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鸳鸯二字怎生书 【3】楚小姐如何都是本将军的
夜晚,月光皎皎。
楚长亭一边打着瞌睡,一边用手拄着脑袋强撑着自己写字,睫毛随着夜风轻颤,像是飒飒林叶穿风而过。
蓦地,楚长亭忽然感觉有人在屋瓦上行走,还未待她起身呼叫,就被一只温润如玉的手捂住了嘴,楚长亭心里一惊就要挣扎,这时沈良辰突然伏在她耳边说:“走得急了些,被娘子察觉到了,真是见笑。”
楚长亭脸上一热,望着自己还未写完的半张墨纸,忽然有一丝窘迫不堪。
沈良辰又轻轻说:“我将你放开,你可不许乱喊乱叫,不然我就立马把你掳走。”温热的气息灼烧着楚长亭的耳珠,楚长亭顿时有些心迷意乱,她胡乱地点点头,大脑已是无法思考。
沈良辰得逞的笑了笑,将怀中的人缓缓放开。楚长亭急忙转身,将自己刚刚写的东西藏在身后,又急又恼地说:“你怎么这么嚣张,无法无天的。楚府戒备这么森严,你怎么进来的?跟个贼一样。”
“嘁。”沈良辰不屑地挑了挑眉,眼中划过狡黠的笑意,“你马上就进了我沈家的门了,我现在好歹也是你楚家半个女婿,光明正大地进来怎么就不行了?”
“光明正大地从屋瓦上走?”楚长亭盯着沈良辰,满脸狐疑。
“咳,这个吗。”沈良辰尴尬的一扯嘴角,“现在太晚了,你又没过门,我现在来找你终归是不好的。怕别人误会了,就,就从后院墙上翻进来的…”
楚长亭攥紧身后的纸,一双玉手骨节分明,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素白的光,甚是好看。
她有些慌乱,因为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如浮鹅打水般猛烈地震动着。
“你,你有什么事?”楚长亭闭上眼,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听说你今日闹脾气了?不喜欢我送你的镯子?”沈良辰关切地看着楚长亭如桃花般绽放在浓郁的夜色中的小脸,心中的喜欢如潮水上涨般疯狂席卷着血脉。
“啊,”楚长亭微微睁眼,迎上沈良辰炙热的目光后急忙将脸转向一边,心跳再次加速,扰的楚长亭腿一软就想瘫下去,“那个婢女告诉你啦?我,我也不是不喜欢,我就是,我就是……”
楚长亭将手中的纸攥的更紧了,总不能直接告诉他自己不想嫁给他吧?
“嗯?”沈良辰剑眉一蹙,心火如燎。
“你今日……”楚长亭急忙转变话题,忽然发现沈良辰今日长发束起,一身飒爽军装,墨黑纹竹玄边短褂,腰间回扣九蟒盘金束带,干净利落,不落纤尘的出世,“穿得还挺好看的。”
“是吗,你喜欢就好。”沈良辰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的火焰渐渐平息,“我明日要带你出城玩,皇帝准了我二十日的假期,我可以好好和你呆在一起了。”
“额。”楚长亭强挤出一丝微笑,“我父亲……”
“楚大人已经答应了。”沈良辰眯起眼睛笑,像一只偷到肥肉的狐狸。
楚长亭真的有些恼怒了,她将沈良辰推开,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般厉声说道:“沈良辰,你能不能别这么自作多情,我不想嫁给你,请你不要再纠缠我了,咱们可以一起去找皇帝说清楚,把咱们的婚事取消。”
楚长亭感觉自己的声音在抖,那种逆着声带回旋锁喉的感觉,带着不言而明的言不由衷意味,让楚长亭心慌到气短。
“你还是不想嫁给我?”沈良辰愣了两秒,眼中的哀伤伴着清冷的月光微漾,“我是不会退婚的。长亭,你需要给我时间,也需要给你自己时间。这既然是皇上亲自御赐的婚礼,你也应当好好接受。”
“凭什么啊凭什么啊!”楚长亭双颊潮红,泪水外涌,“我不过就是在大殿上偷偷走了个思,凭什么就要将我随意许给一个不曾相识的人!我休书都替你写好了,喏,给你,你在上面写自己的名字,就当你不再娶我了。”楚长亭顺手将身后的纸扔到沈良辰脸上,喘着粗气,手微微发颤。
楚长亭,你在害怕什么?
沈良辰望着楚长亭泛着红的小脸蛋,心中有弦在微微漾动,那一张纸他看都没看就放在灯火上点燃,然后敛了声音道:“楚小姐说,本将军何处配不上你。”
见沈良辰似乎确实伤了心神,楚长亭便是一愣,有些语无伦次地说:“不是,不是你配不上我,是我,是我......”
“楚小姐如何?楚小姐如何都是本将军的。”沈良辰静静望着楚长亭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你......”楚长亭又想开口争辩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尽数被唇上袭来的柔软触感堵了回去。她瞪大眼睛望着沈良辰猝不及防贴上来的脸,惊慌不已。毕竟终究还是年幼,从未经历如此男女情爱,她的腿一下便软了下去,腰身顺势滑落却立刻被沈良辰死死箍住,她伸手想去推沈良辰的胸脯,却发现自己的手早已绵软没有一丝力气。咽喉到心脏似有银针提调,寸寸皆酥麻绵痒。
沈良辰仍是越吻越深,步步紧逼地侵占着楚长亭唇腔里的每一寸柔软。直到感觉怀中的人在轻轻抽搐,才如梦初醒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楚长亭的唇,一抬眼便是楚长亭的满脸泪痕。
“长亭......”见楚长亭一哭,沈良辰的心中便针扎般痛。他急忙伸手为她拭去泪珠,大手在她娇嫩的小脸上温柔摩挲,似情人般爱意绵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其实沈良辰一生征战,并非是一个多么温柔的人,只是一到楚长亭面前,便多用力半分都会觉得怜惜。他刚想将楚长亭拥到怀里,就听见外面寻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姐!夜深了,小姐怎么还没熄灯,快睡觉啦!”
听到寻儿的声音,楚长亭才从刚才的惊慌中彻底回过神来。她将脸别到一边不去看沈良辰,又急急忙忙伸手去推他,低声催促道:“登徒子,你、你快走!”
沈良辰见楚长亭仍是这副抗拒的情态,便只好松开手,一言不发地落寞地翻窗离去。
沈良辰走后良久,楚长亭望向窗口,脸上泪水涟涟,心中一片空荡的恐惧,似长风响彻胸膛。
她瘫坐在椅子上,脑中百思交杂。她不明白这几年来她挂念的明明都是易轮奂,为何还会在沈良辰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心跳如激烈的鼓点,一下下撞击着她装出来的绝情与冷酷。
窗外,清风徐徐,松树骚然,天地之前唯有月华静静流淌,似清淡的弦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