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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思瑞克的声音在黑夜里若游魂,淡淡的,幽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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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的身后,纠缠不尽的是思瑞克手下的亲兵,也是每日受着训练的精锐。
但是再精锐始终不是极限单兵,只是胜在数量多,如果没有合理的指挥,照样掀不起大风浪。
只是这缠人的部队,让莎丽娜不得不在门的两边反复转移。
出门的意图不用她自己暴露敌人也会知道,偏偏门边上的防守出乎意外的强度高,接近云层的地方依旧有装置把守,这就是一座城池的实力。
城市的布局并不复杂,也并非机密。四四方方的城,四个角就是门,这是任何一个旅客都能知道的。
可是身在局中,四面八方都有敌人围上来,既要躲避,还要找到对的路去往别的门太难了。也许敌人是有意的,毕竟他们对这里熟悉很多,于是她总在西门的附近赣旋。
再高?莎丽娜的心中有这样的想法,可她迟迟拿不定主意,更往上飞需要再多的体力消耗。
莎丽娜并不想承认,可大多数时候她不得不承认,她已经老了,不再如年轻的时候骁勇善战——呵,骁勇善战。
乌云之间已经可以看见隐隐的电光,装置是死的,被雷劈中顶多是更换一些部件,更不要说他们敢这么做一定是有了足够的防范措施。
也一定是如此了,不然一座天天被雷劈的城市可敢对外开放?可是再高一点,深入云层的话就谁也说不准了。
莎丽娜再一次路过大门的时候,她选择了强冲。
天空有无数的装置盯着,无疑是死路一条,而地面还有塔塔西亚的不对,装置无法进行大规模的地面攻击。
他们也不可能完全信赖装置而抛弃人力,机械的思维迟变动一秒就是无数的机会,给敌人的机会。
尽管已经来去有超一个小时了,瘸腿一直在这里坐镇。
他们没有增加兵力,而剩下的人依旧没有放松警惕——这些都是莎丽娜一眼能够看出来的。
也许在别的门,陆陆续续已经派了人去封锁了,当自己绕过不熟悉的地形再去面对的还是熟悉的景象。一切都有可能,而判断需要尽快做出,她的体力已经快要跟不上了。
不杀才是难事。
当莎丽娜第一次,也是最终的冲向大门时,她又看见了塔里那个绿毛的男人,和他肿了的左脸。
孤注一掷,就像长跑运动员最后阶段的冲刺一般,朝门口冲出去——
有一刹那,莎丽娜以为自己回到了天上,背后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她确认自己是冲破了某种屏障,她的双手和已经染满了鲜血,不说全部,但是大多是她自己的。
不是从平静里获得一声鸡鸣,也不是从喧闹中找到一份安宁。背后是风声、雨声,还有雷鸣,或者是些奇怪的,没有时间计较的声音。而眼前——
从城市里撤离出来的人还没有走光,他们遇上了很大的麻烦,四辆小汽车并排在一起,缓慢地蠕动。正是她的脚下,一辆蓝色的小车企图变道,前进的速度没有给他让出足够的位置,所以它正在接受后排小车的谩骂。
有一个无聊的人按下了喇叭,然后后边有人跟着应和,这些小车之间似乎开始了自己的交谈。
有一人背着浑身的水壶,看样子像是从山下一路走上来的,身后的黑包里看上去还有不少的存货,一面收着钱,一面从包里往外翻出零食,嘴里嚼着的大概是前方的路况。
是很简单而又劣质的防腐食物,平时在城镇里大家一定不会买,白送的话会有一些人去领。
还有婴孩在哭,母亲打开车门让它透气。
——好吵闹。
那一刹那,莎丽娜蓦地流下了两行泪水。
身后响起了冲锋的号令,先前的远程武器全部被收了起来,刚才一愣神的时间就有人快要扑到她身上。她惊觉现在不是松懈的时刻,一步向前,却跌下了悬崖,落到了公路上。
那些世俗的噪音在耳旁放大,还有一部分是金属变形的声音透过骨骼传入耳中。
有的人因为自己车顶的变形和撞击声下车出来看,看到的是一个血色与雪色混在一起的背影,奋力地向前奔跑,在车顶上留下一道一道断断续续的红色线条。
越来越多的人打开车门,查看情况,但能彻底明白的人很少。
对于下车看情况的围观群众来说,莎丽娜女士犹如惊雷,而对于体力保存完好的战士来说,她也算不上什么了。
她的眼睛再看不清了,双手也开始再不顾一切了,就像塔内那样。有一个人被切下了手指,骚乱,然后又是骚乱,耳旁的声音变了。
到最后,没人知道是什么时候,一双黑色的手将她挟住了。
那也许不是最后,再之后的某一天会有新闻,通天之城的警卫部队捉住了暴乱分子,并给予有损失的游客以补偿,文中大肆赞扬通天之城的警卫力量与后续处理得当。那也不是最后,后边绵绵无尽还能有许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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