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苏父自述（番）

父亲是个好父亲，尽管最后他和母亲离异了！

听说，我出生的时候，父亲请先生算命，说我命中缺水木，恐难养，活不过十八。

苏家一向一脉单传，我知道母亲还想生一个男孩，她有点害怕我养不活。我也很害怕，怕会突然冒出一个弟弟夺去父母的疼爱。

父亲对我很好，完全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恐怕我要天上星星，父亲也会摘给我。

小时候，爱调皮，在学校也不好好学习，经常被请家长，他一个一个走过去伏下身子道歉，我看着既难受又嫌弃。

尽管我很调皮，他也从不舍得多说一句重话，只是让我越来越愧疚。我是学校中的问题少年，但在他眼中我可能就是一个活不久的孩子，让我有时在这种纵容中也会有那种随时会死亡的恐惧。

那时家中并不富裕，几乎所有的收入都靠父亲。母亲只不过是个乡下女人，大字不识，偶尔还有些许泼辣。我小的时候瘦，像只小猴子一样。母亲总会用嫌弃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根本就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一样。但我确信，我是亲生的，因为我们的眉眼之间那么像。除却血缘，无法解释。

而我不知道父亲母亲之间有没有什么所谓的爱情，可能更多是一种习惯。像父亲习惯了母亲的泼辣，母亲习惯了父亲的懦弱。

是的，父亲是个懦弱的人，至少表像如此，他从未与人吵过架，斗过嘴，永远都是在忍让。

以前他带着我去安海看烟火，会无缘无故地流泪，我问他，他只告诉我要做一个勇敢的人。

我不禁会嘲笑，你都不勇敢凭什么叫我勇敢。

我有点嫌弃他，看不起他，哪怕他对我百依百顺。

而他，就这样小心翼翼地把我养过了十八岁，我成年了。

也是那一年，父亲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从和蔼可亲变的铁面无私，让一向无法无天的我也感到一丝恐惧。

那年，高考后，父亲二话没说，打包就把我送到了部队。

我舍不得家，舍不得这么舒适的生活，更舍不得一个人。

我确信父亲看出了什么，而母亲又洞察了一切，所以才急急忙忙地想把我送走。

那年，父母离异。父亲说他想走，去远方看一看，想真正活一次。那次，他一分钱也没带，就踏上了道路。

三年后，我当兵归来，下海经商，父母给我指了一个女子，书香门弟，蕙质兰心。

说不上喜欢，却也并不讨厌。

以前爱过的人，如今明白有缘无分的含义，不知道是早是晚。

五年中，没有收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就像人间蒸发，转瞬不见。

如果不是那些年根生蒂固的印象，我都要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父亲了。

五年后，苏粒五岁，父亲突然回来，真让人开心。

而后，六七年间偶有过来。父亲于我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并不能准确的描述出来。小时候的他慈祥又懦弱，成年时的他果断又坚决，老年的他忧郁又豁达，大概这就是全部的他，但也许仅仅是冰山一角。

作为一个儿子，我从来都没有认真的去了解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