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夫郎
()“谭章月。”萧翊紧紧抓住她,“你是说我‘娶’了人?”
“是啊,怎么了?”谭章月微微使劲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萧翊这弱书生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力气的?
萧翊咽了口口水,慢慢松开抓住她的手,“没什么,这里是……是女子为尊吗?”
“当然是,萧翊,你的头怎么磕得这么严重?不行,明天要去看看大夫。”谭章月在怀里掏了一阵,掏出几个铜钱,掂了掂皱眉道:“萧翊,这会儿我身上也没带多少钱,你明儿去镇上找我拿点钱去看看大夫,可别真有什么事。”
“我没事,不用看了。”萧翊坐上一条凳子,那凳子咯吱一声歪了一下,吓了萧翊一跳。
谭章月往布帘的方向看看,拍拍萧翊的肩道:“我回去了,你也早点歇着,退亲的事明日再说。”
谭章月走了,萧翊再次环视这屋子,深深感叹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真TM太对了,对得她想爆粗口!再看那布帘,这到好,连婚都结了,还把值千金的洞房留给了她。想到那个村花叶兰,萧翊抖了一下,女尊的男人不会都这个样子?妈呀!她不会娶了个人妖回来?
萧翊站起来走过去,撑着满身满头的痛楚掀开布帘,只见一个男孩子跪在床边,见她进来还往后缩了缩,红红的大眼快速地瞟了她一眼,大眼里一片惊惧;脸颊上潮潮的,显是哭了好一会儿,脸上的脂粉胭脂都被染花了,红红白白的一片。
这就是她的新郎?咳,或许应该叫新夫郎才对。这孩子,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能嫁人了吗?能做那咿呀嚯嗨的事了吗?萧翊看着那小身板YY了一下,见那孩子又缩了缩肩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YY的时候。
萧翊往前走了一步,那孩子立即磕头哭喊:“不要打我,我会听话,我会听话……”
萧翊顿住步子,原来这前萧翊还是个虐待狂。萧翊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眼光在新房里扫了一圈却没看到镜子,抬手往自己的脸上摸了几下,也没感觉出来这张脸是不是一张虐待狂脸型。
那孩子还在边哭喊边磕头,萧翊赶忙道:“我不打你,你起来。”
男孩子似乎没听到她的话,头磕在地上的咚咚声敲得萧翊只觉胃胀,萧翊上前几步将他拉抱起来,见他额上沾了满头的泥灰,泥灰下面额头都变红了,萧翊皱了皱眉,那孩子立即又想下跪,被萧翊托住了。
“知道我是谁吗?”萧翊问他。
那孩子满眼惊惧,怯怯地点头。
“你已经嫁给我了是?”萧翊又问。
那孩子惊恐更甚,又想弯膝下跪,口中连连哀求:“我不是故意的,我会听话,不要打我……”
萧翊又将他托住,这次直接将他放到床上按坐好,自己也坐到他旁边,两手横着托在他腋下,心里忍不住嘀咕,这还是人吗?这就一骨架了都!
萧翊尽量语气温柔地和他商量:“你会听话对吗?那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好不好?只要你好好说话,我就不会打你。”
男孩怯怯地点头。
萧翊抬起袖子往他脸上擦了擦,将那被泪水染得不堪入目的胭脂脂粉擦掉,她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总觉得自己对着个鬼。
“你嫁给我了,那你应该叫我什么?”
“妻……妻主?”怯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大概是先前听到谭章月在外面说到退婚的事,不确定她会不会要自己。
萧翊又问:“叶家让你顶替那个叫叶兰的嫁过来?”
男孩手指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怯怯回答:“……是。”
萧翊再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怯怯地看她一眼,眼里有些疑惑,又忙低下头去,小小声回答:“叶溪。”
“叶溪?你也是叶家的公子?”
叶溪又看她一眼,她不认识他?可方才,她明明是知道他的,她掀开他的盖头时还很生气,说叶家竟用他这个瘟神代替叶兰嫁过来。
萧翊也知道自己问得怪,都是一个村子的,真的萧翊哪能不认识他。萧翊摸摸自己的太阳穴,当然不敢真的摸,只是在周围触了触。叶溪跟着她的动作抬眼,立即紧张道:“你受伤了?”烛光太暗,他先前也不敢盯着她看,所以没发现。
“磕到头,以前的事都忘了。”
“忘了?”叶溪睁大了眼,突然又发现自己居然大胆地盯着她看,还说了这般质疑的话,连忙又慌慌张张地低下头道歉:“对、对不起……”
“是忘了,忘了就忘了。”前萧翊的事她还真不感兴趣。萧翊揉了揉他的脑袋,“不用道歉,我全身都痛,你自己去打水洗洗脸。”
叶溪瞟了瞟她,怯怯地出去了,萧翊又看了看她的新房,想想她的新家,叹口气,重重往后一倒,“重头再来啊——”还没啊完便啪啦一声重重摔下去,摔得萧翊差点折了腰。靠!这床也太不牢靠了!外面的小家伙匆匆跑进来将她扶起来,一边怯怯地问她:“妻主,你、你还好吗……”
“好什么,我差点死了。”萧翊半弯着身子扶着自己的腰,还未来得及感叹痛上加痛的惨况,那小人儿已经噗通一声又跪倒地上咚咚地磕着头:“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不要打我……”
“你干什么?快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要打你了?”萧翊顾不上自己快要散架的身体,忙又将他拉抱起来,她不只身体痛,连头都痛了,这孩子怎么动不动就下跪磕头?唉,错了,她的头本就是痛的。
叶溪快速地瞟她一眼,她没生气吗?他不知好歹地问她是不是还好,想也知道,摔了怎么会还好?
“以后别动不动就下跪磕头,我不会打你。”
不会打他吗?叶溪怯怯地看她,以前大爹爹和哥哥姐姐也说过不会打他,可都是骗他的。
“去洗脸。”萧翊挥挥手让他出去,自己扶着腰去整理那张破床。拿开上面的床单和棉絮,萧翊看见被她撞断了的床板。床板是一条一条的木板拼成的,大约是用了许多年,加上这屋子年久失修屋里湿气重,木板已经有些糟了,竟然被她重重一倒就全部从中间压断。
有些无语。
萧翊抱起两条断木板,搬到另一边的墙角靠墙放下,想了想又将木板抱起来,还是不要在这里了,万一半夜墙倒下来——虽然不是砖墙,估计也还是压得死人的。
转身见男孩子还在她后面站着,萧翊道:“怎么了?”
“没,没有……我、我帮妻主……”叶溪紧张地上前抱住她手中的木板,他怎么能站在一旁看妻主做事呢?会被赶出去的。
萧翊看了看他枯瘦如柴的手腕和鸡爪似的手指,叹了口气,“不用了,我来就好。”
叶溪急得掉眼泪,紧紧地抱住木板不放手,怯怯地看着她哀求:“我会做事,我会做很多事,不要赶我走……”
萧翊叹气,“我不会赶你走,你先去把垫的棉絮床单和被子收起来。”
叶溪急忙去收了,萧翊抱着木板在新家里走了一圈,最后将木板放在了离木草墙不远的地方:夏天睡在木草墙边比较凉爽,最重要的是倒下来的话砸不死人。
叶溪很快收拾好垫的盖的,费力地抱了一块断木板过来,萧翊连忙去接着了,叶溪还想去抱,萧翊连忙道:“叶溪,你收桌子。”
“是,妻主。”叶溪得了指示,连忙跑去收桌子洗碗刷筷。
叶溪收拾好,萧翊也铺好了床。萧翊伸伸腿脚,揉揉疼痛的身子,想着是不是烧个热水来洗洗脚好去躺着。墙角边有小小的一捆柴,桶里却没有水,叶溪惊慌得像做错事的小孩,慌忙去拿桶和扁担,“水被我洗碗了,我现在就去挑。”
萧翊拦住他,“去哪里挑?”
“去、去河边……”
“河在哪里?”
叶溪奇怪的瞄瞄她,想起来她说忘了以前的事,连忙道:“在、在村头那边……”
萧翊将桶和扁担放回去,“这么晚了,不用出去了,而且挑水这种事,以后不用你做。”
叶溪惊慌地揪住她的衣角,急道:“不要赶我走,我会挑水,会做饭,会做好多活,我会听话……”
萧翊叹气,扶住他的肩膀,“叶溪,看着我。”叶溪惊慌地看着她,她还是不要他吗?还是要赶他走吗?谁都不想要他,没有人喜欢他……“叶溪,你听好。”萧翊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一字一句说道:“我不会赶你走,也不会打你,你不用害怕。”
叶溪怔了怔,稍稍放了心,小声地保证:“我会做事,我会乖,会听话。”
萧翊摸摸他的头,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道:“我知道,你很乖。”
叶溪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微微笑的神情,眼里的恐惧淡了许多。萧翊没来由地心里一痛,这孩子,她一句话,便能让他感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