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祈禳之法
紧接着慧力寺方向人声鼎沸,开会的群雄也听到枪声,纷纷跑出会堂,探视军情。
本来放哨的会众居高临地占据了一个进山的关口,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奈何手里的武器太差,都是打一枪得装填**的鸟铳,只几个回合下来,宪兵已经突破守卫的弟兄,立即士气大振,喊杀连天向山上移动。
为首的宪兵队长不住喊话:“叛贼乱党,胆敢在此聚会,弟兄们,上啊,立功的机会到了,抓住一个乱党,赏银十俩!”慧力寺上有人接话:“日他娘的,这群狗腿子,都给老子放上来,我要宰了他们。”慧力寺和宪兵队离兜率宫上下都只有两里地只遥,两边喊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庙祝一改平时慈眉善目的模样,眼中精光毕露,威风凛凛地站在路口说道:“老衲久不开杀戒,今日也顾不得佛祖嗔怒了!”他本不是行伍当中人,但潜伏在左宗棠身边企图刺杀十多年,自然也学得一身本领,这时候脱了禅衣,露出灰色僧衣,俨然就是当年江湖好汉的模样。
弘一不断口诵法号,他虽然当年也是江湖上厉害的角色,但遁入空门久矣,这时候实在不愿意再动杀戮坏了几十年修行,眼见今日之事难了,心中不禁踌躇感叹。
王兴会深陷险地,只怕今日也不得独善其身,他正踌躇无计的当口,只见老张嚯地站起来,将佛像前一块红布扯在手里,跳上一个树桩,威风凛凛地高声喊道:“弟兄们,敌人来势凶猛,大家冲啊,守住亭子坳,不可放他们上来。!”手中红布一招,俨然一面旗帜,大家顿时醒悟,一声呐喊,蜂拥而下。那伙宪兵起先见对方不逃反而迎上来,也是出乎意料,一怔之下,见了老张等几人所在的地方,居高临下,是个防守的绝妙地方,顿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意图,也是个个争先,要抢这个关口。
王兴会见慧力寺冲下来这伙人当中,一人争先!怒目睁圆!喊杀连天!像猛虎下山一样往前冲!威不可当!正是贺老梗。老张站在树桩上,宪兵的子弹打在他身后的山壁上锃然有声,他毫不畏惧,红旗左一招,右一招,口中指令不断,每队一到寺前,老张口令已出,大家都依令埋伏,终于抢在宪兵到达一百米前占据有利地形,双方激战。
老张又说:“白源分队,占据右方!斑竹分队,占据左边,依托有利地形展开阻击!注意防备!青山矿,准备大石,预备,放!”青山矿的矿工本就是善于挖掘,这时往山崖边随手一扒,早已经各举起几块大石放在胸前,老张一声令下,大石向上抛起,顺石阶滚下,去势汹汹,宪兵们缓忙躲闪,两轮石头砸下来,几个宪兵躲闪不及,被砸得哇哇怪叫。
老张额头上青筋暴起,剥了一身衣服,露出一身虬结的黑肉,口中虎吼连连:“众家兄弟,北洋军阀倒行逆施,破坏共和,窃国已久,今日又来我罗霄山耀武扬威,正是我等好汉扬名立腕之时,罗霄山十八寨的弟兄们,一鼓作气,别给狗腿子们喘息,给我扑上前去,与他们拼了!”他声音洪亮,罡气十足,有如半天里响了一串燥雷,满山的会众听得清清楚楚,大伙轰然附和,声势大振。
贺老梗不等大家答应,右臂一招,早带领十几个会众手舞大刀滚杀下去。一队宪兵想冒头,这边几个会众看得亲切,一排火枪过去压住,等宪兵想再冒头,贺老梗几个起伏,已经冲到眼前,手起刀落,如同虎入羊群一般。那宪兵队长见不是头,只得连滚带爬冲下山去。
大伙见宪兵退走,欢声雷动,将战场打扫干净。此役接战只半小时,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毙敌二十余人,缴获长短枪支三十余条。地上几个受伤的宪兵,贺老梗带人一人屁股上一脚踢走。那几个伤兵逃得性命,抱头鼠窜,连滚带爬逃下山去,大伙哈哈大笑。
旁晚时分,大家清点人数,也折了七八人,伤了十多人。大家各自包扎伤口,白源矿一名长工把擦拭的血布狠狠摔在地上,骂道:“他娘的,这帮狗腿子怎么知道我们在此聚会,到底那个王八蛋走漏的风声,被老子查出来老子要活剐了他!”大家齐声叫骂起来。
王兴会偷眼去看那天顺药房的掌柜矮老头,要看他如何作答。那矮老头脸上微微窘迫,他得到王兴会带来的情报却未做任何部署,对这次遇袭责无旁贷,只因为他满脑子在想借此机会当上十八寨盟主的位子,一时竟然疏于防范,让宪兵突破了第一道防线。这时他正不知如何作答,只见山下又冲来十多人,人人手里一只汉阳造,身上挂满弹药,当先一人大叫:“张兄弟,我救援来迟了,大伙没事吧!”正是卢德铭。王兴会见了大喜过望,冲上前去,喊道:“大哥!”
卢德铭见了王兴会,也是喜出望外。老张于卢德铭寒暄几句,引他见了斑竹山矮老头、白源矿贺老梗、青山矿龚段长及其他其他山寨的几个头目,又带他走到庙祝和尚、弘一法师两人面前,王兴会站在卢德铭身侧。
老张替几人引荐了,卢德铭说道:“依我看官兵们虽然去了,但此地不宜久留,不如先让大伙散去。”
老张又说:“良机难得,此次我们同仇敌忾,给敌人迎头一击,大伙士气正盛,不如就此定下盟誓,以后十八寨弟互相照应,共同进退,再教大伙散去。”大家点头称善。
庙祝说:“老张,你此次振臂一呼,指挥大家共抗强敌,调度有方,不如就由你来号令大家。”
老张欣然点头答应,当即走到兜率宫中,拈须沉思。庙祝、弘一、王兴会、卢德铭知道他正在思考下一步部署,就站在门外等候。不一会老张快步推门走出,大家见他脸有喜色,知道他已有决策。
几人簇拥着他,走到门前广场之上,老张又跳上树桩,朗声说道:“众家兄弟,大伙请静听我一言。”他这时情绪高昂,声音一出口,屋面瓦片叶震得嗡嗡响动,大伙立即安静下来,一齐望着他。
只听他高声说道:“慷慨同仇日,间关百战时!众家兄弟,今日我等并肩杀敌,斑竹山必将从此名扬天下,我等亦将开宗立派,彪炳千古!丈夫立世,正当如此,今日有此一回,岂不壮哉!即便就死,复有何恨!只是国恨家仇未报,神器更易,军阀误国,眼见民国十数年缔造共和成果,落于狼子野心之手!庙堂之上,豺狼虎豹横行!百姓黎明,朝不保夕!我等大好男儿,岂能袖手旁观!今日一战,我等再无回头之日!我们也绝不回头!誓于仇敌血拼到底!”
十八寨会众多是一群绿林众人,其中大部分人加入了此地小刀会、哥老会、洪江会等各种帮会,这些帮会原来是为反抗满清而设立,后来民国建立后,军阀横行,会众们大失所望,早就不愿服官府管制,只是苦于没有领头羊。今日见事已至此,大伙心中都是把心一横,心想,既然走出这第一步,回头是不可能了,不如就啸聚山林举义,大伙群情激昂,高声叫好起来。
老张又说:“单凭我罗霄山十八寨弟兄之力,绝难成事,但我等敢为人先,定为江湖各路好汉之榜样,眼下时局动荡,各方豪杰多有反抗之心,今日我们虽然战胜了官兵,难保他们明日不再纠集人马反扑。与其困守在此,不如我们干一番大的,今日各家弟兄就此散去,此后大伙各自联络广邀志同之辈,以一年为期限,明年今日,咱们召集大队人马,一齐杀回斑竹山,自此与北洋朝廷分庭抗礼!大家以为如何!”大伙均想此次遭遇宪兵围剿,始料未及,若有一年时间准备,备齐粮草弹药,那时再邀集大量人马有备而来,便不再惧怕官兵了,当即也齐声称善。
大伙热情高涨地议论着,慢慢喊着口号“起事!起事!”一时间欢声雷动,震动山谷轰然鸣响。
王兴会、卢德铭也忍不住为群情所感,高喊口号。庙祝和尚热泪盈眶,喊得最响。弘一法师他虽然避世已久,但这二十年来天下纷争的状况他深有所感,见了眼前景象,也是激动不已。
老张长叹一口气,又说:“今后的这一年,我等任重道远!不知有多少艰辛困苦之事,不知有多少弟兄,可能见不到明年的聚会,大伙千万切记,这一年里千万不可意气用事,一定要蛰伏以待力量壮大;更不可争权夺利,互相残害,须要相互救应,蓄势待发……”他想到这里,不禁感叹,眼中热泪纵横。
各人心中都是激动万分,当晚,庙祝和尚和斑竹山矮老头搬出山上酒食,杀了一头猪,就在广场之上燃起篝火,支几口大锅,大伙饱餐一顿。
庙祝虽然是佛家和尚,但他久历江湖,乱世之中,避世沙门无非只是避难而已,并不是真心有多想亲近佛祖,他夹起一块肥肉,说道:“昔日少林寺十八棍僧救唐王,逃难途中曾经杀狗为食,留下千古美传;今日我罗霄山十八寨兄弟聚义,为的是留着有用之躯将来匡扶社稷,乱世之中,当以大节为先,今日起我有什么吃什么,便破了这宗荤戒!”说着将肥肉送入口中吞下,大伙轰然大笑。
老张、卢德铭、王兴会几人又依次召集各处山寨的头目,细细研究布置接下来这一年的方略,当晚月明如昼,接近亥时时分,大伙才慢慢离去。
弘一见这里大事已了,当即也起身告别,王兴会也辞别老张,庙祝等人,和卢德铭一道,下山而去。
卢德铭喜道:“兴会,上次一别,想不到我们有即刻相见,这回你可得随我同去欧公寺好好住上一段时间。”
王兴会欣然应诺。两人又一路同行,这一天两人走到一处山背,再往西走就进入湖南地界,卢德铭又问起王兴会是否找到了魏一虎的仇人刘南浦,王兴会摇头不语。
卢德铭沉吟一会,说道:“这样吧,此间你本不是很熟,哥哥我在这已经有一段时间,我就陪你去一趟煤田矿务局吧。”两人又折道往东走去,刚走了不到一里,只听前路有小儿啼哭,还有人咿咿呀呀地用哩语在唱着什么。
两人听见小儿哭得惨烈,当即快步往前走去,要查看究竟。转过一个山坳,只见道路两边收紧,只能容两人并肩通过,两边山壁植被全无,全是十多米高的黄土,十个戴着妖魔鬼怪面具的人,站在当地,手中拿着锄头。另有两人,脸上戴的是牛头和马面,一人抱着一个男童,一人抱着一个女童。这伙人见了王兴会和卢德铭到来,也不搭理,拿锄头的自顾自地挖着山壁。
王兴会见了这群人诡异无比,更兼面具都是张牙吐舌的厉鬼造型,那两个小二啼哭得厉害,这伙人毫不发一言哄慰,竟像是丝毫不关心一样。
两人怒火中烧,王兴会实在看不下去,低骂了一声:“岂有此理!”就要发作。卢德铭连忙一把拉住他,悄声地说:“且慢,看看再说。”又停了一会,卢德铭看出端倪,轻声说道:“是十殿阎王!”
王兴会仔细分辨,果然那十个手拿锄头的人戴的是十殿阎王的面具。只见“十殿阎王”又挖了一会山壁,看看道路已经挖得平直,便丢了锄头,脸朝外两边分站五人,手舞足蹈,口中又咿咿呀呀念起咒语来。
这时候又有一名货郎跳着担子走近前来,见了这情形,便将担子放在王、卢两人身边,也停下观望。
那“牛头”、“马面”将小孩抱起,分别贴在道路两边山壁之上,口中也念了起来,一边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些石灰,涂抹在小孩身后的山壁之上,不一会儿,山壁上就画出两个人形。
卢德铭虽然绝不相信这伙人会青天白日对两个幼儿不利,但也是看不明白眼前的情景,悄悄将手枪保险打开,只要情况一不对,他立即就要救人。那挑担之人见了卢德铭眼中怒火直射,当即哭笑不得,连忙举手示意他不要紧张,却不肯出声。
那两个小孩初时啼哭,这时见了面具觉得好玩,便不再害怕。那小男孩甚至伸手去摸眼前那人面具上上长长的马舌。
突然“牛头”“马面”两人手一闪,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把尖刀。要不是货郎一直和颜悦色示意卢德铭不要紧张,卢德铭几乎便要开枪救人。说时迟、那时快,只一停顿的瞬间,那两人尖刀一晃,立即将小孩抛给“十殿阎王”,随即一刀插在那山壁上小孩人形的心脏位置。
这一切只在一瞬之间,两个小孩被“十殿阎王”接住之后,这才哇哇大哭起来,手腕上一处伤口,显然是刚才被“牛头”“马面”划伤,“秦广王”和“转轮王”立即将小孩伤口包扎,动作娴熟麻利,显然是常为此道。
剩余八位阎王都看着山壁上的人形,只见那尖刀插入的位置,不一会竟然流出鲜血,这八人这才相视一笑,摘下面具,说道:“成功了,成功了!”说罢哈哈大笑起来。不一会,十多个人便走得干干净净。
这把王兴会和卢德铭看得目瞪口呆,那货郎见了两人模样,也哈哈笑了起来。
两人不解其意,那货郎止住笑声,说道:“两位不是本地人吧!两位一腔侠义心肠,令人敬佩,不过两位大可不必担心,这只是本地的一门乡俗而已。”
王兴会问起详细,那货郎领着两人走上山背顶上说道:“两位请看,这里像什么?”王兴会和卢德铭顺着他手看去,只见万山绵亘,都从这由北往南而去,三人所站的位置,竟然正处在这条山脉的脊背之上。
卢德铭答道:“这里群山汇聚,好一条游龙一般的山脉。”
那货郎又是哈哈一笑,说道:“不错,这条山脉,正是罗霄山的主脉。”说罢三人又朝刚才站立的路口走去,那货郎看着路口两边的山壁黄土之上,两个幼儿人形胸口处各插着一把尖刀,鲜血已经不再流出,只是插刀之处,土色格外朱红。那货郎摇头叹气道:“荒谬,荒谬,天意岂是人力所能祈禳?”
王兴会和卢德铭再次问起其详,那货郎示意两人坐在路旁一块大石上,自己也坐定,这才说道:“正如刚才二位所见,此处正是罗霄山主脉所经过之处,很多年以前,这里并没有道路通过,后来两边乡民为求行走方便,便自己动手挑选这山脊的低洼处开挖了这条路出来,只是说也奇怪,无论大伙把这条路径开挖得多宽,不满七七四十九之数,这条路径必定自己长拢,长拢了又挖,挖开了又长,年复一年,年年如此。”
王兴会道:“竟有这等奇事?”
那货郎又说:“不错,后来山西的农家便请了一个风水先生来这里查看,那风水先生看了,惊叹地说道,这里正是罗霄山的龙脉经过之地,地势正为腰塌之处,主肾水,能再生。”那先生又看了天象说道:“困龙得水好运交,不由喜气上眉梢,一切谋望皆如意,向后时运渐渐高。这个甲子内南方多雨,王气正在中南,罗霄山龙脉正旺,因此无论如何挖开,它自己都能长合!”
“那山西的农家因有一表弟住在山东,他为求串门方便,便问有没有办法可以克住这条龙脉,那风水先生笑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要将开挖之时,选在黄道日的午时开始,未时结束,挖开后将一童男童女钉在两旁山壁之上,这山自然就长不拢了。不过这样做法的坏处,就是挖断了龙脉,王气大大减少,且依照山势走向,挖断后王气由此泻入山东,对你家可是不利啊。”
“那表兄也是一个稍微使得大体的人,一听说开挖道路会挖断龙脉,便不敢再挖。却不料他的表弟当日也在一旁,将风水先生的话全部听在耳里,他更是牢牢记得那风水先生的最后一句话:挖开后王气由此泻入山东。”
“这位表弟正住在山东侧,他心里长年和他表兄攀比,却总是处处不如表兄,因此当时便下了决心,要挖断这条龙脉,好让王气落入山东,从而利于他超越他的表兄。”
“就这样,这位表弟一再开挖这条道路,好在他终于不敢胆大妄为将童男童女钉在山壁之上,他便请了此地惯用的傩术,用祈禳之法来代替真人,来阻断这条龙脉。”
王兴会和卢德铭听他慢慢讲述,并不接话。那货郎又说:“说也奇怪,这样用傩术祈禳之后,这条路真的不再限于七七四十九天内长合,但却过不了一年之数。”
“那表弟倒不嫌麻烦,他挖断之后,便自觉得日子顺心顺意了许多,因此每年年后道路长合,他又挑在谷雨立夏之交的黄道吉日来开挖一次。后来时间长了,渐渐被山东一侧聪明的人听闻了风声而去,他们猜度这位表弟乐此不疲的原因,一定是背后有高人指点,因此十多年来,这件风俗便就此传承了下来。就这样,刚才你二位看到的那一幕,就是每年一度的开挖祈禳仪式。”
货郎说完这件事情,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相视一望,哈哈笑了起来。
王兴会忍不住又说道:“世间愚夫俗子,所在多有,这么怪诞的说法,竟也有人信。”
那货郎正色摇头说:“这事可不这么简单,奇怪就奇怪在,这样祈禳之后,这路确实便能保一年之久。我常常担着货物从此地经过,一年到头,每天早上由西侧到东侧,旁晚便由东侧到西侧,每天两次,风雨无阻,因此什么都逃不过我的眼睛。这路要是不用傩术祈禳,便当真过不了四十九天就长合起来。我计算过日子,这可一点都不假。”
王兴会见他这样说,也啧啧称奇。卢德铭突然站起来,走到那路口挖开山体之处,两侧细细地观看了一遭,突然哈哈大笑,说道:“这有什么稀奇,这里山体多为黄土,没有山石,且为山脉塌陷之处,自然容易积蓄雨水,雨水一多,山体自然就滑坡将路口堵住!说什么住肾水,有王气,这名风水先生也真能胡编。”
那货郎见说,也走近问道:“那祈禳之后便能保一年,不祈禳不过四九,这又是何道理?”
卢德铭说:“祈禳之时一番折腾,又是画人形又是手舞足蹈,两边山体便夯也夯实得紧了,直到每年春季雨水增多才垮塌;不祈禳之时山体更松,下雨就塌,这有何奇怪。哈哈哈哈,”他突然觉得这事好生荒诞,不觉笑出声来,“兴会,我俩这就赶路吧,如此荒唐的笑话,也让你我白白听了这么久,哈哈哈哈……”卢德铭大笑着领着王兴会过山而去,货郎仍楞在当地,抓耳挠腮,不解他为何竟然突然觉得如此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