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一盏烛光,将满室的温暖照亮,炭炉里散发的温暖驱走了冬夜的寒冷,床上的人睡得安详,含夏背靠在床柱上已经睡熟,猛然从窗外吹进来一阵寒风,烛光摇曳了两下,房间里再次回归平静。
染尘凰倏然睁开眼,望着已经停止摇曳的烛火,目光掠过开着一条缝的窗户,正想要有动作,“小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含夏也被突来的一股寒意惊醒,看见小姐睁开眼,忙上前询问。
“我没事。”浑身上下除了没什么力气,倒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我怎么啦?”还记得那真钻心的疼后,自己喷了一口鲜血,然后耳边就只剩下他们呼喊和沉重的黑暗。
“小姐中了噬情毒,所以才会这样,严御医已经来看过了,只要小姐不动情,就没有大碍。”含夏平稳的声音有一种能令人心安的魔力。
噬情?不动情就没事?这不跟某部电视剧里的情花毒很像吗?是谁下的毒?她竟然没有觉察到,“我知道了,我饿了,你给我弄些吃的来。”
“厨房有准备好的,还在热着呢,我去给你拿。”含夏抓起旁边的一件棉袄披上,就开门出去了。
翌日,染尘凰觉得好了很多,身上没有不适的地方,找了个借口支开含夏,自个儿出了门。
吟风阁人来人往的热闹,染尘凰直接上了三楼的一间雅室,这间房是她独有的,她刚一到,奚竺拨动着轮椅的轮子进来,将沏好的茶放在她面前,“主人,还需要什么吗?”
染尘凰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奚竺,第一庄是什么样子的?”
奚竺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一丝的怔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如实的说,“四季花常开,很美。”
“那你想回去吗?”说着,看向他的眼睛深处,那里面没有她所见过的睥睨之色。
“愿赌服输,我会遵守我的承诺。”
染尘凰莫名的冷笑了下,“在君子堂时,我曾送给你一首诗,你念给我听听吧。”
奚竺的某种闪过一丝波动,很快又归于平静,“时间有些久了,我倒是记不得了。”
的确,她并没有送过他诗,有此一说也只是想试探他罢了,果然如她的猜想,但是君一笑的人已经去查了好几个月,为什么还没有一点消息?
染尘凰将一口未喝的茶重又放回桌上,起身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记不得就算了,素闻第一公子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请问。”
“你可知道噬情?”
奚竺的眉不可见得皱了下,但染尘凰还是看见了,“怎么?”
“噬情是月姜族独有的一种特殊的毒,准确的说它并不是毒,而是盅,无色无味,被下毒的人无法发现,只要不动情爱,它就如不存在般蛰伏在人体内。”
“有办法解吗?”她昨天毒发是因她动了情?可能吗?
奚竺的面容上染上一抹肃然,道:“中此毒的人唯有用心爱的人的心头肉,配以月姜族的绝情花,熬制成汤服下方能解,除了月姜族的人,也只有我知道这解法,主人,为何要问这个?”
“偶然听说,有点好奇罢了,你下去吧。”染尘凰也不去问他跟月姜族有何关联,她的眉峰一紧,回味着他的话。
心爱的人的心头肉?若是真的有情,又有谁愿意取情人的心头肉入药,不是无药可解,而是没有人愿意为救自己而牺牲心爱的人吧!何况,只要断情绝爱,这种毒并没有其他伤害。
临窗而立,染尘凰望着下面街上来往的人流,心间有一股烦乱久久无法平复,那天的黑衣杀手,现在的噬情毒,到底是何人所为?
柯南虽然能收集很多消息,但有些事却无法分辨,上次的黑衣人无一生还,也没留下线索,一时间无从查起,而能对她下毒的,也就是能近身接触她的那几个人,想要查也不难。
目光随意往下一落,却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走进吟风阁,柳眉轻轻地皱了下,莫离箭和江雨雯,他们怎么在一起?
二楼的雅室里,香茗糕点已纷纷上桌,江雨雯有些拘谨的望着坐在对面的莫离箭,面容上划过一分涩然,“离哥哥,昨日你去了丞相府,为何不去看看我?”
莫离箭冷硬的脸上没有一点松动,由于跟宫月明的关系,他经常出入丞相府,跟她也算是从小就相熟,宫月明离开前还叮嘱过他,让他代为照看这个表妹,只是他一直为阿尘的事痛心,忘记了这回事,要不是她跑去将军府,他还想不起来呢,“雨雯妹妹有事找我吗?”
江雨雯盈盈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愁思,声音低低的道:“没事就不能找离哥哥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月明走的时候托我照看你,我以为你找我有什么事呢!”莫离箭说的有些心不在焉,阿尘现在应该醒了吧?想到自己以后再不能将她揽入胸怀,心遏制不住的揪痛起来。
江雨雯看他脸色有异,担心的问:“离哥哥,你怎么了?”
“哦,我没事,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喝完这壶茶我就送你回去吧。”由始至终莫离箭都是冷硬着面容,那双失去色彩的眸子里看不到一点温柔。
江雨雯的眼眶里顿时噙上泪光,咬着嘴唇半晌,像是下定决心般霍然起身,在莫离箭还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时,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两只手臂将他紧紧地抱住。
“雨雯妹妹,你……”
“离哥哥,带我走吧,带我回将军府,我不要做月哥哥的妻子,从小我喜欢的人就是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她低呜的话带着祈求,以及压抑许久的情感,抱着他的双臂更像是落水之人抓到了浮木,再不愿松开。
自从六岁第一次见到他,她小小的心灵里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只有她知道,她看似冷硬不近人情的样子,其实内心有着怎样的孤寂,就如她一样,不轻易为人打开心扉。
莫离箭为她的举动呆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两人现在的样子有多么不合礼数,正要推开她,眼角的余光望见伫立在门口,浅笑往这里面的人时,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半晌缓缓落下,轻拍在她的肩上,“别哭了,我……我带你走。”
短短一句话,他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然后,他清楚的看见门口的她冷冷地一笑,转身决绝的离开,而他的灵魂似也被抽离,心空洞的泛起阵阵疼。
从此远离你,只望你能好好活着,所有的痛就让我一个人承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