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校验
《箜篌引》又名“公无渡河”。这首诗歌讲述的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当奈公何?”
这首诗源于朝鲜津卒霍里子高看到的一个画面:一个“白发狂夫”不顾危险,横渡急流。
他的妻子追来拦阻不及,丈夫堕河而死,妻子亦投河自杀。
自杀前弹着箜篌唱出这几句哀歌。
于是便被世人作成一首曲子流传至今。
这首曲子难度偏大,任书含担忧地看着她:“纤云,这首曲子你会吗?”
任书含的担忧并非无道理,苏纤云在琴上造诣高,但这箜篌相识多年一直未见她碰过。
巧的是,苏纤云不仅会,而且记忆深刻。
她娘亲在世那会儿最爱的便是这首曲子,常弹给她听。
等到姜老夫人哪儿了,每当她想娘亲就会央求教她诗词歌赋的先生弹这首曲子给她听。
后来先生不厌其烦,就手把手教她弹,她天赋了得,不过几月便学会了。
而今先生返乡了,她这一身本领却未随先生一道离去。
苏纤云收好签子点头,任书含惊讶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心里对苏纤云愈发佩服起来。
她感觉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苏纤云不会的。
如果有那一定是登天般的困难!
两人各怀心思沉默着,却见姜家姐弟走了过来,姜衡若笑道:“表姐抽到的是什么?可有把握?”
被强行拖过来的姜衡面无表情地靠在一边的香樟树旁,眼神时不时落在她们身上。
一见姜衡若,任书含下意识地把苏纤云护在身后,神色不虞的死盯着她。
视线对上任书含的,姜衡若友好的朝她笑了笑。
文中任书含一直把苏纤云当做闺中密友,是除了沈娇唯一一个敢为了苏纤云跟姜衡若叫板的人。
也许是女主光环太大,连带着女主身边的好友也沾上了好运,任书含最后嫁给了骆太尉之子骆京墨。
夫妻二人琴瑟和鸣,还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苏纤云拉住任书含的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太过警惕。
当事人都这样了,任书含也只得退开,只是眼睛还警惕地盯着来人。
这会儿苏纤云才抬眸看姜衡若,语气冷淡:“《箜篌引》”
知道剧情走向的姜衡若当然知道她抽到的是什么,不过是想借此机会来蹭蹭存在感而已。
一屁股挤到她身边坐下,趁热打铁:“表姐这么厉害,今年肯定能拿下榜首!”
话落,姜衡若就收到任书含一记眼刀。
国二的学生谁不知道有个梁晏,这人平日里少言寡语,满脑子只有学习,诗词歌赋更是不在话下,有他的存在苏纤云每次都排第二。
姜衡若说这句话明晃晃地在打苏纤云的脸。
当事人淡淡睨她一眼,不语。
发现言语中的不对劲,她挠了挠头,冲任书含笑笑,拉着姜衡又默默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因为一曲《箜篌引》加上后面的项目都是苏纤云精通的,苏纤云确实是得了今年榜首的。
也正是因此,朱序晏跟叶云南才盯上了苏纤云。
她冒着掉马的危险来校验,一是摆脱不了,二,自然是为了混个脸熟,认识认识朱序晏以及叶家兄弟。
毕竟知己知彼方得百战百胜,人都不认识她还算得上合格的母亲嘛!
姜衡若在从苏纤云哪儿回来后,台上已经结束一轮了,这会儿到她了。
她抽到的是画。
对画画这种充满艺术气息的东西,她一向没有把握,会画得东西也就只有Q版动物和唯一的植物——蓝花楹了。
好在她此刻是将军府大小姐,姜衡若。
本来就不擅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她就是画的再不甚人意,在众人眼里也是正常的。
理了理袄裙上的褶皱,她端着步子不慌不忙的行至高台中央。
那里早已摆好桌椅用物,连画纸都贴心地铺平展好。
旁边放着一方砚台和一排子大小不一的毛笔,砚台的右边还放在各色颜料。
关于“画”这一项,去年校考的是“菊”,今年校考只定了植物花绘,未定下具体品种名称,倒是给了姜衡若可乘之机。
待姜衡若走到她的位置站好后,其她是“画”的几人也纷纷从位子上起身过来。
高台之上,共有十人同时做画,所用物品一般无二。
将鼓搬到下方的鼓手重重擂过一声鼓,校验开始。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向上瞧。
这十人都极具特色,为首的姑娘是季老先生的孙女,季绦,温婉贤柔,是京中有名的才女。
她旁边那位是吏部尚书独女,秦酥儿,最是清高,旁的不说,在这“画”上的造诣可是连皇后娘娘都金口夸过。
挨着过去最中间的便是永宁伯府的梁安。
梁安这人在同龄人心目中一直是个可亲的大姐姐形象,琴棋书画虽算不上多好,却也差不到哪儿去。
至少这十人中,最不成器的当属臭名远播的姜衡若莫属。
男子的目光大多落在那九人身上,女子的目光则尽数放在了姜衡若的身上。
她们没有姜衡若会投胎,因此不敢与她作对,每年的校验可是难得看姜衡若丢脸,可以肆无忌惮嘲笑她的日子。
苏纤云望着高台上的少女,渐渐蹙眉。
加上这一次,姜衡若已经是第三次参加校验了。第一次抽到的是诗,写的狗屁不通,差点没把夫子气得当场晕厥。第二次抽到的是棋,逮着就是一顿乱走,毫无章法。
与其说众人来看姜衡若校验不如说是来围观她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的。
可这次却有所不同。
高台宽广,少女规矩地端坐在桌前,背脊挺拔,面色淡淡。十二月略带凉意的微风拂过撩起她额前几缕碎发,饱满的额上系着根浅紫色纱带,风一吹便顺着散着的墨发飞舞。
她微微低着头,只能看见那张瑰丽的小脸,细长而卷曲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一直是极美的。
那暗紫色的兔毛披风被风吹得烈烈作响。她忽得起身将调好的颜料面无表情地泼在画纸上,就在众人被动静吸引,感到不解时,又见她快速的自笔架取下一只细毛笔沾了颜料往画上招呼。
姜衡抿了抿唇,有些紧张地盯着姜衡若的动作。
四下的女孩们都炸开了,压低声音互相咬着耳朵。
“她这是疯了?竟把颜料全泼了。”
“她该不会是像上回一样自暴自弃了吧。”有女孩嗤笑。
苏纤云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姜衡若的身上,她隐约觉得这次的“画”姜衡若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打破众人对她的常规认识。
望着台上的人下笔迅速、潇洒,她心里突然有些矛盾起来。
她上次落水醒来后就像是换了个人了似的,思及这段时间的相处,连她都开始有点动摇了。
姜衡若,你变成这样,想方设法地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身上又有什么值得你对我小心翼翼的呢?
姜衡若的游刃有余和云淡风轻,渐渐地叫人觉查出不对劲来。
女孩子们停下交谈,惊讶又疑惑的看着姜衡若的动作。
男子席上的男孩子视线也被姜衡吸引过来。
姜衡若的样貌在京中这些公子哥眼中不仅排得上号,还是前三。只是这燕晋小霸王的名头太过响亮,加之姜衡若这人惯来任性狂妄,就算长的好看也是那林中霸王,惹不起同样也看不起。
“真奇怪”之前在叶竹宣哪儿受到了暴击的骆京槐奇道“姜衡若不是个草包吗?怎么回去几月就不一样了呢?”
国二分了四个课堂,骆京槐恰巧跟姜衡若是一个课堂的,她所认识的姜衡若就没认真上过一日课,常常把夫子气的吐血。
脾气还暴躁,像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着,抓住谁谁倒霉。
所以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稳、安静了?还学会画画了?
一炷香的时间,鼓手再次敲鼓,提醒时间已到。
离姜衡若几步远的梁安,洗净笔,余光瞟见姜衡若展开的画纸,窥见一角,震惊了一瞬,收回视线,眼底晦暗不明。
听见鼓声,姜衡若搁笔,她看着面前的画作眉眼带笑,这是她画蓝花楹画的最好的一次。
她的右手边往前数就是秦酥儿,秦酥儿也完成了画作,正在洗笔。即使是简单的动作,由她做出来也仿佛如画般动人,令人赏心悦目。
她又转过头不咸不淡地看向姜衡若,心道姜衡若除了会舞鞭子外,近乎事事无成,今日居然没有出什么幺蛾子,本以为她此刻应是手忙脚乱的还未完成画作。
不想,她早已搁笔,眉眼带笑的看着来收画卷的人。
许是这几月受到了姜夫人的指导吧。
“好了,先下去吧。”画卷全部收上去后,便是校验的时候了。
“衡若,你画了什么?”梁安下了台后,迫不及待的来探问姜衡若。
姜余氏曾经是名满燕晋的大才女,姜衡若这几月在家,指不定为了这次校验不再丢人,求着自己娘亲给出主意呢。
这个想法让她莫名的有危机感,她在“画”上全凭运气,有秦酥儿和季绦在,一甲无望,但这其中有个姜衡若,她即便是再差也有个人垫底。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姜衡若微微一笑,笑容里有些意味深长。
及笄礼那晚她遇到的黑衣人不管是否与梁安有关,她都有嫌疑。
她可不认为梁安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不论她当时有没有站在窗边,只要她人在水榭,梁安落水的仇就会记一笔在她身上。
她绕开梁安,转身走到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才对身边的吹笙说:“想办法,把这个送到安抚使千金施苒手上。”
说完,在吹笙过来接时狐疑地看着她“吹笙,你认识她吧?”
能跟在四处惹是生非的小霸王身边,自是要有些本事的。以免姜衡若得罪到惹不起的人,吹笙、吹落很小就被姜余氏身边的嬷嬷教学。
这认人就是其中之一,大到皇家,小到九品官员家眷。
虽然咱人不多,你们发言也不积极,推荐票票也不积极,但没办法还是激动于诸位的不抛弃不放弃。谢谢诸位对文的支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