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姜仙凝同师尊在第八重阵中相遇,正抓住了阴虎盘问。谁知才要问到些有用的消息之时,这精魔八狱阵竟突然碎裂,阴虎也不知被谁揭掉了头上的符篆,几个转身便跳开十数米。
姜仙凝见阴虎要逃,拎着黑噬便飞身追了上去。几个起落,只见得阴虎的虎尾在前方闪了几闪,便着着实实没了身影。姜仙凝在黑雾迷阵中站着,摘下‘荷香坤宝’四处照看,四周却死一般安静,无丝毫异象。姜仙凝又放开神识,探查了一翻,除了觉出那渐渐溃散的精魔八狱阵,便只能觉出师尊向自己走来。
姜仙凝睁开眼,果真看见一抹白色渐渐映入眼帘,姜仙凝疾步上前道:“师尊,那阴虎似是逃走了,我放神识都感觉不到。想是逃出阴阵去了。”
姜问曦微微点头:“不必理它,此次伤他不轻,想要恢复也需得些时日,待日后再除它不迟。”
姜仙凝也只得点头称是,似是又想起什么:“师尊,适才我用神识探物之时,怎得没感觉到若清师侄和刑岑凌?是凝儿技艺不精,还是……”
“为师也没觉出他二人气息,刑三公子想来还困在精魔八狱阵中,若清却是不知去向。”
“师尊,此时便如何是好?他二人不会出什么事吧?”姜仙凝听师尊如此说,心中顿时着急起来,出门时是四人一道,如今若是没了两人,可如何是好?
姜问曦微微叹口气,道:“先回精魔八狱阵寻刑三公子吧。”
姜仙凝跟着姜问曦,两人又折返回精魔八狱阵处。此时阵法已渐渐溃散,黑雾已十分暗淡,有些地方已化为黑色碎片,在空中飘飞着。
姜仙凝跑上前去,张望许久,又转头对姜问曦道:“师尊,若是刑岑凌还在这阵中,会不会因为阵法消散,便也散了身形?”
姜问曦摇了摇头:“不会,若阵法溃散,刑三公子若是此前困于阵中,此时到是可以脱得此阵了。”
姜仙凝点点头,又围着精魔八狱阵转了起来,想着如何让阵法快些散去。转了几圈,姜仙凝一低头,看到手中的‘黑噬’,顿时心中一喜,拎起‘黑噬’便刺入正在溃散的精魔八狱阵中。本也没想着有多少效果,只待能让阵法快些溃散便可。谁知此时‘黑噬’一刺入阵中,那些正在飘飞的黑色碎屑,竟如同一条溪流般向黑噬涌来,黑噬也如同一条贪吃的小蛇般,微微颤抖着身子努力吞咽这些阴气。
姜仙凝看着剑尖上的黑线逐渐上升,转头问姜问曦:“师尊,黑噬若是全变黑了,还能用吗?”
姜问曦点了点头:“自然能用,只是若阴气吸满了便要待化去阴气之后才能再次吸纳阴气。”
姜仙凝看看黑噬,此时黑噬已经大半都乌黑一片,但仍旧贪婪的吸纳着阴阵的碎片。姜仙凝不敢第一次用黑噬便弄个通体黑透,提黑噬在精魔八狱阵中胡乱搅合了一通,便撤回黑噬,插入腰间剑鞘之中。黑噬一入鞘中,姜仙凝便觉得腰中一片清凉,甚是舒爽。那些阴气似是透过剑鞘,阵阵流入体内,在体内流转,倏忽间便在体内转了几圈,最后归于后颈便平静了下来。
姜仙凝转转眼,有些疑惑的看看姜问曦,想问些什么,却犹豫了一会,最终只扁了扁嘴咽了回去。又转身去看那精魔八狱阵。
此时精魔八狱阵已薄的只如一层黑纱,姜仙凝垫着脚向内张望,竟真的看见刑岳正站在远处黑气之中,双手下垂,双目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此时精魔八狱阵虽已稀薄,用不得一时半刻便会全部消散,但姜仙凝仍旧不能闯入阵中,只向前一走便被黑气弹出。姜仙凝只得站在阵外叫喊着:“刑岑凌!你可是能听见?刑岑凌!刑岑凌!你到底还活着没有啊?你倒是动上一动!你若是还活着,便快些出来,我们还要去寻若清师侄!刑岑凌!”
任姜仙凝如何叫喊,刑岳依旧闭眼站在阵中,丝毫不理会姜仙凝。姜仙凝便围着暗淡的黑气转了又转,想要找个空隙钻进黑雾,快些救出刑岳。无奈,最终也不得阵去,姜仙凝只得坐在阵边,等着黑气慢慢消散。
约摸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黑雾终于尽数消散,刑岳也忽的倒在了地上。姜仙凝立时自地上站了起来,奔了过去。才要扶起刑岳,但却被一人捉住了手臂,转头正是姜问曦。
未等姜仙凝问出口,姜问曦便一手拉着姜仙凝,一手在刑岳手腕上探查了一下,道:“刑三公子此时并无甚大碍,体内控着心魔的阴气只助他调息一下便可推出体外。但他毕竟才自阵中出来,凝儿,还是不要碰他比较好。”
姜仙凝转头看着师尊,微微点头,收回了手。
姜问曦扶起刑岳,让他在地上做好,自己便在他身后坐定,运真气至双掌,抬手贴在刑岳背后细细感知阴气的位置。不多时便自胸口处寻到了那团阴气,姜问曦用真气困住刑岳体内的阴气,一点点向头顶推去。不多时,便见刑岳头顶有一缕黑烟冒出。姜问曦双掌便再一用力,只见刑岳口鼻处一口黑血喷了出来,随后便剧烈的咳嗽起来。
姜仙凝在两人旁边蹲下来,歪头瞧着刑岳,道:“刑岑凌,你可能听到我说话?”
此时姜问曦也收回双掌站起了身,站在刑岳面前,看着刑岳。
刑岳咳了一会,又吐出几口黑血,低着头喘息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很是虚弱的微微点了一下头:“想来是无事了。”
姜仙凝想抬手给刑岳拍一拍背,但想到师尊说暂时不要碰刑岳,抬起的手又慢慢收了回来,只关切的问道:“你可还好?”
刑岳点点头:“无大碍了,让我缓一缓便好。”
姜仙凝又在刑岳面前坐下,安安静静等着刑岳缓一缓。刑岳低着头,又闭上眼,静静的休息了一会,深吸一口气,便抬起了头。
“多谢姜真人救命之恩。”刑岳无力的对姜问曦抱了抱拳。姜问曦并未搭话,只略略点了点头。
“刑岑凌,你可是陷入阵中了?”姜仙凝急切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便着急的问了起来。
刑岳低头,略略沉吟了片刻,道:“似是第二重阵便陷进去了。”
姜仙凝一听,便皱起了眉:“怎么?第二重便陷进去了?那后面那个构陷我的刑岳是谁?竟真的只是环境所化吗?”
刑岳听的一头雾水:“什么构陷的你刑岳?是我吗?那定然不会是我,我怎会构陷于你?当然,也不会构陷他人。”
姜仙凝摇一摇头:“想来也不是你,但却是真实的很。”说着,便甩一甩头又开心起来,“你也算是武功高强,怎么才第二重阵便陷进去了呢?想来甚是丢人。”
刑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第二重阵不是老吗?我一时接受不了我老了的样子,一不留神便掉进镜子中去了,之后一直找不到出来的办法,便盯着阵中的自己,盯了这许多时候。直到刚才姜真人救我之时我还一直在担忧我的样貌。”
姜仙凝听着,满脸无奈,想来刑岑凌虽是看似玩世不恭,但实则心思极重,对自己样貌更是容不得一丝瑕疵。若是真在阵中同自己一样,看到那挂着稀疏头发,满脸褶皱的老人,怕是定会困在阵中。
刑岳在一旁听了,叫了姜仙凝一声道:“姜仙凝,你刚才说什么?谁不见了?”
姜仙凝转头对刑岳说:“若清师侄不见了,在阵中之时便好久不曾听到若清师侄吹的‘清宁诀’,本以为是我耽误了时辰,没想到是若清师侄出了事。”
“会出什么事?魔族?妖族?鬼族?还是人间什么人?”刑岳看着有些着急。
姜仙凝挖了挖之前的记忆,想不出什么人能够无声无息的劫走姜若清。便摇了摇头:“什么人劫走的也是不好说,只是刚刚有个人劫走了阴虎。”
刑岳眉头一皱道:“是谁?”
“不知,似是没有现身,阴虎头上的封印就被解除了。因没想到有人竟能无声无息救了阴虎,故此没一丝防备,待它跑了几步再追之时,他却忽的跑的无影无踪了。”
“你可看清了是谁救的?”
“太黑了,不曾看清”顿了顿,姜仙凝又道,“许是眼神不好,没看见是谁。”
刑岳又转头看向姜问曦:“姜真人也没看见?”
“不曾看见。”姜问曦迅速答了一句。
“这倒是有意思,以姜真人的眼力竟然没看见是谁救了阴虎。能在姜真人眼皮底下揭了阴虎的符篆,想来此人修为一定极高。若是若清被他劫走的,怕是难救了。”刑岳说完微微摇着头。
“未必,若是在外面想来无人能逃过我五感六识,但这精魔八狱阵之中,只要是善用阴气之人,都是可以阴了身形的。虽那时阵法已现溃散之相,但稍有些修为之人仍旧可以隐去身形。当时确是有些大意,若是知晓大概方位,用了破阴咒便也就能令其现形了。”
姜仙凝看看刑岳,仍旧还坐在地上,虽是脸上有了些血色,但看起来仍旧十分虚弱,便转身问姜问曦:“师尊,我们此时要如何?只等刑岳好些再走吗?”
姜问曦道:“凝儿身上可有阵旗?”
姜仙凝摇摇头:“本来包袱也都背在若清师侄身上,入阵之时更是把累赘之物一并丢给若清师侄了。连我的小阵旗都在若清师侄那。”
姜问曦看了一眼刑岳:“那便等刑三公子能走动时,出去寻找若清吧。”
刑岳闻听姜问曦如此说,用手撑着地面,用力起身,晃晃悠悠的走了几步,道:“刑岳能走,不要再等了,此时便去寻若清吧。”
姜仙凝想上前扶一扶刑岳,却被姜问曦扯住,拉到身后,随后扶了刑岳一把,道:“刑三公子勿要逞强,多休息个一时三刻在去找寻,也是一样的。”
“怎能一样?若是才被劫走我们找到时想来还是活的,若耽误的时间久了,被妖物害了便如何?”刑岳依旧晃晃悠悠的向前走去。
姜问曦微微皱了眉头:“若是按凝儿说的,我们破第三重阵时便没听过若清的笛音,再到此时,若是那妖物真要害他性命,想来若清已经性命不保了。若只是为了要挟我们,若清便无性命之忧。刑三公子还是待到能走动之时再做寻找,也省得若是碰到妖物还要照看刑三公子。”
刑岳听姜问曦如此说,心中有些不服气,仍旧想要立刻便去找寻姜若清,但自己确是一步三摇,还需他人照顾,便也无力反驳。只好一屁股又坐在地上,干脆闭目调息起来。
姜仙凝见刑岳坐在地上调息,便走到姜问曦身边,轻声道:“师尊,若清师侄可会遇害了?”
姜问曦摇摇头道:“尚且不知。”
“师尊果真没看见是谁劫走了阴虎?”姜仙凝皱着眉头,心里有些郁郁之气。
“不曾看见。”姜问曦答的很快。
“师尊,我们才要问那阴虎阴脉之事,想来那阴虎是知晓些事情的,吞吞吐吐不肯直说,偏在此时有人劫走了阴虎,怕不是担心阴虎泄露了秘密?”
“有此可能。”姜问曦依旧答的迅速。
但姜仙凝却有些不满,觉得师尊心中其实有些定论,只是不想说而已:“师尊,近些时候发生的事情都跟人间有些关系,再想想刑家最近的蹊跷事,会不会是宫中仙门在搞事情?”
姜问曦转头看着姜仙凝:“凝儿休要妄自揣测,便是要怀疑也要拿出证据。若只是推测,便不要说出口,免得惹来祸端。”
姜仙凝却不服气:“凝儿又没在外面说,这迷雾中又没耳目,也不似在那精魔八狱阵还能隐了身形却不被师尊发现。此时若不分析分析,待到出了迷雾,便更加不敢说了。”想了一下,姜仙凝又抱怨道,“如今在外面,刑岑凌和若清师侄都不敢随便言语了,一个个恭敬的很,看的凝儿头疼,各个都好似戴着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