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家金娘

姚家金娘

()至于原先的尚公子究竟知不知道此事,那就不得而知了。自从尚谦和韶槿在书房里看了那些夹页的字条以后,他便觉得这尚公子也不是个蠢笨的,只是在掩饰,兴许他是在害怕什么,有时他甚至怀疑会不会原先的尚公子的选择才是对的,而自己现在这般反而可能变成众矢之的,而失去其他更珍贵的东西。但又想到若一味的软弱,很可能会被人更加欺凌,他便想还是要自己收回这庄子的“主权”。

他正思量间,那张二嫂便又说了话,道:“三爷,三爷?”对于最多一年只远远望过一次面的尚三爷,张二嫂心中是又惊又惧的,不知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此前只听过城里的传言说这三爷很有些嚣张跋扈,以前三爷来此也是吃喝一番就走,素不管事,但现在在她眼前的年轻人却给她一种谦恭有礼的感觉,便把心里所想都说了,但现在见他脸上阴晴不定,张二嫂又有些后怕起来。

尚谦被她拉回神来,忙笑道:“多谢张二嫂子实言相告,只是这件事我还需回去细心处理。劳烦您这几日先别把你我今夜的谈话给说出去。”

张二嫂忙摆摆手,道:“自然自然,我怎敢乱嚼三爷的舌根。”又吩咐祥子和黑妞也莫乱说话。

尚谦见黑妞虽生得黑,但圆头圆脑,很是可爱,便道:“她和我家姑娘倒也差不多大,现下正好她缺一个玩伴,过几日她来了你陪她玩一玩、说说话好不好?”

张二嫂知道尚谦这是有心想给他们家多一条活路了,这去尚家便算是当个粗仆,也要疏通关系,如今能做小姐的贴身丫鬟那自是求之不得的,忙是高兴道:“要得要得,只是三爷我家黑妞粗手粗脚,又生得这般模样,若站在小姐身边怕让人笑话了,且她也没学过规矩,打小就是个野丫头,只要能跟在小姐身边做个粗使丫鬟便可以。”

但祥子便不服气道:“娘,黑妞才七岁,便能做饭洗衣劈柴,你怎能这样说她呢?”

只那黑妞还是懵懂,摇摇头道:“娘,你不要我了么?”

这话却把张二嫂的眼泪险些给带了出来,道:“黑妞你个傻的,你跟三爷走,虽说不能同小姐一样穿上绫罗绸缎,怎么也能吃得饱穿得暖,不用在我们这受苦。”

尚谦突地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只道:“张二嫂,我是打算在农庄常住的,况我也只想让黑妞和宁宁作个玩伴,并没有要买走黑妞的意思,您……”

张二嫂却扑的一声跪了下来,道:“三爷,您把黑妞带走,若果能把祥子带走也行。他们实在都是聪明的孩子,可眼下在我们家,除了阿花,便再无余粮,也舍不得杀了这一直以来与我们相依为命的阿花。不论死契、活契,只求您带走我家黑妞,她很能干,一定会好好服侍少小姐的。”

尚谦知道自己的想法仍是有些出格的,若不按这里的规矩办事,一番好意恐怕还会遭人误解,便道:“张二嫂,那过几日等我内子来了,便让黑妞签个活契,我们常住在这,黑妞还是能经常回来看您的。另外,至于这庄子的事,我定会好好处理的。”

“还不快谢谢三爷。”张二嫂一手拉着一个孩子,便又要下跪。

尚谦算是怕了,忙是乱摆手连称不要不要,险些便要夺路而逃。可张二嫂又说道:“三爷,还有一事……”但却又迟疑一下,道:“算了,那人也不是个好的。”

尚谦不知她在嘀咕些什么,方想问,便听张二嫂道:“三爷,这庄子里什么人都有,有好的也有赖的,您可要担心哪。”

尚谦见她眼里流露出的诚意,内心也觉得暖暖的,便抱拳相谢,告辞而去。至于张二嫂之前提到的那个人,他便也不在意了。此刻他满脑子想的便都是丁管家和庄子的事。他原想严惩那丁管家,后来又觉得太过直接明白,怕侯府那边又传得沸沸扬扬,且韶槿和宁宁还在府中,但便这般让他胡作非为下去,他心中又有些不忿。此刻他巴不得赶忙把庄子收拾出来,把韶槿和宁宁接到身边。

可第二日,便陡生风波。前日夜里他辗转难眠,天刚刚亮才睡下,上午还在睡时,便听院子里闹开了。一个女子声音凄厉,只喊道:“三爷,三爷,让我见见三爷。”

他忙披衣出门,刚想问是怎生回事,却见尚冬如木头柱子般立在门前阻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丁管家却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袖手站在一旁。

“这是怎么回事?”尚谦喝问道。

尚冬把脑袋得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而丁管家面色尴尬,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那女子便抬起头:“三爷,您不记得我了么?我是姚家金娘啊。”

尚谦见她虽是披头散发,衣着简朴,但却端的生得姿容冶丽,眉眼含情,年纪看过去虽只十六七岁模样,却是身材丰腴,胸口鼓鼓的。她毫无避忌地直视着尚谦,让尚谦颇有些不好意思,不知眼睛该往哪里放,心中有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不会这又是原先的尚谦在哪欠下的风流债。

接下来的对话便印证了他的想法,一个中年妇女直拉着那小女子,道:“金娘,金娘,我们回去。我们做女儿家的便是命苦。”说着说着便流下了眼泪。

那唤作金娘的女子也跟着流泪,但却仍目不转睛地望着尚谦,道:“三爷,三爷,您不记得我了么?当年您说过,要拿花轿将我抬进门的。”

丁管家忙叱道:“你这丫头莫在此胡说八道,我家三爷是何等人,是定远侯府的嫡子,怎会娶你一个庄户人家的女儿,便是做姨太太,你都不够格。况你一个姑娘,怎能在此说这些不要脸面的话。”

尚谦斜瞥了丁管家一眼,心思一转,便想凭她们两个妇道人家,若无人里应外合,怎能生生闯进他的院子里来,便冷冷道:“丁管家,这二人是如何进来的?”

“三爷,三爷,这……这……”丁管家逡视了在场的人几眼,便轻声在尚谦耳边说道:“三爷,您不记得了么,您两年前来这里时确实颇为喜欢这姚金娘,还曾跟我说,干脆找个时机把她抬回去算了。只是那是三爷您酒过三巡后说的话,第二日您便回了侯府。这次来,这这这金娘子非要来见您,小的小的也不敢阻拦啊。”

“我可曾……可曾……”尚谦面露难色,想了半天应如何措词,方说道:“可曾和这金娘子有过露水姻缘?”

丁管家讷讷道:“这,这小的也不大清楚了,只当时三爷带了好几个……姨奶奶,院子里奴仆不够,小的见这金娘子生得好模样,又是个手脚利落的,便让她来这里给姨奶奶们端茶倒水,不过三五天的时间……”

三五天,便说……要纳了人家,这尚三爷可真是个害人精,最关键的是害了他啊!尚谦心中闷闷地想,但面上也只得到:“这位姑娘,我几月前在侯府大病了一场,前事都记不起来了……”

那金娘子却好生厉害,道:“三爷,我苦苦等了您两年,我一个女儿家从十四岁等到了十六岁,一直未嫁,您却推说前事都记不起来了……”

尚谦听她自称女儿家,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想这古代最重名节,这姑娘怕也算是毁了,不免又对她有些同情。那金娘子的娘此刻也在那呼天抢地,痛哭道:“三爷啊,我家金娘子当日便因得你一言,只说此生便只嫁你一人,我们庄户人家自然是配不上三爷,不过就是想让三爷收个房,可这两年三爷您一步未来过此地,今日还说出记不起来这样的话啦,您让我们娘俩还怎么活啊。她一心一意等着您来……”

“三爷,今日我来便是问您一句话的,您还记不记得当年的金娘子?这是您当日送我的金簪子,今日我便已它来了结了我自己。”那金娘子从发梢拔出一根金簪,猛地刺向自己的心口。

那姚妈妈惨叫一声,尚谦却已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用手抓住了那根金簪,托住了摇摇欲坠的金娘子。

金娘子嘴角边便浮出一个妖冶却诡秘的微笑:“三爷,我知道您还是喜欢我的,只要能跟在三爷身边,让我做牛做马都可以。”

尚谦只觉得自己此刻是百口莫辩的,忙夺过金钗,松开手道:“姑娘,有话好好说,何须如此。”尚谦见那金娘子不过穿着粗布裳裙,浑身上下无一首饰,独那金钗格外耀眼,一看便也知是那清秋里的寻常款式,当日王掌柜还曾拿出来给他看过的式样,是那尚三爷曾经大手笔大批量买来“批发送人”的。他知这金娘子说的是真话,也对她颇为同情,但自己是万不能娶她的,便说道:“姑娘,你可以去大名府打听一番,我那一病醒来以后便再无纳妾心思了,便是以前的妾室、通房我也都让她们散了,现在我府上只有正房奶奶一个,我是万不能娶你的。”

金娘子眼露不甘,只道:“三爷,三爷,你以前说过我和她们不同的。”

尚谦苦笑,这话只要是男人都知道,那是胡说的。只是眼前这金娘子有了执念,但“他”确实有错在先,让他眼下好生难办,只得说:“姑娘,我绝不会娶你的。只是你若有何难处,我还是会帮你的。”说罢便让尚冬取来几个银锭子,又道:“这些姑娘你先收着,我知道不能弥补姑娘伤心之处,但也只能盼姑娘能以此重新开始生活。”

金娘子哈哈长笑一声,将那银锭子尽数扔在地下,眼露阴厉之色,道:“好,好……你好狠的心……”

姚妈妈却忙将那些滚着的银子捡起来,收进怀里,一边道:“金娘子,既然三爷说不能娶你,我们赶紧回去。你一个姑娘家,在此说这些话,声张出去可怎生是好?”

金娘子见尚谦面上并无动摇之色,又被母亲强拉着,只得踉踉跄跄地离开院子。

尚谦忍不住抚额长叹,这尚公子,还真是过一段就给他扔出一个新问题。

却说金娘子和姚妈妈离了院子,那金娘子便一跺脚道:“你莫拉我!”

姚妈妈抱着银子眉开眼笑,啐道:“你可莫再去寻那三爷麻烦,我们平白得了这些银子,可比好几年挣得还多。”

金娘子却呸的一口道:“你个见识短浅的,我若能让三爷收了我,便是个通房,还不是能天天给你送银子。”一想到当日自己给那些貌不如己的女子端茶倒水,低眉做小,金娘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当日自己费心费力勾引尚三爷,好容易惹得他说一句我会收了你的话,谁料他又一去不回。

姚妈妈用手点了点她的额,道:“你尽做那人家要收你做姨太太的美梦,也不看看人家容不容得下你。他不过一句酒后戏言,就让你整日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今日还拖上你娘我去大闹,幸好还得了这许多银子。我看不如我们拿着这银子去做些小本买卖,找个普通点的人家嫁了算了。”

“娘。”金娘子又柔声道,“您看我生得好看么?您也说过不想让我和你一样的,嫁个农夫,就这样在田地里过一辈子。不就是您也想让我过那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所以才从小舍不得我下田里做活么?”

姚妈妈看着金娘子那白白嫩嫩的小手,又看看自己那粗黑壮实生满茧子的手,不禁叹道:“是啊,你说得也有道理,只是我们在镇上寻个殷实人家就行了,何必要去攀那高枝呢?”

金娘子却又挺起胸脯,道:“镇里的那大户算什么,您不知道,我当日在尚家院子里做活时,那些姨奶奶的排场,况她们也没一个出生高贵的,凭什么三爷能纳了她们,今日却不愿纳我?”

“唉。”姚妈妈叹了口气,道:“你可有什么主意?”

“男人么,不都是那般的么。”金娘子,颇有自信地说道。既然这回三爷来了,便保管不让他再走!

作者有话要说:皇上,我是雨荷。。。咳咳

T.T我们宿舍还是木有装好宽带。。网更新中。。悲催。。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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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种马男遇见种田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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