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错顺序的场合 六道骸篇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东西了。”
周三下午九点半,洒满阳光的厨房里有一男一女。
“什么?”随便穿了件宽大的男士衬衫,套着围裙的女子把煎好的煎蛋分别装到了两个人的盘子里。
“我说你是我的东西了。”扬着手上的婚姻届复印件,男子、六道骸笑容满面的对面前的女子道。
“……”看着那明显签有自己名字的婚姻届,北条铃奈只是一愣便平静的把盛着烤土司、煎蛋与培根的盘子放在餐桌上。表情不变的脱下围裙落座于骸正对面的椅子上,端起了刚倒好的鲜牛奶喝了一口,铃奈这才缓缓地抬眼看向骸。
“……你做了什么?”
“Kufufufu……你认为呢?”讨人厌的笑着,骸把婚姻届的复印件推到了铃奈的面前——白纸黑字,那是确定会被受理的婚姻届。
(用了幻术?)连叹息的**都没有,铃奈默默的低头进食。
(难怪昨天一直在不停的折腾。)身体软绵绵的,大脑像生锈的机器一样难以运转,通宵后没睡几个小时、极度困倦的铃奈恍惚的想着要不要待会儿洗个澡再去补眠。
高中还没毕业就与纲吉等人加入了彭格列,成为骸最讨厌的黑手党。现在铃奈和骸的也同居迈入了第个六年头,所有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部都成了家常便饭;铃奈想两个人之间也不差那么一纸婚约。当然,骸会把两个人的关系摆到“婚姻”这一个层面上是铃奈不曾想过的。
(……这是什么新的游戏吗?)讨厌黑手党的骸总是以“讨厌身为黑手党的铃奈”的名义在撩拨起铃奈的感官神经之后慢慢的玩弄处于悬崖边的铃奈。使铃奈的身体和精神都维持在上不去、下不来的状态,对于骸来说几乎成了一种玩不厌的有趣游戏。而两个人之间与其说是在用这样的行为来确定彼此的心意,还不如说是在进行着某种绝不让步的抗争。
(厌倦了惩罚黑手党的游戏,这次是新婚play?)和骸在一起太久,铃奈已经变成了对待任何事情都能淡然接受的性格。慢条斯理的拨弄着盘子里的食物,无视笑容满面的骸那期待着什么的视线,怠倦的铃奈只吃了两口花椰菜便觉得没有胃口。似乎在沉默中进行着无言的对抗拉锯战,笑容满面的骸依然笑容满面,面无表情的铃奈依旧面无表情。
终于,骸的笑容面具在额角的地方稍微剥落了一点,“……Kufufu,不说些什么吗?”
“说什么?”勉强把牛奶喝完,铃奈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恭喜我自己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变成人|妻吗?”
“还是说——”翘起布满卑猥印记的右腿放在同样可怜的左腿之上,也不怕衬衣下的春光外泄,铃奈一手拄着自己的下巴,“亲爱的,你是要吃饭、洗澡,还是我呢?”
——要验证对方的真心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实践自己的推断。铃奈想反正那么多游戏都做过了,再多一个也不会怎么样。当然,如果新婚游戏能够让骸不再每次都吊人胃口到想揍他的话,铃奈想无论几次新婚游戏自己都会很乐意奉陪的。
“Kufufufu,我可以认为这是你在诱惑我吗?”餐叉戳入半熟的煎蛋里搅动着,骸眯着眼微笑。
眼帘微垂,铃奈闻言而笑,“……我自认为这是邀请,亲爱的。”
“Kufufufu……”
窗外如此光明,暗夜却已伴随着体温的触碰而降临。像于深渊中飘落的羽毛,铃奈能感觉到的除了坠落还是坠落——向着**的中心,永无止境的坠落。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东西了。』
(我是“东西”啊。)不知是叹息还是呢喃,铃奈无意识的发出模糊的音调与意味不明的音节。(我是骸的“东西”。)
不是人,连目标和玩偶都算不上,只是“东西”。铃奈并不因骸的话伤心,反而隐约之间明白了什么。
(对,没有错。我想要的……就是在骸的身边。不管骸把我当作什么。)急切、急迫,不止是身体和心灵,就连灵魂都想成为骸的所有物。
(但……有这种心情的,不过是我一个人?)
被迫上绝顶的刹那,铃奈激动的流下了眼泪。和骸在一起数年,这样没有弥留、直接到达顶峰还是第一次,紧紧的环抱着骸的颈项,体内还在痉挛的铃奈哽咽着开口:“骸,”
一直都想在骸的身边,听着那“Kufufu”的奇怪笑声。就算讨厌黑手党的骸没有可以和是黑手党的自己可以说的话,也想在骸的身边。即使骸的右手不会有一天牵起自己的左手,也想在骸的身边。
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的想在一个人的身边,其他的什么都可以不要。
“从一开始……我就是你一个人的东西。”
意识中断,铃奈如坠深海,只能离光明的地方越来越远。
“什么?!骸有可能再也没法从复仇者监狱里出来了?!”
数年前,当还是高中生的铃奈听到被关在复仇者监狱地下水牢的骸有可能再也无法从复仇者监狱里被放出来的时候,铃奈第一次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为、什么?”无意中听到纲吉和狱寺对话的铃奈不顾一切的推开了纲吉房间的门,看向脸色都不太好的狱寺、山本与纲吉,“为什么骸不能出来?”
“……彭格列的雾之守护者已经确定为库洛姆•骷髅了。”回答铃奈的是狱寺。
“不是彭格列雾之守护者的六道骸就只是一个曾经虐杀过大量黑手党的凶恶逃狱犯!”“狱寺……!”
山本想要阻止狱寺说下去,然而狱寺却没有对铃奈隐瞒事实的意思,“那个和幽灵差不多的彭格列初代雾之守护者D•斯佩德又曾经为了获得那混蛋的身体而惹出那么多是非!!”
“所以……”铃奈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
“……所以复仇者们判断六道骸的存在本身就很危险,不允许他被放出来。”表情沉痛的按住铃奈的肩膀,山本公布了狱寺无法对铃奈宣告的结论。
“不——”声音是压抑且颤抖的,但铃奈确定自己有十分的冷静,“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那就成为彭格列的另一半大空,铃奈。”
四十公分的小婴儿无声无息的出现;里包恩给了黑暗中看不见道路、不知如何是好的铃奈一条往上爬的麻绳。
“成为门外顾问,以你的权限应该可以要求复仇者把骸放出来。”
“……”
“那么,你的答案呢?”
于是铃奈对里包恩笑了——答案什么的一开始就在那里了,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思考。要是可以到达骸身边的路就这么一条,那就算是手掌被麻绳磨出血泡,铃奈也甘之如饴。
“我很乐意。”
北条铃奈从此脱离了“普通人”的身份,成了双手沾染他人鲜血的黑手党一员。也成为了骸最为厌恶的存在。
(我们的关系,才不可能因为一张纸而改变。)这是铃奈再度醒来时最初的想法。
“……骸,这里是哪里?”身旁有笑得天真的孩子们跑过,树荫的掩映下花朵簇簇盛放。再度醒来后不到十五分钟,铃奈置身于彩色氢气球四处飘飞的广场之上,而铃奈的正对面是塔尖高耸的城堡。
“凤梨……”“好像凤梨耶!”“凤梨头!凤梨头!!”
“Kufufufu,”毫无违和感的站在梦幻的景色之中,被孩子们围观并指指点点的骸一手拄着下巴,挑起了嘴角,“迪士尼乐园啊。”
“这个叔叔是凤梨的仙子吗?”“因为是公的……所以应该是凤梨的妖精?”“妈妈快看!那个人的发型好奇怪!!”“嘘!!不可以看!!不可以去指变态!!”
“不不不……我当然知道这里是东京迪士尼乐园。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头痛的按着额角,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骸被好奇心旺盛的孩子们围观,但因为骸的关系而被这么多的孩子进行如此惨无人道的围观铃奈确实是第一次,“可是……为什么是这里?”
“Kufufufu,其他的公园更好么?”“不、我——”
“啊!漂亮的大姐姐对凤梨的妖精说话了!!”“咦……?这个大姐姐是母的凤梨妖精吗?”“怎么可能!大姐姐头上又没有凤梨!”不顾父母们的阻止,以超大的音量“窃窃私语”着,孩子们才不管对话被打断的骸脸上的笑容越变越狰狞。
“况且,这样的怪大叔才配不上公主一样的大姐姐!!”
啪喀——
似乎可以听到什么碎裂的声音,来不及为孩子们的称赞高兴的铃奈急忙出言阻止,“骸——”
“Kufufu……”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三叉戟,笑容中明显有着暗影的骸缓缓睁开了异色的眼,“好孩子到睡午觉的时间了哦。”
“骸!”一把挽住骸的手臂,铃奈拉着骸便往前走,“走!我想快点去听交响乐。”
一边快步的向前,一边忙着确定身后的孩子们没有被骸施什么可怕的幻术,或者是被骸所操纵,铃奈完全忘了去注意骸的表情。
异色的眼倒映出铃奈的身姿,那是介于少女与成熟女性之间的模样。淡妆,全身上下微微散发出甜美清爽的香水味。青丝被宝蓝色水晶组成的花朵发卡挽起,耳朵上的耳链与花形耳钉十分精致,同款的项链、手链上也在铃奈略显苍白的肌肤上闪闪发光。靛蓝的连衣裙之下是轻盈易行走的小皮鞋,小皮鞋之上的绑带如同柔软的藤蔓一般缠绕在铃奈的小腿上。那是非常适合铃奈的打扮。换下了平时那一身黑色的西服,铃奈看上去和在闲暇时间出外游玩的大家闺秀没什么两样。
(但她是黑手党。)是只会让人联想起杀戮、憎恨与绝望的黑手党。
“骸,”
看到米奇魔法交响乐团前排起的长队的铃奈有些踌躇的皱着眉,不自觉地以目光去寻求骸的决断。
“Kufufufu……”
(对,她是——)
骸凝视着抬头看向自己的铃奈。单纯的表情,干净的眸子,和相遇后不久的时候一样、不安的时候会微微用力的拉着自己的手臂。
(完全不像黑手党的黑手党。)
“走。”带着铃奈离开队伍的长龙,骸向有叮咚乐声传来、被以少女为首的孩子们包围的游乐设施走去。
“……骸?”被骸揽着腰往前走,不明所以的铃奈试图从骸的脸上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是……辛德蕾拉的旋转木马?)初次离自己童年时便梦想坐一次的游乐设施这么近,虽然不会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可铃奈多少还是愣住了。(好大,而且比在电视上见到的还要漂亮……)
像公主那样穿上漂亮的裙子,戴上各种各样璀璨的珠宝,坐上前来迎接的王子的白马,与王子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接受鲜花与祝福——这或许是每个女孩都曾经有过的幻想。铃奈也不曾例外。
(不过对于我来说,那是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的空想。)从铃奈意识到自己是非骸不可的那一天起,铃奈就放弃了梦境一般的恋爱场景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憧憬。因为铃奈清楚自己不是公主,骸也不可能是会骑着白马的王子。不想失望,不想绝望,所以铃奈索性不去抱以希望。
(这个人是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王子的。)并不是针对谁,也不是感情深浅的问题。只是,不适合。对,六道骸可以成为某人的救世主,也可以是将世界玩弄于掌中的恶魔,六道骸可以任意的变换自己的角色,但却是无法胜任谁的王子这一职。
铃奈不会去强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因为最想要的东西已经被铃奈握在了掌中。
看着旋转木马发了数秒的呆,等铃奈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骸抱上了旋转木马。
“啊!是刚刚的大姐姐和凤梨妖精!”肆意的打量评论着把铃奈抱上白马后自己也骑了上去的骸,孩子们已认定了骸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骸、骸……?!”“Kufufufu,既然来了,就好好的享受。”
把工作人员撇在一边,无视大声喧哗的孩子们与错愕万分的游人。骸一手握着白马背部的拉杆,一手揽着迅速红了脸,局促的不知该把手放哪里好的铃奈的腰。
“那么大的人了还做旋转木马——”“讨厌~居然还真的有这种炫耀恩爱情侣呢!”“那个男人……是不是有什么精神上的毛病?居然在旋转木马上笑的那么高兴。会接受男友做这种事的那女孩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啊啊……真讨厌啊。变态情侣。”
憎恨自己的听力突然变好了的铃奈在骸那连续的“Kufufu、kufufufu”的笑声中用力的按住自己的额头,找不到坑跳进去把自己埋了的铃奈只能把自己当作是隐形人。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在和骸共同生活中已经锻炼的脸皮足够厚的铃奈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太过天真了——在骸的身边,才不会是害羞丢脸可耻这种等级的感想就可以完事的。
两分钟共计一百二十秒,铃奈却像度过了一百二十个受人指指点点的春秋。始终没有办法像骸那样不在意周围的人。
坐完了旋转木马,脑海中闪过拉紧骸脖子上领带好让骸窒息晕倒接着把骸拖走的想法,铃奈无意识的顺着骸走向一旁。再度反应迟了,来不及阻止骸的铃奈被带入了旋转咖啡杯中坐下。
(爱丽丝的午茶派对……多么少女的名字啊……)额上黑线一打,铃奈开始有种“啊怎么都好快点结束”的感觉。
坐完旋转咖啡杯之后又去了小熊维尼猎蜜记,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也不知道哪里有什么的铃奈除了跟着骸没有别的选择。
(骸究竟是想做什么?)一个分心,小小世界里乘游览用的小船欣赏穿着各种衣服玩偶的铃奈看漏了数个玩偶,“啊……”
“Kufufu,那么介意刚才的那几个玩偶吗?”心情好到让铃奈觉得头皮发麻,骸侧头对铃奈笑道:“那待会儿再来一次。”
“咦、可是——”既没有要在外面玩羞耻play的倾向,也没有回去要做调|教的前兆。铃奈想在自己和骸确定了从属关系之后,这样风平浪静的两人出门大概还是头一回也说不定。
(……暴风雨前的宁静?)绅士而友好,不是疏离的礼仪。
“累了吗?”
“啊……嗯,稍微。”
(也不对,与其说是对熟人的礼仪,还不如说是……)抬头看向对自己微笑着伸出手的骸,铃奈想或许这又是一场自己的梦。
“Kufufu,那到这边来休息。”骸那柔和的嗓音诱惑着铃奈不再去继续猜疑他的动机。
“嗯。”
十指相扣,铃奈差点有种要飘起来的错觉。那是无论如何拥抱、如何缠紧对方也得不到的满足感与幸福感。
(对,简直就像是……)
眼眶热了起来,铃奈低下了头。
(真正的情侣。)
不管是任务的顺便还是计划的一环,索性不再去猜测骸的用意,决定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铃奈握紧了骸的手。
(偶尔就做一次——变态情侣。)
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以后,铃奈发现和骸在一起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长相足够让肉食系动物垂涎,或者说光看脸的部分骸能堪称完美。从衣着打扮到气质品味都算上佳,如果骸没顶着那颗凤梨头,两个人身处的地点如果不是迪士尼乐园,铃奈相信骸会吸引不少大胆的狂蜂浪蝶上前搭讪。当然了,要是骸闭着嘴不说话,不发出“Kufufu”的笑声,没把性格上恶劣的部分表露出来,那骸绝对可以算是极品优男starman。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虽然骸的那颗凤梨头还是那么万众瞩目,虽然骸还是“Kufufu”笑个不停,但铃奈还是非常的高兴。
(因为,)拉着骸的手,抬头去看骸,铃奈因为骸的话自然而然的笑出声来。
(我喜欢这个人啊。)
看着铃奈逐渐开朗起来的表情与逐渐绽放的笑靥,骸能够感觉到铃奈握着自己的手那样温暖。
撇除现役黑手党和曾经大量虐杀黑手党的逃狱犯这样的身份,骸和铃奈像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里都有的普通情侣一样,拉着手走在路上,进行着可有可无的对话;只要有对方在就能微笑——在自己所爱的人身边,哪怕那个人有多少缺点,有多少缺陷,讨人厌到什么地步,都会觉得很幸福。
是令人发指的变态又怎么样?六道骸就是六道骸。铃奈确定无论骸有多么的扭曲,自己都想在这个扭曲的黑洞身旁。
是令人憎恶的黑手党又怎么样?北条铃奈就是北条铃奈。骸不会告诉铃奈他每次为难她都不是因为她是黑手党,而是他想要在她身上确定些什么的缘故。
两个人都有不会告诉对方的事,那就是:两个人都在试图确认对方的心情是否和自己一样。
『和骸在一起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铃奈不在乎自己会坠入永无终焉的地狱。
『不要毁了那家伙的人生。』
加入黑手党就不算人生被毁吗?骸对这样“善意的警告”嗤之以鼻。
不敢直接去问骸的感觉,铃奈想这是因为自己的怯懦。不想听到拒绝的语言,害怕被骸说“我不需要你”,甚至强迫着自己在看到婚姻届的时候保持镇定的表情、淡然的口吻。
(其实我……比任何人都更想成为骸的新娘。)想要像恋人那样被骸对待,想要像重要的人那样被骸疼爱。得到的越多便越不满足,铃奈害怕想更近一步的自己会被骸厌弃。
(可我果然还是个有着无止尽贪欲的普通人啊。)心中自嘲,铃奈想或许就这么让骸讨厌也不错。这样两个人的关系总算可以明朗化了。
在红心女王的宴会大厅用过午餐,下午去了东京迪士尼海洋。铃奈一边为实现了自己童年时的梦想而兴奋,一面又诧异游览、观光过的地方都是自己曾默默想过“好想去看一次”的地方。
(骸知道我想到这些地方来吗?不可能的……应该只是凑巧而已。)没有对身旁的任何人说过自己这种看起来就很幼稚的愿望,甚至对是铃奈多年的好友和铃奈视为亲生妹妹的库洛姆铃奈都没有提起过。
自然是的察觉到了铃奈的疑惑,可骸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继续着计划中的行程。
——半年前,骸离开日本到意大利执行歼灭彭格列内部叛徒的任务。当然,对骸来说不是谁的命令或义务,也谈不上是什么需要遵从什么规则的游戏,骸不过是去铲除碍眼的黑手党。至于谁能得利骸一点也没有兴趣知道。
在某天厌倦了单方面的虐杀没什么能力、空有人数的叛徒们,骸分出了极小一部分的精神力附到了远在日本黑曜町的某只黑猫身上。明显得到了亲切人们的照顾的流浪野猫纯黑的毛皮油光水滑且身手矫健,骸顺着记忆驱使着黑猫向某个住家的方向而去。
窗户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大开着,风扬起落地的白纱窗帘。黑猫轻巧的跃上窗台,可以看见卧室内身着睡衣的成年女性如同孩子一般大张着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电视机的画面。那是某部普通的爱情电视连续剧。剧中,有男主角在摩天轮中,对在自己身边、为夜景惊叹不止的女主角求婚的一幕。玫瑰、夜景、钻戒,喜极而泣的女主角拥抱着男主角回答我愿意,接着电视机的画面上出现了“fin.”的字样。
抱着膝盖,成年女性默然的盯着开始播放演员表的电视机,平时总是一脸淡定的表情在此刻一点点的出现了裂缝。眉心微蹙,像是在承受什么莫大的痛苦,把脸埋入双膝之间,黑猫听到了一声轻微且破碎的哽咽。
“骸……”
北条铃奈喊出了六道骸的名字。
(真是笨蛋啊。)于是每天有几十分钟或是一、两个小时,会有一只流浪的黑猫停留在卧室窗户之外的围墙之上。或趴或坐,或躺或睡。
『……骸大人,铃奈姐姐似乎对东京迪士尼乐园很感兴趣。』
『那孩子初中的时候可是对着宣传册看了一遍又一遍呢。』
骸当然明白库洛姆和山岸真由美是想表达什么,只不过骸没有想过真的会有这么一天、自己带着最讨厌的黑手党去了她最想去的地方。并且过程之中还没有想破坏这种平稳状态的欲|望。
夜晚很快降临,站在罗廉佐套房的落地窗前,铃奈能够确定这一切都不是巧合——东京迪士尼海洋观景大饭店最顶级的套房在旅游季可不是没有预订就能入住的。
“呐,骸。”微笑着开口,铃奈想或许有些话由自己来说会比较好。
(新婚play该结束了。)游戏只是游戏,决不会变成真实。预感游戏进行到最终章,结局马上就会呈现在眼前的铃奈没有伤感。
(必须要在我习惯这种生活以前结束。)是会回到之前那样的惩罚循环还是走向堕落的轮回铃奈都无所谓,前提条件是在铃奈还能踩下刹车的现在。
(……否则,我会要求的更多的。)不想变成歇斯底里缠住对方的女人,铃奈想维持在骸身边的资格。
“结——”“Kufufufu,在你说话以前,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做。”
被骸打断了要说的话,铃奈看着骸向自己走来。
(任务?还是新游戏的开始?)
“什么事?”保持着笑脸迎向骸,铃奈暗骂自己的自意识过剩。
(在我想要结束以前,骸已经不耐烦了。)
有种“果不其然”的感觉,同时也松了口气的铃奈没有发现自己心底的某个角落里发出了低声的叹息。
“Kufufufu……”把铃奈推靠在落地窗上,骸轻抚着铃奈的脸颊,强迫铃奈无法回避的与自己对视。
“骸……?”不明所以低着头,觉得连自己内心那点小小的怅然若失都要被看透的铃奈心跳骤然加速。
由下往上的抱住靠在窗户上的纤细身躯,骸微笑着直视铃奈。
“和我缔结契约。”
“契……约?”脑海里闪过骸是不是不信任自己的想法,铃奈一瞬间糊涂了,“骸需要用我的身体只要告诉我一声就好,不用特意的缔结契约也没关系的……”
铃奈接下来的话因一点冰凉的碰触而噎在了铃奈的喉咙里——镶嵌着钻石的白金被套入了铃奈左手的无名指上。哪怕再迟钝,哪怕再愚蠢,铃奈也知道那是一只婚戒。
“啊……”止不住的微颤起来,脑中一片混乱的铃奈捂住了自己的嘴,阻止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
抱着铃奈,骸轻笑出声:“永远的契约。”
“……这算是在求婚吗?”又好气又好笑,被幸福冲毁泪腺的铃奈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坠落,“弄错顺序了啊……骸。”
过完了老夫老妻的生活才去把婚姻届送出去,把婚姻届送出去了以后才求婚,求婚的时候非要说是缔结契约;这样别扭的丈夫铃奈相信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了。
“Kufufufufu……不愿意吗?”
黑手党就黑手党。骸想和一个黑手党过上一辈子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这么不像黑手党的黑手党妻子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就这么一个了。
“不,”
主动把骸推倒在地跨上去铃奈用力的擦去了自己眼角的泪水,对着骸露出笑靥。
“我愿意。”
不管顺序是否正确,能在一起的人总是能在一起,而这个世界上仅此一个的唯一,现在骸和铃奈都已经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