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夜深如墨,歌舞未歇,危险却在逐渐靠近。

再说方才那两个异族人,待到付流年等人离去没多久便出了那花楼,往东而去,进了一处别院,便没再出去。想来那处便是这二人暂居之地。

高进坐在一棵梧桐树上,幽怨地看着别院里的灯火熄了。便折了回去。这伙人不简单。这别院身处闹市,况且从外观来看也不甚起眼,只内里看守严防,竟有人把守。若是一般人家大可不必。实在是可疑。

可惜高进再待片刻,便会看到别院灯火通明,且有一熟悉之人也在这之中。只可惜这二人十分巧妙地错过了。以至于才会有了后来那许多的波折。

翌日天光大白,付流年头昏脑涨地醒来,一时之间有些断片。却不知为何,今日,付流年便有些坐立难安,场上训练时便有些无精打采。

等到午膳时分,终是见到了那十分不想见之人。

虞唐此番再见付流年,一时间有些怔忪又有些小心翼翼,神色之中更是有些懊恼。付流年看了一眼面色复杂的虞唐,一时间也无话可说。昔日好友,如今陌生得令人咋舌。

付流年越是不说话,虞唐就越是觉得沉闷。终究败下阵来,别扭道:“阿年如今说什么恐怕你亦是怨我恨我,可我亦是不容易,我须得考虑诸多,舍弃诸多……我……”

“停。虞唐你有你的天下大局,取舍早已定下。又何必解释,只是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再也回不来了。那些人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君主早已把他们当做了弃子。同样,若是我有什么左见亦是情理之中。”

虞唐脸色越发灰白,整个人似是失去了支柱。双唇颤了颤,竟说不出一个字。

半晌身后之人似是用尽了力气,语气陌生得近乎换了一人:“好。阿年,抛开那事,我须得承认我确实决策不当。可你唯独从那场战事中活了下来,且在秦国待了半年之久,如今方才回国。是否该给我一个解释。”

闻言付流年冷笑,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解释,是啊,我就合该同那十万将士一并死在河西之地。如今好端端站在这里,我便成了那千古罪人。在你眼里我便是那种人。你既不问我在秦国发生了什么,一来便下了定论,你心中早已有定论,何须多此一举。”

“阿年,你明知我……”说到此处对上付流年面无表情,冰冷的目光。虞唐陡然升起一股寒意。是,虞唐确实需要付流年亲口说出来,好给自己一个借口,相信这半年什么都没发生,秦王没有掳走她,阿年她也一定没有妥协。可是,虞唐骗不了自己,他不信。

对一个敌国的将领奉若上宾,虞唐问他自己,若他是嬴稷,他能否做到,答案是不能。更何况付流年现在这个节骨眼回来,万一与秦王达成什么条约,那齐国会如何?被秦国吞并,然后从此销声匿迹?

虞唐不敢想下去,这种时候他该是放下儿女情长,应该刚绝果断的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何况眼前之人虽是女子,可是深谋远虑却胜过男子,否则如何得秦王青睐。他不得不防。

“阿年,别怨我。来人,从今日起严加看守慕然,不得令她与外界往来。”

付流年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在两个侍卫的防守下出了营帐。帐外,明玉等人神色不明,付流年没有说话,径自回了自己的营帐。

那种不祥的预感来的那样迅猛,不留余地。付流年苦笑,一切开始那便是没有回头路。一切都回不去了,一如当年纯澈如水的时光。

是夜,付流年是在一阵刀剑声厮杀声中醒来的。帐外是兵荒马乱,帐内烛火摇曳,一如付流年不平静的心。明知这一切是一个局,可见布局者意图齐军内部自相攻讦。

可如今付流年却举步维艰,一如布局之人所想要看到的局面,会是谁呢?

若是付流年那日在那花楼没有喝醉,若是高进再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可惜没有那么多不成立的设想,棋差一招,一步错步步错。

而此时的秦国,嬴稷此刻正在付流年先前在秦国时住的别院中,沽酒自酌。夜风渐起,星辰隐现,这一方夜色竟出奇的好。

嬴稷一番痛饮之后,已有些微酒意,笑得莫名道:“慕然啊,可欢喜寡人送你的大礼,你看寡人待你这般,几人能做到?不识好歹总是要吃些苦头的。好好享用吧。”

说完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蒙素赶忙要扶,却被嬴稷一把甩开,一个踉跄险些摔了去。蒙素满头黑线,这是要闹哪样。唉,为何命苦的为何总是他。慕然这厮真是个灾星。

而付流年这厢打了个喷嚏,一时间抱了抱手臂,吸了吸鼻子。莫不要染了风寒才好。待外面刀剑声渐歇,便有人前来宣付流年前去觐见太子。

理了理衣襟,进得帐去,付流年扫了一眼被捆在地上的人,有些头大。这莫非要三堂会审,真是可笑,这地上的便是人证吧。

环视了一圈,见明玉、卫惊鸿等人皆在。付流年拱手见礼道:“太子殿下。”

虞唐面色凝重,满心郁结,内心挣扎,不过很快便冷下心来道:“慕然,这人说是奉秦王之命前来与你交接,你,有何话可说?”

付流年抬起头直直望向虞唐,正了正身子道:“殿下,我并不识得此人,更莫说与他交接什么。殿下切莫听信他人一面之辞。”

虞唐一怔,未想到付流年会如此言说。而后示意侍从将一个类似令牌的东西呈到众人面前:“此乃秦王令牌,昔日孤曾有幸见过。”付流年定睛一看,顿时暗道不好。

这嬴稷还真是可恨呐。付流年恨恨地想。

虞唐看付流年似是有些怔忪,一时间一颗心沉入谷底。

明玉咳了咳,付流年暗自羞恼,怎的就走神了。

忙道:“太子有所不知,河西一战,十万大军覆灭,慕然孤立难援,亦被秦王座下猛将白起生擒。由是逃脱无门,便被打晕带回了泾阳。而太子所指的秦王奉我为座上宾亦确有其事。”

太子听到此处,瞳孔一缩,面上已有冷厉之色。付流年见状,顿了顿,亦是冷了心,复又道:“秦王之所以礼遇慕然一介俘虏,不过意图令慕然为之效力。但慕然生乃齐国之人,纵是甘做阶下囚,亦不会违背本心。而后慕然逃出秦国,回了军中。慕然所言句句属实,还望殿下明鉴。”

明玉深深看了一眼付流年,刚动了动脚,便被一旁的付流白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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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明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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