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苍风全史
这比直接大声呵斥更令所有人色变,谁不知道北津渡东北方的静古城至少有四万守军?
而北津渡的城镇防御设施并没有多少,若是静古城的天策军强攻北津渡,北津渡仅存的两万守军定然难以抵挡。
众人低头,生怕自己被点名去协助守卫北津渡。
终奇希的脸色已从之前的惊惧回转到平常脸色,朝上官谋城弯腰:“是,下官这就去北津渡调度大军。”
“嗯。”
上官谋城一直看着终奇希,直到其背影消失不见。下方的上官之人几乎都低垂着脑袋,只有数人或偷偷抬头观察上官谋城的脸色然后又赶紧低头,或如师乾一般,目光清澈见底的直视上官谋城。
“师将军,你率原来的部下先赶往西噬城。今晚之前,北津渡的八万援军定会赶到。若在这十万大军损失殆尽之前,或两日之内你还未拿下西噬城,本家主就需要你那项上人头慰藉强攻西噬城的英魂了!”
“若两日之内未攻下西噬城,无需家主动手,末将自当握剑攻城,求死于西噬城下。”
其他人没有再落井下石,上官谋城的态度有些诡异,明哲保身才是明智之举。
......
苍风的领土一半为草原,一半为山地丘陵。因这两种地貌而衍生出了两种文明,一为游牧,一为农耕。
游牧受地势限制更大,所能养育的人口为苍风总人口的百分之三十,而农耕自然便是剩下的百分之七十。
不过苍风大族多为草原区的家族,就算某些大族的族人如今都在农耕区内,但追溯其本源,很多都能发现其与草原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若要深究,由苍风皇族尉迟家便是从草原区而来就可窥知一二。
苍风因而有两个都城,农耕区内的为天都,游牧区的为古都。由两个都城,或说地域而又衍生出了两个派系,一为草原系,一为农耕系,不过他们一般都说天都和古都。
两个都城都有皇宫与百官等等一切,两个都城都是只差皇上,只有皇上到达就能立即开始做事。
天都的官员和豪族崇尚光武文化、经济与制度,想“师以夷技以制夷”。而古都的官员和豪族则一心认为自己的将士勇猛,已经可以战胜光武,不需要学习手下败将的制度,两方百年来或明或暗的斗争从未停息过。
不过因为两方除了思想上的不同,由于地理的间隔和他们各自属于天都朝廷和古都朝廷,双方的交集并不深,所以倒没有爆发什么直接的冲突。
苍风皇室或是为了调和两方的斗争,或是真如世人所说的夏季天都酷热难耐,需要到古都避暑;冬季古都寒风凌冽,需要到天都取暖。
自苍风创朝伊始,苍风皇族与一些官员每年的春秋都会有一次迁徙,具体日期大同小异,春从天都去古都,秋从古都回天都。
当然,皇族的形成不能称之为迁徙,官方称之为“狩”。
所谓狩,即狩猎,而古都的人便有这个习惯。
两个都城之间有三条官道,乃是特意为“狩”所挖掘的狩道。
西道唤——巡驯道,中有驿站三百四十三座,每个驿站之间相距二十里。
中道唤——镇中道,中有驿站两百五十七座。
东道唤——游天道,中有驿站六百一十八座。
由上可知,路途最为遥远的为东道游天道,最相近的则是镇中道。自然,若想最快在两个都城之间来回,一般都会走镇中道。
不过皇上走狩道所需要的并不是速度,需要的是能“体恤民情”。
这不,用时整整半个月,緈濋与其族人还有随行官员终于走完游天道进入天都。
天都的官员不仅将全城布置得喜气,还率领数以万计的将士与百姓夹道相迎,景象不可谓不壮观。
“恭迎圣上回城。”
铺天盖地的呼喊声,传遍全城。别说正在做事的百姓,就是还在睡懒觉的百姓都被震醒,所有人都知道緈濋狩归。
不过没有被叫去迎接緈濋的他们,又很快埋头做自己的事。
每年都有两次这种盛况,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最前方那辆足足要百名士卒肩扛的宽阔大轿,能容纳六个成人并肩而行的轿门两边各站有两排各三人的盛装宫女。
轿门有两张金黄色的绸布遮挡,在粘贴金黄色绸布的横梁外面一些还有一根较小的横栏,上面每隔一样的距离定有一条火红色绳子,一共有三十九根,与緈濋今年的年龄一样。
火红色绳子上每隔相同的长度就有一颗在秋阳下闪着明亮却不晃人眼光芒珠子,从上到下珠子渐渐变大,到最下方的珠子时,一共有三十九颗。
轿子内传出一道较为尖细而别扭的绵长喝声:“开黄帘——”
轿门两侧宫女最靠近轿门的宫女握住比她们要高一些的黄帘最上端外侧,中间众女握住黄帘中段,最外侧的宫女弯腰握住黄帘最下端。
无需有人指挥,她们整齐划一地将黄帘掀开。
一脸色青白,身穿的是青色长袍,留有络腮胡的緈濋率四名宦官走出。
他望着天都出神,直到一片不知从哪飘来的细长树叶落到他的脸上,他才慢慢回神。
“都平身吧。”
“谢陛下。”
扫过四周一眼,緈濋转身回马轿子:“回宫。”
还留在外面的四名宦官,如被捏着嗓子的声音再次一齐发出:“移轿皇宫。”
緈濋一行直奔皇城,虽已过了早时,也就过了上早朝的时间,但没了早朝,可以上中朝,若时间更晚,还可以上晚朝,只要需要,那都是可以的。
当他走进朝堂之地——公廉殿时,天都百官早已等候多时。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位爱卿平身。”
“谢皇上。”
緈濋坐下后,习惯性往右侧最前方看去,那里有一张空荡的椅子,也是公廉殿里除了他坐的椅子之外,唯一一个椅子,眼里的神色有无数种情绪在杂糅着。
朝堂上的众人眼睛可精着呢,都在悄悄关注緈濋的一举一动,看到他的眼神,下方的神色各异。
最激动的则是右侧的武官们,一名年纪约莫四十岁的将领站到殿中央:“启禀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讲。”
“黄大人一案有太多的隐情没有查清,还望陛下先不要断案,以免造成苍风之不幸啊!”
左侧文官也有官员走出队列,朝緈濋跪拜:“黄大人为国之栋梁,光武辽东州一战,黄大人居功至伟,此时治其罪,恐有忘恩负义之嫌,难以向天下百姓解释!”
“黄大人这些年所做的一切,每一件事都能看出其的忠心,还望陛下细查!”
“黄赫煊一案朕自有定断,还有其他要事吗?”
下方没有人再说话,緈濋直接起身,下方百官先是一愣,随即急忙跪下:“恭送陛下。”
站在椅子后方,平日担负呼喝朝廷礼仪的几名宦官双膝一软,咚咚跪倒,浑身打颤。
还好緈濋从他们身边走过,并没有治他们的罪。
......
一辆与寻常官员乘坐的马车并没有二样的马车从皇宫的东门跑出,沿着坦途大道疾行。
随着距离皇宫越来越远,大道两侧的房屋迅速减少,在距离皇宫十里左右,大道两侧的房屋消失无影踪。
明明还是在都城内,但大道两旁的参天大树以及荒凉景象,让人不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还在城内。
在穿过一片石林后,前方出现了一个崖壁,崖壁之前有一座如一个翻过来盖在地上的巨大铁锅的建筑。
靠近后,原来在黑色的主体建筑之外五丈还有两两相间三丈左右的木柱,每一根木柱都需要四个成人合抱才能抱过。
木柱的两侧都有一名士卒,士卒所穿着的衣装为黑红色。
马车距离木柱还有五丈时,左右的士卒挥下长枪,四周响起一阵哗啦声。
他们默不作声,只有那双嗜血的眼眸静静地看着马车。
马车停下,两名驾驭马车的灰色长袍人,一人往拦路的士卒跑去,一人站在马车一侧。
马车走出一名青色长袍男子,他整个人也是如灰色长袍人一样,笼罩在长袍内。
他走下马车,前方拦路的士卒已回归原位。
抬脚往建筑走去,那一双若隐若现的眼眸在四周扫过。
木柱有四面,颜色也是黑色,每一面都雕刻着一个有两三成人大的神祗,或者说魔神更恰当一些。
它们或张牙舞爪,或睚眦目裂,或目瞪如玲,每一个表现的神情都是人的阴暗面。
再加上它们所在的木柱随着主体建筑越往上越往中间聚拢,站在外面,面对的魔神做出的动作是挥舞手中的兵器,作势要挥击过来。站在内侧,魔神则像是弯腰俯视,癫狂发笑中,眼里都是嘲讽和轻视。
它们的神态是那般的深刻动然,若是一个神志正常的普通人在此,最多半个月,要么疯魔,要么疯子。
大概率是成为疯子,因为太压抑了。而且在压抑中,魔神嘴脸上那些让魔神栩栩如生起来的红色,更是会让人崩溃。
直到距离黑色建筑的主体仅剩两丈之时,才看清原来在前方有一扇门,而且还是打开着的。
只不过因为门板和通道也是黑色的,以至于就算距离仅有五丈,还是没能发现其中的奥秘。
三人走入通道,通道仅有三人同行宽,而只有这么宽的通道,竟然变态地每隔十余步就有一个士卒。
他们或许不是士卒,因为他们的着装并不是如士卒那般有盔甲、帽子等,而是穿着宽松的长袍,身背一把长剑。
三人走过,那些人眼睛没有眨动,如一个个太过逼真而让人误以为是人的石雕。
走在里面感觉通道一直是平坦的,但在前行一刻钟后,他们面前出现一条通道,从他们所站的位置,也就是通道口旁的小窗子看向外面,他们的马车在十余丈之外,而他们的高度已经高出马车数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