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二章 秋闱已至(三)

七二章 秋闱已至(三)

祝般若和季运两人除了年龄相仿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共同点,在秋闱结束的那一刻,祝般若就已经和那场为期三天的科考瞬间断绝了关系,那种决断让人误以为当初去参加秋闱的人不是他。但是季运在秋闱结束之后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生活的目标一般,季末也深深的相信,在桂榜下来之前,三哥会一直保持这种状态。

旁人劝是劝不好的,只能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

伴随着秋闱的结束,祝夫人罗玉环那边的动作也慢慢归于平静,祝般若又恢复了往的活跃,早出晚归的作息时间与很长一段时间之间一层不变,只不过,现在跟在他身后的人已经从原本的季小幺变成了现在的疏影。

这天,祝般来到白家,打算把万兴从白丰源手里接过来,恰好碰到白丰源正在桂花树下一边赏花一边喝小酒,见到祝般若来了也只是招了招手,让人多拿了一个杯子出来。

“你还真是永远都是那么好雅兴。”祝般若掀起衣摆在白丰源对面坐下,等侍童倒好酒之后仰头一饮而尽,对着白丰源倒扣了下杯子。

白丰源笑笑,起身又给他斟上,“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智举啊。”

“能做得起富贵闲人的,也就只有你了。”祝般若没再喝下去,手指在杯口的外围一圈一圈的画着圆。

“你要是想做又不是不能,干嘛理那些烦心事。”白丰源懒洋洋的抬抬眼皮。“现在你大哥跑了,二哥早就出了和顺,这祝家还不迟早都是你的,整天颠三倒四的不知道你干什么。”白丰源相当郁闷的看了祝般若一眼,显然对他这种思想很是不赞同。

祝般若笑笑,再次一饮而尽,“你不是我,你不懂。”

“呵!”白丰源笑了一声,“我看不惯你的雄心报复,你看不起我的恣意妄为,咱俩倒是互相看着不顺眼啊。”

“那可不一定,就是因为走的不是一道线,才能做到一起喝杯酒,要是让你大哥来跟我喝,准会胃疼。”

白丰源面带笑意,食指在唇上嘘了一下,“现在我大哥就住在我隔壁,你要说什么我不管,可千万别把我扯进去。”

祝般若识趣的凑近了一些,“你大哥的原来的院子不是离得挺远的么,怎么搬到这来了?”

提起他大哥的时候白丰源似乎相当烦闷,抬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看看祝般若的杯子“还要不要?”

“过会还有事情要处理,有空请我请你喝杯。”

白丰源也不管他学着祝般若的样子,脖子一仰一口气喝完,“我前几天不是出门混了两天,他差点没把整个和顺城给翻过来一遍,后来说他事情多没那么多时间跟在我后面耗,干脆在我院子旁边又整出来一个,现在有事没事都往我这跑,非得看着我在他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祝般若嗤笑一声,“看不出来你大哥还挺小心啊。”

“谁知道啊,现在我干脆不出门了,他想进来也不给他开门,隔着墙一喊,我这边应一声就成,开玩笑,我又不是贼,用得着一天到晚的看着吗!”

说完头一扬,一杯酒再次下肚。

祝般若想劝劝,“你这是想喝醉还是怎么着啊?”

“醉了才好,不让在外面喝,在自己院子里喝总成了?”标准的闹脾气的少爷样。

“随便你,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我娘那边风头过去了,赌场那边我已经让人做交接了。”

“行,你自己的地盘自己看紧了就成,我不管。”眼睛一瞥看到了站在祝般若身后的疏影,“哎?祝般若,你后边怎么换人了?季小幺呢?季小幺怎么不见了?”

“你管的是不是有点宽了,这是疏影,疏影,过来见过白二少。”

疏影乖乖的上前,对着白丰源躬身道,“白二少爷好。”

白丰源笑眯眯的点点头,“这孩子不错。”转头看着祝般若,“你小子眼光变好了,这个比季小幺好看。”

祝般若的脸就那么毫无征兆的阴了一下,不过还是不动声色的喝了一杯水。

白丰源到底是喝醉了,也不懂得看人脸色,可能现在也看不清祝般若是什么脸色,凑近了祝般若扯了下他的袖子,“季小幺呢,你不要他了,把他给我,我看着他好玩。”

祝般若的脸色有些发黑,“白丰源,你喝醉了。”

“祝般若,我说的是真的,要不我拿小白来跟你换。”也不管祝般若的反应,转头看着房间里面,“小白,小白,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年轻人擦着手从里面出来,“二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白丰源疯上瘾了,一只手抓着小白的手腕,一只手扯着祝般若,“祝般若,好不好?我拿他跟你换季小幺。”

这下除了祝般若,疏影、小白的脸都黑了。

祝般若一根根的掰开他的手指,站起来将身上的衣服扯平整,看着白丰源一脸期待的神情,转头对着围墙那边,不轻不重的一句:“白丰饶!你弟弟喝醉了!耍赖呢!”尾调还带着微微的上扬。

声音不是很大,但可以确保白丰饶听得一清二楚。

在看这边,白丰源双眼一白,昏过去了。祝般若看了他一眼,“疏影,我们走。”

两人走到门边,还没伸手开门,门就开了。

外边站着白丰饶,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点了一下头,错身走开。

祝般若出了白家之后直接就回家了,疏影在身后跟着有些疑惑,“少爷,不是还要去玉器行看看嘛?”

祝般若摆摆手,“改天再去,今天太阳太大,不去了。”

疏影下意识的就抬头看天,沉默的跟了上去。

季末正在跟着张富贵看一群人站在祝府后门看人卸货。箱子已经让人卸下来了,张富贵命人全部打开,开始一箱一箱的检查。箱子里面都是布料和一些零碎的香料,贵重轻贱不一,核对起来较为麻烦。

季末手里拿着一个小账本跟在张富贵身后,张富贵说一句什么季末就在后面拿着笔记下来,俩个人时不时的凑在一起说上一会话,看起来倒也似模似样。

祝般若远远的就看着这边一群人,自然也就看到在这一群身材精壮的男人里面身材显得有些瘦小的季小幺。

祝般若干脆不再上前,站在原地摸着下巴,本来不觉得这季小幺怎样,但是往这人群里一放,就显得苗条的就有些过分了。祝般若自言自语:“挽夏园有克扣他的口粮吗?怎么又瘦又小?”

季末手里拿着一支笔跟着张富贵跑前跑后,不知道是不是太热的原因,头发已经全部束起,这下子整个小细脖子更显得细了。

疏影站在祝般若身后也没催着走,跟着一起打量着远处的人群。

祝般若是越看越是有些奇怪的感觉,叹了一口气,“我们走。”

本来还在清查货款的几个人一看四少爷来了,都停下手里的动作,对着祝般若行礼,“四少爷好。”

其中包括尤其规矩的季末,就跟那些人一样低着头,对他说,“四少爷好。”

祝般若感觉又不对了,本来点点头象征性的行个礼这四少爷就过去了,谁知祝般若走到季小幺身边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祝般若是在停住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停住了,这只是个下意识的行为,但是这时候如果中途折回去的话那就显得有些没面子了,干脆对着季末勾勾手指,“季小幺,手里拿的是什么?拿过来我看看。”

季末不知道这四少爷又抽了什么风,只能将手里的账簿递过去,“这是我们这次进货的账单,我正在和张管家进行核对。”

祝般若点点头,他对祝家的生意还是有一定的熟悉度的,这个时候随便扯两句话也不是难事。祝般若边翻看着账本边问季末,“这批丝绸是从哪边进来的?”

“丝绸是从南岭过来的,还有一批绣品是打银南运过来的,夫人说是喜欢带银丝的绣,拿过去特意加工的。”

祝般若抬头看了看季末,“我娘一个人的绣品需要那么多?”

“夫人用的倒是不多,不过平时人情往来都是大有用处的。”季末解释。

“不过这批开销似乎有些大了……”

“这种绣品不仅价格高,还很难找,大半年的时间才搜集了这一箱。”季末冲旁边的箱子抬了抬下巴。

祝般若对他这种相当无礼的动作早就见怪不怪,点点头,“我过会去找娘商量一下,你们继续忙。”然后凑近季末的耳边又说了一句什么话,之后便离开了。

疏影还是跟在他身后,像是不存在一般,无声无息。

季末看着祝般若的背影直咬牙。

张富贵在祝般若之后重新靠了过来,“你是想让他在人前立威还是想当众挑拨他和夫人之间的关系?”

季末瞥了他一眼,“管家大人,思虑过重不利于身心健康。”

“身心都不健康的是你啊季小幺。”张富贵换了个口气,朝两人离开的方向看过去,“怎么感觉疏影这孩子越来越沉默了?”

“不知道。”怀疑的看着张富贵,“他不会是你亲戚?那么关心?”

张富贵不理他,“祝般若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

季末瞥了他一眼,“好好干,争取早日把张富贵踢下台。”说完招呼后面几个伙计去干活了。

张富贵追过去,“你肯定是骗我的,他留我还留不住呢,怎么要赶我走!”嘴上这么说,心里倒是挺高兴的,祝般若还真是挺够意思!

祝般若这边刚离开,王小虎就从马车的另一边绕过来,对着张富贵打声招呼直接就去找季末。季末确实是很忙,连头都没扭一下就问,“什么事啊小虎?”

小虎站到他旁边看着侧脸,“独孤大哥让我问问你那边的事情到底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季末边问边在账簿上记下一串数字。

“独孤大哥说很长时间都没看到你了,问你是不是不打算管我了?”

“啥?”季末张大嘴看着小虎,“我去不去关你什么事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去不去怎么会牵扯到你了?再说了,四少爷之前也说让我这段时间跟着张管家,难道赌场的事情他没找其他人接手吗?疏影呢?”

小虎挠挠头,“我也正奇怪呢,疏影从回来之后一直都没在万兴露过面,是不是四少爷不打算让他插手?”定定的看着季末,“小幺,你该不会真的以后就跟着张管家了?”

张富贵的声音从两人身后缓缓飘过,“跟着我才是他季小幺最好的出路,赌场?”张富贵轻蔑的笑了一下,“只不过是个小玩意罢了。”

小虎只感觉背脊一阵发冷,等到张富贵走远了才缓过来,“小幺,张管家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不知道。”季末摇头,脑袋还没从王小虎说的话中反应过来,当初他跟祝般若闹矛盾的时候曾说过要到万兴,但是祝般若把他安排到张富贵身边,难不成祝般若的意思是让他在跟着张富贵的同时还要照应着万兴?!祝般若的期望未免也太高了一点?季末抬着头无语问苍天。

小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季末的表情只当他是很为难,小虎安慰的拍拍季末的肩膀,“我说笑的小幺,独孤大哥对我很好,不会不管我的。”而且,“就算独孤大哥真的不让我待在万兴,我还可以回祝家不是?”

季末默默的看着王小虎,为什么想给他减压的人到头来却是让他感觉压力最大的那个?祝般若也是料定他不会放着王小虎不管,在将小虎的卖身契从张富贵那边拿回去的同时,押下了季小幺在万兴做牛做马。

脑子里波纹状浮现出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小虎卖身契的问题:小虎的卖身契在最初的时候是卖给祝家的,在道理上说是属于祝家当家(祝允兴)所有,张富贵在那时向小幺示意想要卖身契可以找四少(主子之间进行的交涉),四少答应帮忙,但是卖身契是四少所有,在他的权利上支配小虎的行动按照小幺的想法行动。也就是说如果小幺想让小虎去万兴的话,需要四少点头。当然,这是需要代价的。==】

本章说:祝般若也是料定他不会放着王小虎不管,在将小虎的卖身契从张富贵那边拿回去的同时,押下了季小幺在万兴做牛做马。“当牛做马”就是小幺要付出的代价。

最被动的那个人是四少,最终收益人还是四少。(好邪恶——|||)牛bb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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