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楚沉
秦氏闻声合衣从屋中出来,就见院外,叫骂声不断。
看着玉兰下正在合目修行的顾天恒,她心中悲戚道:“今日阿恒正在修炼,不招待外客,你们请回吧!”
顾远一身醉气熏熏,显然是喝了大酒,不忿今日被顾天恒逼下生死台,前来滋事的。
他醉的糊涂,口中却骂的嚣张:“请回?你算什么东西?让本少爷走,本少爷就走吗?我呸!”
王虎在一旁,嬉笑着应和道:“顾远师兄说的是,你这婆娘,还当自己是三房的主母吗,也不看看你这副穷酸样子!”
“三爷短命,就是你和你那个废物儿子,一同克死的吧!”
秦氏闻之,一如诛心,她泪眼道:“王虎,你王家原本依附三房,我们自问从未苛待过你家,你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王虎最不愿旁人提起的,就是他王家曾经依附三房之事。
他登时大怒,叱骂道:“你这贱妇,再敢提从前之事,我就……”
修行者五感皆灵,顾天恒纵然在坐观自照,却将这三人的话听的清晰。
竟敢辱骂他的母亲,他要他们死!
他已然心绪不稳,气血甚至有逆流之相。
顾天恒快速平息,登时就要暴起,掐断这三人的喉咙。
突破已然无望,只能再待时机,就在顾天恒刚要起身时,突然,一人踏着步法,合着轻风拂上院子的矮墙。
“我呸!你们这三个扶不上墙的废物脓包,辱骂妇孺算什么本事?”墙上那人呵斥道。
顾天恒心中一疑,似乎是友非敌?
可这顾氏一族,自三房败落之后,连奴仆都未给过他母子二人好脸色,这个声音清亮的少年是谁?
王虎抬首见墙上的少年,冷哼一声道:“楚沉!又是你!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那位被唤做楚沉的‘少年’在矮墙上翘腿而坐,上下打量王虎一眼。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王虎啊,哈哈哈,乌龟王八一窝生,你和你那个死鬼老爹一样,恩将仇报,你还真是有样学样啊!”
王虎闻之,面色涨紫,双眼恨出了血色,恨不能将他撕碎,掌中的长刀,已然发出阵阵颤抖争鸣。
楚沉,此人是顾氏一族收入家门的外姓弟子。
修为不高,却善打嘴架,善算计,善奇巧之术。
比起男子,更像个娘们,睚眦必报,常常语出惊人。
不少本族子弟,都恨得他牙痒痒,却因为他更擅逃避躲闪之术,难以将他抓住教训。
由此一来,楚沉更加肆无忌惮了。
楚沉坐在矮墙之上,似乎毫不畏惧王虎掌中的长刀,眉尖微挑笑道:“我打不过你,我也不跟你打,不过你总不能不让人说实话吧。”
“你王家本就恩将仇,就像顾远一样,今日生死台上,不敌顾天恒,人家留你一条狗命,以算是极善了,还好意思再来找不痛快?”
顾远几乎被他骂的酒醒,破障重刀出鞘,就向楚沉斩来!
“你给我闭嘴!”
顾远虽然喝的半醉,但重刀在手,就以清明许多,从他蓄力出招来看,竟然没有一丝凝滞,仿若天成!
楚沉只道顾远醉的迷糊,却不想他这一刀,威势竟然一丝不减!
身影一斜,暗道要糟要糟,是他轻敌了,距离太近,根本无法躲避啊!
正当破障重刀,刀势马上要擦过楚沉面门之时,数片玉兰残叶向重刀疾速打来。
玉兰残叶,被顾天恒注入真气,又借山风之力,与破障重刀相击,当当作响。
顾天恒旋身跃至楚沉身侧,点头道:“多谢仗义出言。”
楚沉性格跳脱,见顾天恒掌中的玉兰残叶,连连说道好内力!好内力!似乎完全不在意刚刚眼看就要刺进他眉心的重刀。
顾天恒点点头,手中随意抓了一把玉兰花瓣,跃下矮墙,看向顾远三人,冷言道:“听说你们想找我?”
顾远目眦尽裂,满身酒气,骂道:“是!你这小贱种,今日之辱,我永志不忘!还我炼体丹来!”
顾天恒冷笑一声道:“还你?我看你今天还是挨打不够,竟敢跑来此处撒野!”
顾远一听,更加愤怒,双目通红,想也不想,就是一刀斩来!
“你这贱种,一定是修炼了邪术!你绝不能赢我!绝不能!”
心魔所致,顾远这幅样子,已然癫狂!
顾天恒冷笑,绝不能赢他?他一个大房的走狗,又算是什么东西?
手下几乎毫不留情,就将玉兰残叶击出,残叶细软,注入真气之后,却冷硬如冰,数道花瓣,残叶击出。
楚沉在一旁细细看去,只觉这顾天恒师兄,这招式之中,竟有几分飞花摘叶的真谛。
重刀与残叶相击,数道残叶划过顾远身周,以一种及其诡异的角度,撕开顾远的护体真气,刺破他的血肉。
护体真气已然逸散开来,顾远败退之相,就以显现。
王虎两眼瞪出,像是想起了什么,旋身向后跑去,手脚并用,一身泥土。
他方才还叫秦氏是贱妇,这顾天恒如何能饶了他?
顾远的重刀,竟还不敌顾天恒掌中那些破烂花叶吗?
王虎越想越是惊惧,他脚下步伐不停,却猛然觉得右腿发凉刺痛,回首看去,一道残叶竟将他的小腿刺出个血窟窿!
待他反应过来,猛烈的痛感,才从伤口向上传来,顾天恒竟然将他小腿的经脉以残叶刺穿了!?
比疼痛更加可怕的,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眼见顾天恒一步一步向他走来,面色虽然无悲无喜,让人看不出情绪。
但王虎只觉来的人不是顾天恒,而是阿鼻地狱,手捧镰刀的修罗恶鬼。
几日前,在藏书阁中,那种被掐着脖子的窒息感再次传来。
王虎拖着一条残腿,不住摇头向后退去,却被顾天恒正踩到小腿的血窟窿上。
王虎只觉眼前一白,撕碎般的疼痛,几乎让他出不了声。
顾天恒看着满身鲜血尘土,狼狈不堪的王虎,只觉实在愚蠢可笑。
他辱骂自己,尚有活命的可能,但他竟敢辱骂他的母亲!
顾天恒越是愤怒,脸上的神情,就越是平静。
他一把掐住王虎的脖颈,缓缓收力道:“你方才说我母亲是什么?”
王虎拼命摇头,浑身止不住的颤抖道:“我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没说,是我猪油蒙心,我该死我该死。”
楚沉在一旁不冷不热道:“如今才道当时错,又有什么用?你这等墙头草,就不该活在世上!”
顾天恒掌心用力更甚,王虎的双眼渐渐突出,脸色涨紫,双手死命打着顾天恒的手掌。
他拼尽全力喊道:“你不能杀我,你若杀了我,族长知道,你也必定不得好死!”
王虎的声音凄厉沙哑,如同破弦之琴,在暗夜之中,让人无端感到心中一惊。
秦氏见王虎已然双眼翻白,进气少,出气多,忙道:“阿恒,不要伤人性命!”
确实,门规在此,只要他还待在顾家一天,就得遵循一天。
顾天恒冷哼一声,徒然松开王虎的脖子。
王虎快爬几步,弯着腰几乎咳得心肺俱裂,脸色涨紫,险些背过气去。
顾远此时才是真正了解自己与顾天恒的差距。
他恨恨的看着顾天恒骂道:“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待我兄长出关之日,就是你这贱种丧命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