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协
延晖正式上任后,跟乔世安说自己一介书生万事不懂,请乔知府多多指点,乔世安爽快应下,走到那儿都带他在左右,一旬后延晖依例给皇上旬报,虽是送到驿站,却先到了乔世安手中,乔世安打开来一看,不由赞叹这位裴主簿胸怀锦绣,纸上记录着乔世安一旬以来所作所为,简明扼要言辞生动,却没有丝毫偏颇之处,不若前几任通判那般,不是言之凿凿定了乔世安的罪,就是自作聪明得讨好乔世安,满纸歌功颂德的空话。
乔世安因爱才之心起了拉拢之意,遂嘱咐幕僚察看通判大人性情,有何喜好有何弱点,意图攻其软肋,可十多日过去,幕僚禀报说通判大人似乎没有什么喜好,每日除了来衙门,就是在家里呆着,陪他家夫人在后花园种花种草,至于弱点就是惧内,事事听他家夫人的,乔世安骂道:“真是几个蠢货,这惧内之事早在他没上任就听说了,过去二十多日还是这两个字。”
延晖和三春自然不知道这些,夫妻二人很快适应了芦州府的生活,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自由自在,延晖在家中,二人笑闹声不断,延晖去了衙门,三春就忙着摆弄花草,原本雅致的后花园,依她的想法弄得乱糟糟的,除了石头小径和延晖为她搭的秋千架外保持原样外,其余的地方这儿几簇野花那儿几蒿野草,墙角还辟出一块菜地,让苏大娘拣她和延晖爱吃的菜种了几样。三春总得意得问延晖她这花园怎么样,延晖总是笑说:“好,充满野趣别出心裁。”
延晖头一次休沐,骑马带着她到城外的山下去挖野菜移摘野花,二人满载而归时,路过一处高大气派的府邸,三春好奇得向里张望,延晖笑说:“别看了,大门紧闭,定是没人住的。”
二人刚走过去,就听见大门轰然洞开,回头看时一个管家摸样的人兴冲冲走了出来,一直迎到街道的另一头去,远远来了一辆马车,车上下来一位中年男子,三春只看了一眼就目瞪口呆,天下竟有如此好看的男人,举止翩然飘逸若仙,他笑着扶起管家,回头从马车上扶下一名女子,那位女子高贵宛然,和这位男子站在一起相得益彰,二人旁若无人并肩进了大门,徒留三春怅然相望。
延晖催着三春刚挪动脚步,就听到前方鸣锣开道,知府的仪仗匆匆而来,二人忙到路边避让,仪仗到了街头停下,乔世安下了马车,正了正衣冠,吩咐了几句什么,只身进了那座宅子。
三春一路发痴,到了家也不管她的野花野菜,趴在榻上发愣,延晖以为她累了,吩咐苏大娘去洗野菜,换了短衣去后花园将花栽好,回来时三春还是恹恹的,延晖的手探上她额头:“身子不舒服吗?要不要请郎中来?”
三春摇摇头,懒懒开口说道:“延晖刚刚有没有看到那个男子,长得仙人一般,天下间竟有那样好看的男子,我这会儿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延晖,你让我掐两把,我是不是在做梦?”
延晖刚刚也看到了那对出众的夫妇,美则美矣跟自己有何关系,他只是在琢磨那对夫妇是何来头,乔知府为何诚惶诚恐,听到三春将那个男子比作仙人,淡淡说道:“他的摸样没看太清楚,就知道年纪不小了。”
三春神往着说道:“那样的人,年纪大些也不会少半分的风采,啧啧,天下竟有这样好看的男子......”
延晖打断她皱眉说道:“都说两遍了,真是啰嗦。”
三春眯着眼睛说:“只顾着呆看了,延晖可听到他说话了吗?声音好听吗?是温润的沙哑的还是清亮的,肯定都不是,肯定是特别好听的,是不是......对了,就如天籁一般?”
延晖眼里冒出火星来:“三春长进了啊,还知道天籁一说......”
三春猛点着头:“为了形容他,我都趴在这儿搜肠刮肚半天了,要是素素在,用的词肯定比我好,对了,还有那个邹丹,延晖不知道,她那个口才,说得方远都傻了......”
延晖本强压着火气,偏偏三春提到方远,这两个字就若两窜炮仗一般,在延晖心里噼里啪啦爆裂开来,三春看他目光有些不一样的摄人,恍然觉得说漏了嘴,慌忙解释道:“那日我去过方远家门口,斥责他一番,让他不要欺负你,正好碰上邹相国的女儿......”
延晖倒了一杯凉茶仰脖喝下去,心里的火气才熄下少许,三春的话又添了一把柴,火焰轰然从心里冲到头顶,手里的茶杯摔在在地上,过来攫住三春双肩咬牙问道:“陶三春,你怎么知道我就对付不了叶方远,需要你跑到他家去为我出头。”
三春扭了扭身子说:“延晖先放开,我肩膀被你勒得生疼......”
延晖的手下加重力道,双眸有些泛红:“我将你放在心里,所以尽我所能纵容着你,万事你高兴就好,你做什么我都能为你找到充足的理由,包括你背着我吃不孕的药,但是我不能容忍你对别的男子那么随意亲近,先是在街上和叶方远说笑要了他的香囊,今日呢,因为一个陌生男子,就当我不存在。”
三春疼得瑟缩着肩膀嘶声说:“延晖,我不是......”
延晖松开手转身出了屋门,三春满腔委屈揉着肩膀,这人发的什么疯,刚刚还好好的,不就是夸赞那位男子几句吗?人家确实是仙人之姿,他也看见了,嫉妒,纯属嫉妒,还有方远的香囊都多久的事了,最后不是也没拿吗?他还挂在心上,去方远家门口的事是没告诉他,不就是怕他不高兴才没说的吗?这人真是......
三春突然想起刚刚碰上了乔世安的仪仗,是不是他为难延晖了,延晖见了他心里就不痛快,只是怕自己担忧,才回来说乔知府对他很好,那要怎么办才好?也不知这位乔知府有何喜好,投其所好的话,他是不是会对延晖好些?
三春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天色已暗,叫了声延晖没人答应,这才想起刚刚气得跑了,人生地不熟的,他又能去哪儿?一定是在书房呆着。
起来洗了脸换了衣服,过一会儿苏大娘端进饭菜,清甜的米粥配上飘香的凉拌野菜,还有几个黄澄澄的玉米薄饼,三春看得直流口水,可是延晖也不回来,算了,去书房请去,这个人别扭起来就跟小孩子一般,谁知去了书房空荡荡的,其他屋里也不见人影,到哪里去了?难道这些日子有了相熟的同僚?没听他提起过呀......
又去厨房问苏大娘,苏大娘摇头说:“没看见出门呀,兴许我在厨房忙着没注意。”
三春想了想,回屋将饭菜拨一半出来,好整以暇吃过饭自去洗浴,洗浴了出来一看延晖还没回来,急忙换了衣服要出去找去,苏大娘急急过来说:“大人,大人在后花园里呢,我刚刚去看了看那几棵菜,结果吓一跳......”
三春不等苏大娘说完,拔脚去了后花园,果然在秋千架上坐着,歪着脑袋睡得正香,三春捅捅他肩膀,延晖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满脸不耐烦嫌三春扰他清梦,三春两手在他脸上啪啪几声,延晖懵懂着睁开眼睛,嘟囔道:“睡得正香呢......”
三春揪着他衣袖说道:“回屋睡去,饭也没吃......”
延晖清醒了些,想起正生三春的气呢,脸一板说道:“不回去,今夜就睡这儿,凉快......”
三春气道:“有话回去说,就算是大夏天睡外面也容易着凉,再加上蚊虫叮咬,你生病了还得我伺候着,回去回去......”
延晖拨开她手:“你先回去,我再呆会儿。”
三春气呼呼回屋去了,过一会儿延晖进来,吩咐苏大娘热了饭菜,坐下香甜吃得精光,洗浴后回来,看三春气哼哼瞪着她,捧一本书在灯下一坐,老僧入定一般,除了手指翻书外,半个时辰没动一下。
三春气不过,过去夺下他手中的书,延晖看了看她:“你倒生气了?”
三春一叉腰:“今日碰着那位男子,我不过夸赞人家几句,你就趁机冲我发作,我知道你在衙门受了气,我们可以想办法呀,乔世安喜好什么,我们投其所好就是。”
延晖的手又捏紧了:“在三春心里,我是个窝囊废是不是,我和上锋如何相处,需要三春插手,方远刁难我,需要三春找上门为我出气,三春在我面前夸赞别的男子,我该随声附和才是......还有,不要一口一个乔世安,要叫乔知府。”
三春这才知道延晖的心思,她只想着尽可能护着延晖,从没想过自己太要强了些,她委屈着低头坐回床上,延晖走过来说道:“上回我夸赞素素,三春不是还跟我哭了一回?”
三春更低了头,延晖眼里三春从来都是活泼好动精气神十足,看她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样,就有些心疼,坐在她身旁搂了她腰叹气道:“算了,是我太过小器,对那个男子心存嫉妒,三春,我们睡。”
三春呆坐了半晌,推开他站起身,从衣橱里拿出一包东西来,解开来摊在延晖面前,延晖一看,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香囊,足有几十个之多,诧异看向三春,三春手指拨弄着那些香囊低声说:“我跟方远要香囊,是因为他说国都的男子戴了这个,身上就会有好闻的香气,我也想学着做一个装了兰草给延晖戴,可总是做不好,做了这么多一个也不满意......”
延晖看着那些香囊半晌没有说话,耳边三春絮絮解释着:“我从小在家做主惯了的,爹娘宠着姐姐姐夫让着,是以总想替延晖做些什么,我没有觉得你窝囊,我只是怕你受一分的委屈......”
延晖猛的抱住她说道:“傻丫头不用再说了,我都知道的,你自管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说什么,只要你高兴就好。”
三春低低哭出声来,延晖软语哄劝着,待她止了哭声,拣了最早做的香囊说道:“明日就带着这个,一日换一个,这些都要戴一遍才是。”
三春这才破涕为笑,手握成拳用力捶打着延晖,延晖看她绽开笑颜,心里说道这才是三春,才是初见时那轮小太阳,她就该是这样,言行无忌泼辣大胆,若是自己将她委屈成一个小媳妇样,岂不是没呵护好她吗?
情动间低低说道:“三春打得我真舒服,再用力些......”
三春跨坐到他身上去解他衣衫,延晖笑看着她,知道她今夜又来了劲头,不知道又能琢磨出什么花样来,由着她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卡文,工作又忙,所以没及时更新,亲们原谅俺。。。牛bb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