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手与愿望
暗色调为主的沙发不知何时变成了生机盎然的绿色，放在沙发不远处的小床上甚至还摆放了几个卡通娃娃，相较于整个房间的阴暗，这两处地点简直明亮到令人惊愕。
Harry咯咯笑着扑在床上打滚，乱糟糟的头发在他的一番努力滚动之下显得更乱了起来。翠绿色的眼睛里澄澈无杂，衬着阳光，就像镜子反射出的色彩一样。
Snape认真地思考自己是不是疯了。
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什么之前，他就像被夺魂咒操控了一样自然而然的帮一个Potter——他居然像个保姆一样帮一个Potter铺床！
……而那个小鬼就真的敢心安理得的躺在上面。
Snape阴森森的看着Harry用牙齿和崭新的枕头打着招呼，脸上是无容置疑的兴奋和愉快，Snape简直难以想象昨晚面前这个小混球还那么平静地坐在他面前。
然后告诉自己他需要他去杀了他。
而他现在却在软绵绵的床上，发出仿佛动物被挠的很舒服时才会发生的呼噜声，脚丫在床上毫不客气的晃悠着，带有几分稚气和更多被迫成熟坚毅的唇角上扬出一个角度，像是在笑。
难得的好天气，Snape想。
阳光顺着一定的角度爬到了Harry身上，他黑色的头发软软的贴在脑袋上，被晒得昏昏欲睡青年最终顺应身体需求，在起床不到两个小时之后再次回归了梦神的怀抱。嘴角还不忘拖出一条晶亮的水渍。
Snape头冒青筋的大步向前，毫不客气的摇醒了Harry。现在可是上午十点，在他忙于去处理——该死的救世主留下的一堆烂摊子时他本人居然还想睡觉！
心理严重不平衡的魔药学大师最终在看到Harry想睡又不能睡的委屈样子勉强缓解了一些，再次亲自动手把救世主扮成Alan•Rickman先生美丽的女儿，Harry•Rickman。
总呆在家里可是会生病的，Snape愉悦的抱着这样明显是在找理由的想法带着正努力和头发奋斗，妄图将那些又重又热的东西从头上甩下来的Harry准备离开。
事实上，最重要的是，即使他确定他搬离原来地点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但是仍然能有不少人能够找到他们所在的地点，这一点曾经让Snape再三怀疑过自己的隐藏能力。
他需要做一个小小的试验。
然而就在他们想要出门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叩门声。
Snape眯着眼睛瞥了还处于茫然状态的Harry一眼，之后他打开了门。
“……Snape教授？”门外的人看着Snape的最新扮相——棕发蓝眼的男人和他身边那位美丽的小姑娘，不是非常确定地开口。
“我相信一个Malfoy的N.E.W.T的黑魔法防御学成绩不会是T，”Snape讥讽地翘了一下嘴角，“进来，Draco，Lucius没告诉你怎么辨别迷惑咒吗？”
Draco的动作稍微迟疑了一下。
他显然看到了正站在Snape身边，目光不住的移向窗外的Harry，虽然对方那头淡金色的假发非常的具有迷惑作用，但他还是从那张熟悉的脸上认出了他的老对手。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抱臂站着的Snape。
“我很希望爸爸能再教我一遍，”Draco低声说道，“如果有可能的话。”
Snape对此回以沉默。
“——Potter还活着？”铂金发色的青年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就坐在不远处的Harry身上，“Snape教授，我很高兴听说您也活下来了。”
“……Lucius是怎么回事？”Snape并没有理会对方的客套。
“残余食死徒的报复而已，”Draco挺直了腰身，他刚才的动作和Lucius当年很像，光看气质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至少Malfoy现在仍然在巫师界举重若轻。”
听到熟悉声音的Harry将脑袋从天空那儿转了回来，而Draco意外的发现对方看见他竟然没有任何反应，他眼中好像只能看见那个黑袍的男人。
两个月前仍然可以完美担当他对手一责的救世主现今乖乖的将手叠放在膝盖上，亮晶晶的眼睛期待的看着Snape。
魔药学大师无视了救世主大人期待的目光，径自向沙发的另一侧走去，而完全被忽视的Harry先是委屈的看着对方，渐渐又偷偷向Snape的方向挪动起来。
Draco目瞪口呆的看着Harry越挫越勇的向Snape所在位置奋斗着，之后终于抓住对方衣角的Harry仰起脸，伴随着亮闪闪的眼睛是一个威力巨大的单词。
“……Dad。”
Draco发誓他看到Snape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
“呃，Snape教授，”Draco不怎么自在的连续看了Harry好几眼，“我是说——虽然，呃，我想也许您真的很喜欢——”Lily•Evans。注意到Snape几乎是瞬间扫射过来的冰冷目光，Draco非常识相的把后面那个名字咽了回去。
说实在的，他其实想的是——
就算Snape教授真的喜欢因为喜欢Harry的母亲不可自拔导致他甚至想要把Lily的儿子当做自己儿子这种事情……
好，作为一个Malfoy的本能让他很清楚知道，一旦他敢说出来，没准面对的就会是一个钻心咒——或者其他的什么，总之他就完蛋了。
Harry正在致力于撕扯Snape衣服的事业，他兴高采烈的样子真让人怀疑是不是Snape的衣服上被下了欢乐咒。
“找我有事？”Snape敲了敲桌子，两杯热腾腾的红茶出现在了桌上，他任由Harry扯着他的衣服，看起来对此早已习惯。
“也许……”Draco呆滞的看着一个Potter和Snape和谐共处的画面，他喃喃地说道：“我想现在没什么事了，我以为Harry……”
“Harry…你以为？”Snape挑眉假笑了起来，“我不知道Malfoy什么时候已经可以称呼Potter为Harry，也不知道作为一个Slytherin——你千辛万苦摆脱了那些追踪的人只为了关心救世主生活的好不好？”
“我只是……”Draco少见的迟疑了一下，他的目光从Harry的手上一掠而过，上面的陈旧的伤疤和新生愈合的伤口让他沉默下来。
那些都是他亲眼见证过的，他知道那个家伙为了哪怕只有表面上的和平付出了多少。
“Ha…我是说Potter，他现在怎么样？”铂金发色的青年像是不经意的问道，随即又有些不自在的抿了一口红茶，蓝灰色的眼睛盯着微微波动的茶水表面。
“我相信你的眼睛完好无损。”Snape冷哼了一声，一把拽住自己险些被Harry扒拉下来的袍子，拎着Harry将对方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是说——他没和你说些什么吗？”Draco将茶杯放回了托盘上。
“你希望他说什么？”
Snape截断了对方的话，他黑色的眼睛注视着Harry，不一会儿，他就转过头来，给了Draco一个冷笑。
“你以为他会说些什么？”Snape问道，“除了告诉我一堆永远也解决不完的麻烦，除了让我去帮他继续扫除一切阻挡魔法界和平的——”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完全看不出怒意。
“——除了让我给他一个阿瓦达还能有什么？”他平淡的质问道。
Draco将视线转到了Harry的身上，对方懵懵懂懂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祖母绿的眼睛里就真的好像一块什么都不懂的宝石，从中找不到任何的悲伤以及痛苦。
而两个月前，面前这个人还坐在Malfoy的庄园之中，和一个Slytherin从容不迫的谈判着，并且一手定下了魔法界最少在五年之内的安定。
……现在他却坐在哪儿，等待着别人结束他的命运。
“你答应他了？”Draco问道，“Potter的要求——你答应他了？”
Snape用一种非常可笑的表情反问道：“如果有人让你杀了他你会答应吗？”
“……如果那个人是Ha…Potter，我会答应。”Draco停留了一下，之后他给出了答案。
亲眼看见褪去了所有锋芒和骄傲的救世主，看见对方从威风凛凛的Gryffindor狮子，变成了被拔去所有利爪和锋牙的无害观赏玩物。
这让他感到悲哀。
他将一封雪白的信封放在了桌上，向Snape所在的方向推了推，然后站起身，轻声重复了一遍。
“如果是他的话，我会答应。”
这是作为他Draco•Malfoy，给他一直认定的对手留下的最后那份尊严。
他知道这将会是救世主最后所希翼的，而Snape也知道。
Harry看着转身离开的Draco，脸上竟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微笑。
非常疲倦的、又好像非常温暖的一个微笑。
转瞬而逝。牛bb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