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 爬上你的床
“两相竞争,贬低对手自我抬举绝非良策,望君慎思量。”萧萧肃肃的语气让北渊止住了想要继续劝说的心思,既然她要堕落,他也无需多言,便又道“长安的伤势可有好转?”
“长安?叫的倒是亲切。”尚安瑶拿他寻了下乐子,深觉牢狱中有些闷热,闷到她一刻也不想多待,其实来此前,她本打算调戏调戏北渊。
世人活着皆有欲望,这尘世之中,平民追求安逸,将军安邦定国,而尚安瑶的野心,便是将天下男子都绊倒在自己的美人裙下,可北渊很无趣,比江晟还要无趣,谈话间,他漆黑的双眼虽然时刻不移的紧盯着尚安瑶,但没有一刻他的心神是被她丰润凹凸的身材所干扰的,此刻,这凝滞的虹膜甚至已经出神,去想了别的女人。
正可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尚安瑶没有心思去让他一个枯木发荣,所以颇不耐烦的回了他句“你放心,这女人的命就和荨麻草一样结实,打神鞭都打不死,别说被你刺一剑,你就算将她的九条尾巴都砍下来,也不见得能要了她的命…”
她笑,声音却越来越远,然而她遗留的话却让北渊愧疚无处遁寻。
他抬手抽出腰间那柄曾伤害过黛长安的剑,雪亮剑刃上,还残存了些许血迹,这让北渊握剑的手有些发颤,他仿佛透过血迹追溯到了当日自己伤害她的一幕,谴责之感浓重的无法化解,这几日他无时无刻不在饱受着自责的煎熬,他甚至多次想过用剑自伤,但此刻,抽出的剑却还是被他重新收回鞘中。
世间恩怨非匹夫之勇可捍卫,而他欠黛长安的,也不是回刺自己一剑,便能将亏欠弥补,所以他暗自起誓,一定要带她脱离苦海,用余生去赎罪偿还,赐她一世安好。
时光总会在无声无息中戏弄那些用情至深的人,黛长安昏迷到第七日还未醒来时,江晟气急败坏的拿医者出气,千年以来的温顺之态变得暴戾又陌生,他忘了黛长安,但他的潜意识却一直在牵挂着她。
他因为她的处境而陷入不能克制的焦虑中,黛长安昏迷的几日里,他的日子似乎也并不好过,在每一个夜里,江晟总会梦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时会梦见黛长安在替自己挡刀,有时则梦到她倒在血泊,再也无法醒来,他一次次从噩梦中惊醒,一次次被冷汗浸透衣衫。
这一日,火气冲天的斥责医者时,黛长安似乎被他暴怒的声音所惊扰,她的意识逐渐从混沌中抽离,她醒了!
躺了整整七日,身体都支离破碎一般乏力。
江晟动怒的眸光,像刀子一样扫过地上跪成一排的医者,但这双眉眼,在看向黛长安时又变得那般清明。
和煦日光透过窗棂洒向床榻,落在她略显苍白的面颊,她的发髻有些松散却并不凌乱,只是昔日那樱唇失了花色,她撑臂坐起,没有说话,而是微微眯着眼冲江晟笑,似乎是因为在昏迷中偷听到了江晟为自己担忧而内心雀喜,此时眉眼笑弯成上弦月的模样,颇有一番轻灵动人。
江晟被她的笑感染,他缓步上前,真想伸手去触摸下她那在阳光下透亮的发丝,再去摸一摸她嫩腻的面颊,再告诉她,自己这七日等她醒来等的有多焦躁,但所有的关怀仿佛在她无恙后被彻底封印。
江晟什么也没做,反倒是冷冷的瞪着她,问了句“笑什么?很好笑吗?”隐有严厉的口吻让黛长安心中的小欢喜似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悄悄飞走,她秀眉轻蹙,冲他赌气的轻哼了一声。
这一刻,江晟虽然冷着一张脸,但黛长安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在乎,而且她心里也知道江晟是因为万魔引的缘故,在故意推开自己,各种和她对着干,但黛长安已经不怯懦了,因为往后余生,她都会像一个狗皮膏药一样牢牢的粘着他,让他再也甩不掉自己。
待身上的疲惫感渐渐撤去,黛长安水灵灵的眸子在殿内张望了一圈,见兰芷在,还有医者,却没有见到北渊。便问他北渊在何处。
江晟似乎对着两个字格外的厌恶,在她刚问出口时,便已经颇感愠怒的回了她两个字“死了。”
听到这话的黛长安掀开被子便要下床,可因为起的太急,眼前一阵发黑又跌回榻上。
“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见你的男宠?”江晟看着她过激的反应,不由轻鄙。
一句男宠,字压的特别重,黛长安气鼓鼓的瞪他,几日前他当着棠少的面数落自己,今日,难不成要当着医者的面,再斥责她,心里很气,竟一时憋不出什么话。
在场面格外窘迫僵持时,江晟先放下了架子,虽然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担心黛长安刚醒来,不能受气,索性也没再毒舌,开口道“罢了,看在你替我挡刀的份上,我不为难你,这几日我特为你立了几条城规,你如果能做到,我眼里便容沙子,将你留在冰火城…”
“北渊人呢?”黛长安听不进他莫名其妙的话,而是径直切断,坚持着自己的问题。
其实在当日,北渊要对江晟动手时,黛长安完全有能力反制他,但还是毅然决然的不计后果要挡剑,就是因为她觉得,北渊误会了江晟,甚至已经对江晟产生了仇意,所以她是为了化解北渊心里的恨。
还有在北渊想她示爱时,黛长安难辨真假,虽然她竭力说服自己北渊在演戏,但其实还是隐隐觉得北渊有几分较真,所以她当时那般做,就是为了让北渊明白,在她心里,江晟的存在是高于她自己的性命的,因此,黛长安自然能想到在她受伤后,北渊有多自责,她现在,十分担心他的处境,因为害怕江晟会拿他出气,再次问话时,语气不由透着认真。
江晟竟被她短短几个字,问的哑了声,黛长安似乎是唯一一个能牵着他心走的人,方才还在为她喜悦的心如今已经跌入谷底,江晟看出来了,自己此时要不交代清楚北渊在何处,她非要跟自己吵起来。
无奈叹息,便将自己要说的事暂且放下,吐出了两个字“地牢!”
听完他所说,黛长安才没再继续追问,而是再次起身,往地牢行去,她单薄的身子被兰芷披上了一件雪白斗篷,可即使被斗篷裹着,身子还是娇小到让人心疼。
她走的匆忙,却不知道,此时此刻,江晟看向她的背影有多空虚和悲哀,更不知江晟内心深处盘踞的惆怅,一直持续到深夜都无法化解。
黛长安前去找北渊时,兰芷提议她继续和北渊演下去,因为今日,法祖的醋意已经爆发了。
可黛长安却不想再继续了,因为她明白了真心是不容试探的,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不仅会伤害到北渊还会伤害到江晟,所以她不会再用北渊去气他,因为她更担心这二人会互相伤害,于是决定,要在次日便郑重的向北渊表达谢意,然后和江晟坦白一切。
可这一夜,江晟却闷声在寝殿饮起了酒,他心底总有一股莫名的心酸在不住的潮涌,江晟不解这种没来由的情绪出自何处,所以只有用烈酒去压制。
一杯杯清洌的酒入喉,好似就能将躁动不安的思绪全部封禁,他解救自我麻醉,可也是这一夜,尚安瑶乘机爬上了他的床。
在他喝到酩酊大醉之时,尚安瑶化作黛长安的模样去接近他,江晟的警惕虽然很高,但他这一夜,他饮了太多的酒,以至于后来,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酒里被下了药。
尚安瑶紧紧的依偎着他的身体,她柔腻白皙的指梢将他层层衣衫剥离,他炙热的体温,烫得她浑身酥软,但昏迷的江晟给不了她欢愉的体验,但尚安瑶不急,她知道自己若是得到了他,这具身子,迟早都会为她所用。
她不光褪去了他的衣衫,连自己的衣物也一并褪去,二人就这般赤身裸体的紧紧黏在了一起。
第二日,北渊要找法祖商议城中之事时,在门外唤了多声都无人应答,想到昨夜法祖饮酒,必定是喝大了,于是便推门而入。
刚跨进半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让他推了出去。
尚安瑶的尖声叫喊,惊醒了江晟,甚至越过寝殿,漫过长空,惊动了整座城。
黛长安听到这声动静时,正在插发髻的手一抖,那簪子将头皮刺的火辣辣的疼,她来不及抬手去揉伤口缓解疼痛,便提起裙摆跑了出去,因为方才的尖叫声是从江晟的寝殿传出的。
赶来了很多人,唯有黛长安踏入了那扇门。
酒后醒来的江晟身体昏沉到来不及反应,来不及穿衣,来不及将尚安瑶赶下床,黛长安已经行了进来。
她含糊不清的眼神像火一样灼目,江晟甚至觉得自己要被她一双眼看到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