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魂之夜
“啊!鬼啊!”张龙嗷的一嗓子,撒丫子冲出大棚拔腿就往老村长张有才的家跑去,隔着门子急切的喊道:“张,张叔!张叔!开门啊!张叔!”张龙带着哭腔扯着嗓子呼喊,单薄的木门在他一阵猛拍之下摇摇欲坠。
正在睡觉的张有才听到门外的动静,穿着大背心从堂屋走出来,问道:“谁啊?”
“张叔,我小龙啊,张叔,你快点开门,张屠户的鬼魂索命来了。”门外的张龙嚎叫道。
“胡说八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鬼!”说着,张有才打开木门,看到浑身打着哆嗦的张龙,说:“什么鬼啊魂的,你小子肯定是看花眼了。”
张龙百口莫辩,带张有才来到张屠户家大门前,只见漆黑的松木大门紧闭着,没有一丝打开过的痕迹。
“你看看,这大门不是关着呢吗?指定是你小子酒喝多眼花了。”张有才嗔怪道,打了个哈欠说:“早点睡吧,夜里凉盖好毯子,老中医还在县医院,感冒了还得去乡诊所。”
张龙挠了挠头,看着张有才佝偻的后背,转头看向张屠户家的大门,暗自奇怪,“难道真是自己看花眼了?可刚才那只血手真真的伸了出来。”
一阵凉风吹过,张龙转头看了一眼漆黑大门,打了个寒颤,转身走近大棚,拉起毯子蒙住脑袋呼呼睡去。
第二天,县局的两位民警在乡里派出所的所长带领下来到南庄村,一番调查取证后,县局民警也是无从下手一团浆糊,从死者的致命伤看来的确不是人为,而且从老母亲胸口的那把桃木剑看来,倒像是茅山道士除僵尸的场景,难道张屠户一家是被僵尸所杀?
案情经过,现在只有躺在县医院的老中医了解,县局民警马不停蹄的赶往县医院,老中医当天就醒了,右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看到两位民警到来,躺在病床上的老中医先是一愣,接着毫无保留的还原了当天的场景,听得两位民警是一头雾水,最后得出结论:这老头的脑子指定是摔坏了。
而案子还是要解决的,一家四口死了三口,这样恶劣性质的案件一旦传开,县局领导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无奈之下唯有上报市局,市局一番调查取证后,没有办法上报了省厅,就这样一级一级的上报,到最后都没给出什么合理说法,而在省厅则被定性为灵异事件,这件案子直到二十年后才被重新定性。
在县局调查期间,也就是张屠户死后第二天,老村长张有才给张屠户一家三口办了简单的丧事,我作为唯一的孝子,在当时尚且还不会说话走路,参加丧礼什么的更无从说起,而对于父母和奶奶的印象,还都是后来从干爷爷口中得知的一星半点。
我的干爷爷就是住村东头的老中医,而我就是上文中提到的那个婴儿,在干爷爷住院期间,我一直由老村长的老伴养着。那会儿,我的名字叫张宝来,因为父亲在快四十岁的时候,我才出生,又是根独苗,把我当成了一个宝贝,所以名字就叫张宝来,现在听起来很像一款轿车的名字。
而我现在的名字——张东阳,则是干爷爷出院后把我从老村长家里接走后起的,因为我命犯天孤星,又逢五黄星冲月,煞星双合命中多劫,听干爷爷说,我是至阴之体命中缺火,所以又给我重新起了个名字,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每逢碰到老村长,他依旧是“小宝,小宝”的喊我。
在干爷爷住院期间,老村长给我父母亲和奶奶举行了简单的丧事,听老村长后来说起,在守夜期间,还发生过一件怪事。
在父亲去世后的第二天,老村长再一次召集村干部到家里,商议办丧事的具体事宜,因为我那会儿还在襁褓中,举行丧礼中亲友会来吊丧,而要有孝子磕头,一时间这个孝子由谁来当成了难题。
众人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老村长牛脾气一上来,当即拍板由他大儿子的小子,也就是自己的亲孙子来当这个孝子,老大张献军一听不干了,虽然是多年的老邻居,但是非亲非故的,让自己的儿子去当孝子,这不是明摆着咒自己英年早逝吗!可是碍于老村长的牛脾气,张献军最后低下了头,不得不让自己的亲儿子去给别人家当孝子。
在农村有个说法,头七夜去世人的魂要回家看一看,就是恐怖片里经常提到的头七回魂夜,鉴于张献军的儿子刚上中学,守夜就交给村里几个壮年轮流看守。
这怪事就发生在守夜的第一天晚上,当时守夜的两人是张龙和张虎两兄弟,入夜送走前来吊丧的亲友后,两兄弟把堂屋的八仙桌和太师椅搬到院子里,桌上放着两瓶散装白酒和一些花生瓜子,两人一边抿着散酒一边侃着闲话,不知不觉已到深夜,酒瓶子差不多见底,两人都喝的脑袋晕乎乎的。
张虎看了一眼老式上海手表,眯瞪着双眼,说:“十二点了,我咋感觉这时间过得有点快啊。”
“是你那表走错字了吧。”张龙红着脸,活像关公在世。
“瞎说,这表好着呢!龙哥,我去门口撒泡尿,你看看堂屋的长明灯是不是该加香油了,别一会儿给灭了。”说完,张虎起身摇摇晃晃的往门口走去。
张龙趔趄着身子一步三晃,看着堂屋支起的三张木板床上的尸骨,不禁想起昨晚在大棚看守时,从漆黑的松木门里伸出来的惨白血手。“怕啥?小虎不是还在吗?”这样想着,张龙便有了三分底气,踉跄的走进堂屋,蹲在香案前,提起油壶往香案上的油灯里添油。
这时,张虎提着裤子摇晃的走进院内,一阵凉风吹过,只感酒劲后涌胃里翻腾,扶着墙壁作势干呕了几声,什么也没吐出来,转头看向堂屋,张龙蹲在香案前添油,而在他身后一侧居然飘着一个人,张虎使劲晃了晃脑袋,揉了揉眼睛,顿时五官一怔头皮一阵发麻,想喊张龙的时候,只见那个飘着的人慢慢转身盯着他,一副惨白的脸上七窍流血,不是张屠户还能是谁?
张虎突然“嗷”的一嗓子,吓得张龙一个激灵手上一抖,长明灯瞬间被香油给浇灭了,张龙气恼的转身骂骂咧咧的道:“三更半夜的,你咋呼什么?”
张虎哆嗦着手指向他,张龙不解的看向一侧,什么都没有,嗔怪道:“怎么了?你小子尽吓唬人!”说着,拿起香案上的火柴盒点长明灯。
张虎大气不敢出一声,愣愣的站在原地,又使劲的揉揉眼,再一看,堂屋里除了三张木板床上的尸骨和香案前的张龙,什么都没有,悻悻的坐到太师椅上猛灌一口散酒。
堂屋里的张龙接连划着三根火柴,也没有把长明灯点亮,就在他懊恼的拿起香案上的蜡烛准备点长明灯的时候,张虎冷不丁的大喊一声制止他,“你忘了村里老人说过,长明灯灭了不能用香案上的蜡烛点着吗?”
说完,突然一阵风吹进堂屋,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吓的张龙“嗷”的一嗓子,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