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有些事,绝口不提,是不是就会变好

50 有些事,绝口不提,是不是就会变好

()不用解释,所有的解释都是废话,他心中始终有一根刺,这根刺,不死不休,何况又是他亲眼目睹的。

他从台阶上下来,步子很慢,仿佛这几步就将走完他这一生,他努力平息了自己的情绪,走到我身边,用他自己的方式,拍手,然后说:“很精彩,十八相送,这么快就送完了?!”

雨丝穿过,他的头发上有细细碎碎的水珠,借着街边路灯的光,水珠亮晶晶的凝成一片朦朦的水雾,只是不及他眼中的雾气来得浓郁。

我错过他上,他在背后问我:“你就不想解释一下吗?”语气里充满了恨意。

我想我这次彻底地伤到了他,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说:“我们进去谈,一次谈清楚,你也不想被邻居看笑话,不是吗?”

也许是因为生气的缘故,他脸色很不好,点烟的时候手指发颤,我跑去倒了杯热水给他,被他厌恶地拂开了,说:“有话快说!”

我垂下头,细想了一会,决定不理他的坏脾气耐心地解释。洛浩宇很在意这个,换而言之就是他很在意我。我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说:“我今天在单位的时候晕倒了,邵磊把我带到姐姐原来住的地方熬了粥给我喝,我们聊了一会,因为提到以前的事情,所以大家都很伤感,因而才会有你看到的那一幕,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触景生情……”

“情?触什么景生什么情?奸情还是一夜情?”洛浩宇打断了我,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说:“石若芯,你是觉得我只有三岁呢还是就是想把我当猴耍?我眼巴巴地连夜赶飞机回来,只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结果呢……”他喉头抽动了几下,就再也说不下去了,而是伸手扫落了茶几上我刚端过来的那杯热水,杯子滚落在地上,碎裂开来,那条昂贵的波斯手工地毯上留下一道冒着热气的水印来。

他起身上,因为带着怒气的缘故,脚步声落在木制的梯上怦怦作响,如同落在我心上。

我把自己的生活弄得像一团乱麻,既对不起洛浩宇,又辜负了邵磊,我头晕目眩,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不一会儿,听到上有动静,我上,在梯口的时候被洛浩宇扔出来的一堆衣服砸中,失足滚下了梯。

我在一片剧痛之中释然,我终于可以还清欠洛浩宇的债了。

我被急救车送进了医院,一路上洛浩宇都紧紧地攒住我的手,他怕我死了,脸色比我还要惨白,并且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他说:“若芯,不要睡着,只要你好好的,你要怎么样都可以……”

他抱起我的时候我的身下是一大片的鲜血,他第一次为我慌了神,以至于手足无措。

到了医院才知道,原来我流产了,医生说我怀了身孕,可惜已经保不住了。

那段时间,洛浩宇根本就不敢看我,他工作又忙,在医院里也是接不完的电话,不是这里有了什么问题,就是那边技术出现麻烦,我常常看着他在电话里交待完这个,又忙着去电给那个人,我想是那将近一亿的单子到了关键的时刻。

我说:“你忙,干脆就不要来了,反正有护士在,婆婆也会经常来。”

他以为我在生他的气,直接关了电话,说:“你不喜欢,我不接就是了。”

虽然是我做了手术住院,他那段日子也不好过,婆婆每次来都骂他,怪他没有照顾好我,害我住院不说,而且也害她没有了孙子。

他被唠叨的烦了就躲到走廊上去抽烟,白天黑夜的,抽很多的烟,我知道他原是没有烟瘾的,偶尔地点上一支,大部分都是等烟自己燃尽,我曾经笑过他,说他是熏蚊子的,而他就是那只又大又爱吸人血的蚊子。

他心情好的时候会配合我做出吸血鬼的样子来咬我,最后我总是笑翻在他的怀里。

而今他虽然日夜都守在医院里,其实我们两个并没有太多的话说,他大都沉默,或者小心翼翼,或者心烦意乱,却从不和我有任何一句的争吵。我知道,他觉得亏欠了我的,他从不喜欢亏欠别人的,而这次,因为那个流掉的孩子,他觉得亏欠了我。虽然流产纯粹是个意外,我并不知道我怀孕了,只是觉得头晕,邵磊当时也说我是贫血,因为没有吃早饭的缘故就很容易晕倒。

我在医院里住了一星期,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我做噩梦,梦到被人追杀,安恬,还有邵灵,都在追杀我的行列,我害怕,觉得自己还躺在我们那间卧室的大床上,我身边躺着浩宇,我想叫醒他,拼命地想喊出声音来,他不理我,说:“你背叛了我,自己闯的祸就应该自己承担……”

……

我满头冷汗地醒来,洛浩宇正打开了灯,过来将我拥在了怀里,我满腹委屈,趴在他肩头说:“你冤枉我,我没有……”

我说的是梦里的冤枉,他以为是现实里的,不停拍着我的背,说:“是我的不对,我做错了,对不起……”

这也是他第一次向我认错,虽然认得有些荒谬。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孩子没有了,他比我还要痛心上千倍万倍。

我从来没有看重过这些,也还没有做好要孩子的准备,可是我懂婆婆想要,洛浩宇也想要,虽然他嘴上不说,可是我知道。

前段日子里,在我们的感情趋于稳定的时候,他曾经问过我类似的问题。那天我心血来潮突然想回味一下学生时代的生活,他就被我拉去吃麦当劳,在儿童区看到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在滑梯上爬来爬去,他问我:“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我不明白他再说什么,就咬着可乐的管子含糊不清地回答:“男孩女孩都喜欢。”

他就若有所思地说了一串:“生双胞胎的概率是百分之一,而龙凤胎就只占六分之一,如果几率这么低的话,你就要考虑生二胎了……”

我差点没被可乐呛死,一阵咳嗽后,我白了他一眼,端起杯子坐得离他远远地,他也不生气,继续用羡慕的眼神随着活动区里那个上上下下的小男孩移动,还一脸贼笑,那架势,恨不得把这个小男孩偷回去给他做儿子似的。

我一星期后出院,洛浩宇请了一个阿姨过来照顾我,说实话,我能吃能睡能跳能蹦,如果不是他一定要拦着的话,我是怎么也不愿意呆在家里的。

婆婆也坚决要求我辞职在家养身体,这次洛浩宇和婆婆同一阵线,在劝服我同意后去找安恬帮我办了辞职手续,我无所事事,整日闲赋在家,翻我那几本杜拉斯的小说,或者到下和来做饭打扫的张阿姨在太阳下聊天。

日子看起来貌似很悠闲,可实则暗潮涌动,自从我从梯上摔下来到出院,我和洛浩宇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起初在医院的时候他基本不敢看我,每次和我眼神相遇就会很快慌张地错过去,后来虽不再避开我,但实际上我们还是没有任何有关精神上情感上的交流。

在医院的时候,他说得最多的是问我渴不渴,饿不饿;出院以后他去上班,不管再忙,都会抽时间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吃饭,或有没有按照医生吩咐吃药喝水休息等各种无聊的问题,尽着一个做丈夫的最本分的职责。

可是我知道他不敢和我谈任何实质性的问题,连表露自己最真实的想法都不敢,他胆怯了,在他以为我因为他流掉了孩子以后。

有一次他在电话里喊我的名字,说:“若芯……”喊得很无力,我等着他说下文的时候,他又停顿了,说:“没什么事,你晚上早点休息,不要等我。”

看上去他比从前都关心我,晨昏定省的,又怕我渴着,又怕我饿着的,貌似很亲密,可是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的距离实际上是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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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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