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磨去的痕迹
“这话是什么意思?”温雅眨眨眼睛看着我。
我指着地上的灰烬说道:“往地上看,地上燃烧过的灰烬可不止一堆。”
在这个屋子中,除了红色蜡烛掉落的那里有一堆燃烧后的灰烬之外,在其余的地方,也可以看到几堆燃烧过的灰烬。我仔细数了数,大概有五堆明显能看出的灰烬。这足以说明,除了杜历群之外,还有其余人曾经来过这里,焚烧过什么东西。
而根据校园传说——不可接触的诅咒简单推理一下,就可以知道那些灰烬在未被燃烧前应该也是照片,是情侣用来诅咒分手一方的照片。
“这些蜡烛和灰烬都是干什么的?”温雅叉着腰问道。
我简单给温雅讲述了这个诅咒的故事,温雅和张主任听的津津有味。
听罢之后,温雅看着这些灰烬说道:“那么看来仇恨另一半的人可真不少啊,这种恶毒的诅咒都有人来试,是真心希望对方死掉啊。”
“情侣。”张主任似乎是有些感慨,听完这个故事也说道:“在一起是爱人,分开就是仇人。”
我不由对这位四十来岁的张主任刮目相看,这哪里是生物系主任,我看当文学系主任也可以。
“这里没有窗户,不会有风吹进来,所以屋子里的灰烬不容易散开。”我捂着鼻子说道:“不过同样如此,这屋子一进来就让人觉得阴冷潮湿。要是晚上来,说不准真觉得这种阴冷是因为鬼魂造成的。”
张主任也捂着鼻子说道:“这里废弃了四五年没有使用了,现在这样子都算是好的了。”
我戴上了手套,踩着地板砖缓缓走到屋子中央,一根燃烧了三分之一的蜡烛掉落在屋子中间,蜡泪顺着蜡烛滴落在地,在地面上凝固成了一片红色。看样子这根蜡烛就应该是杜历群留下的,这说明杜历群没有说谎。
那么问题就出现了,杜历群是经济管理系的一名学生,和生物系的关系八竿子都打不着。他一定没有钥匙,可那天晚上,到底是谁替杜历群开了门?是有人在杜历群之前打开了这个屋子的门,还是说,是鬼魂替杜历群开门了?
屋子里除了有些阴冷和难闻的气味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其余问题。
只不过一间屋子没有窗户,站在里面给人心理上的确是会带来一些压力,尤其是晚上,当一个人躲在这密不透风的屋子里,而且还做这么恐怖的事情,就算是我,恐怕也不能够轻轻松松的完成任务。
“人在压力之下会看到幻觉么?”我对一旁的温雅说道:“尤其是在这种小屋子中。”
温雅点了点头,将背后的门关上:“当我把门关上,这里就彻底与外界隔绝了联系。不论是什么人,就算他胆子再大,走进这种看不到外界环境的小屋子中,本能的会感觉到一种恐惧。这是当人接收不到外界反馈的时候,大脑会潜意识的发布一种逃离的信号,这种信号给人压力,从而迫使人离开。”
“当然,这种压力在不同的人身上的强度也不同。”温雅认真说道:“大部分人都可以抗压,可如果有人的这种压力达到一定程度的话,他会不自觉的感觉呼吸困难,四肢麻木,头晕目眩,甚至出现幻觉。”
“这就是幽闭恐惧症的由来。”说着,温雅打开了门:“不过这里面的味道确实挺难闻的。”
夜晚,恐怖传说,幽闭的房间,高强度的压力,如果将这些词串在一起,杜历群因为太过于害怕而看到幻觉也说不准。
我转过了身子来,看着门外,门外正对着走廊的窗户,不过如果是晚上的话,窗户外面应该是没有灯的,也就是说只有淡淡的月光或者是星光而已。杜历群说一个红色的东西从门口闪过,然后迅速消失了。
他到底是看到了窗外的东西,还是走廊里的东西,抑或是烛光照射出的影子,甚至压根就是自己的幻觉呢?
“生物楼里有活着的动物么?”我问一旁的张主任。
“有啊。”张主任说道。
“会哭么?”我又问。
张主任摆了摆手,说道:“这我教了这么多年生物了,没见过会哭的动物。楼里都是些老鼠啊,青蛙啊,或者是兔子什么的,晚上可能会鸣叫,但说要是有哭声,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嘛,你这个说法也太吓人了。”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看罢了蜡烛和灰烬之后,我绕着屋子转了几圈,屋子并不大,而且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之前用来放化学试剂的架子,两面都开着口,一眼能够看到背后。
屋子里没有什么血腥味,也看不出像是死过人的样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屋子而已。
正在我这样想着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了屋子一侧的白色墙体上,似乎被什么尖锐物体划出了一条一条的道子来。这痕迹在墙体下部,离地面只有三十厘米左右,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只是货架靠在墙面上的划痕而已。
但是我注意到,这些划痕都集中在在了一处,而货架不可能只在这一块划出道子来。
远远看去,并不能看清楚这划在墙面上的道子到底是什么。不过这倒是让我想起了初中考试的时候,我会提前把自己背不熟的句子刻在身旁的墙壁上,等遇到填空的时候,就从墙壁上找答案,这个招式屡试不爽,老师从远处也不会发现。
我轻轻的走到了墙边,蹲下了身子来。当我仔细看过了划痕之后,我才意识到这些划痕绝对不简单。
“温雅,过来拍照。”我对着温雅说道。
温雅和张主任走了过来,跟我一同看着墙体下的划痕。
这小小的一片区域中,竟然有着密密麻麻的划痕,从远处看,还以为只是几条,实则是因为这些细条太密集的缘故。
四条划痕为一个组合,由上而下,上面深下面浅,划痕宽度在几毫米左右,而间隔为一厘米左右。这样的组合划痕一共有七八组,大致方向都是自上垂直向下,也有几组是斜着向下,有几组划痕重叠交叉在了一起。
划痕凹槽里已经落上了尘土,看样子不是近期划出来的,怎么也得有个几年了。
在这划痕的一旁,被人用什么东西搓掉了一块墙皮,这使得这片墙壁看起来与旁边的墙壁凹凸不一,十分别扭,如果有强迫症的人看到,绝对会浑身难受,恨不得给墙壁重新刮个大白。
搓痕是折叠在一起的,看形状大概是有人用小刀或者是起子一类较为平整的东西搓掉的,宽度大概在三厘米左右。
不过谁会闲着用工具在这里搓墙皮玩呢?在墙皮没有被搓掉之前,上面是否有什么痕迹呢?
我抬头看了看,果然没有监控。
我四周找了找,发现除了这里之外,其余地方的墙体保养的不错,偶有划痕,也是一道而已,那可能是无意中刮到的,可这里的痕迹,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我站了起来,对温雅说道:“拍照吧,多拍几张。”
张主任见我对墙体如此感兴趣,有些好奇,问道:“这墙壁有什么问题么?”
“有大问题。”我点了点头,对张主任说道。
“不就是蹭掉了点大白么。”张主任说道。
等温雅将照片拍完之后,我拉着张主任蹲下,然后让他看着墙上那一组一组的划痕,说道:“你觉得这样的道子是怎么划出来的?”
“不知道。”张主任倒是干脆。
我拉着拍完照的温雅蹲下,然后牵起了她的手,将她的手举起来,四爪分开,虚空比在那些道子的附近,又对着张主任说道:“这下你明白了么?”
张主任脸上的疑惑逐渐变成了恐惧,他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这墙上的道子,是有人用指甲抓出来的?”
我点了点头,放开了温雅的手,说道:“仔细看这划痕的深度,恐怕你猜得不错,这是有人生生用指甲划出来的,而且她很用力,因此虽然痕迹很旧了,但是依旧能够明显看出来。从四条抓痕的长短来看,应该是左手抓出来的,也就是说她正对着门。”
“可谁会这样做?这该有多疼啊。”温雅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手咧了咧嘴,似乎此刻她的手指头已经疼了起来。
“不知道。”我站起身子来:“只是看手指的粗细,看样子应该是个女生留下的,但也不能排除男生手指较细的情况。不过这只是个无意中的发现,而且也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和这个案子应该没什么关系。”
我侧着头看着那一道道的痕迹,心中不由的冒出了一个画面来:
一个女孩子,她瘫坐在了地上。她坐在这逼仄阴冷的小房间中,将手搭在了墙壁上。她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将左手死死抓在了墙壁上。她的指甲划过墙壁,发出了“吱吱”的细微声响,她的指甲几乎都折断了,但她依旧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她在墙壁上,留下了足以让今后十几年甚至几十年都能够看到的,永不磨灭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