞辱的事情,可她却很乐意看袁梨晨受此羞辱。

甄兰馨见她刁钻,不由气愤:“你……”继而急促一叹,道:“就听皇上的意思。”

墨砚此刻却在地上涕泗交颐:“陛下,娘娘,我家小姐早就没了,她身上也没什么红痣,只是我熬不住刑罚,胡口诌的而已……”

宋婕妤一脚踢向她:“刁奴,又想反悔不成!”

“够了!”一声怒喝响起,冰冷干脆,宋婕妤扭头一看,却是袁梨晨立起身来,她的神色和声音一样冷峻:“今日是皇上寿诞,又有高阶嫔妃在此,容不得你如此放肆,验与不验,全由皇上做主。”说完,坐下只盯着着陈瑾的双目,只见他脸上的神情十分踌躇。

崔鸣珠见状一拉陈瑾衣袖,陈瑾不由回头看她,崔鸣珠微微叹了一口气,轻轻道:“皇上,这情形还是验了才可清平。”

陈瑾眉头锁得更紧了,扭头再看袁梨晨,只见她嘴唇轻动:“真的要验吗?”那话语虽不见的多凄楚,却叫自己心酸不忍。

袁梨晨看着皇帝,只见他喉结滚动几下,浑浊地吐出几个字:“验,梨晨……”他终究素性多疑,今天这番情形,不验他又终搁不下心。

心仿佛是脆薄的琉璃,发出清脆碎裂的声音,袁梨晨闭了眼。原来你当初说的话,什么视如神赐,什么神女,什么只要你喜欢,原来都这么不堪一击,她又暗自好笑自己,自己才是假意逢迎,可是此时偏偏又去在意别人是否真心或假意。

陈瑾见她抿着唇角,胸膛几个急促激烈起伏又倏然转而平静,然后她缓缓睁开眼来,那如水的眼眸,仿佛结上一层薄冰,不是上次的愤怒,而是寒冷和空洞,这让他陡然心痛,他不由说出:“我让兰馨陪你去后面……”

一语未了,只见袁梨晨嘴角浮起一弯浅笑,转瞬即逝,她说话的语音极低,或许只有最近的自己能听到,她说的是:“你不信我,对吗?”

陈瑾还未回答她,却见袁梨晨倏然起身,环看殿内众人,从未见过她有这样锐利的眼神,那眼神让人寒颤噤声,她分外清晰响亮地说:“说得对!既然要验,那就当众的验!”语声未落,已动手解衣。

吓得旁近的侍女纷纷上前,袁梨晨却一挥手喝道:“不用!我自己来。”外衣内衫应声落地,上身仍有诃子,她的手一顿,拿冷厉的目光看了宋婕妤一眼,一把解开。众人的呼吸都不由一窒,见惯了她穿衣时的美丽,可原来她不穿衣的躯体也这么完美,这样的完美理应被保护,可此时却无助地、暴露无遗地任人摧残。

墨砚见了更是发抖,可是悲痛已经让她失声,她不敢看,不忍看,她痛苦地闭上眼睛。

袁梨晨面色雪白,神态冰冷,冷漠转过身去,背对众人,寒意凛然地只说了两个字:“验!”牛bb小说阅读网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情剑江山(原名梨花落尽空余香)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军事历史 情剑江山(原名梨花落尽空余香)
上一章下一章

相见难认当众领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