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脱啊,接着脱。
我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好第二十七次从冰凉的水里爬起来,听到导演喊咔,我心里松了口气,今儿这条总算是过了。
电话那边语气急促,“程蓝,今晚四哥回来,你得过来陪一下。”
我一下子愣了半秒,仓促间抬起头看了闺蜜陆欢欢一眼,她今天刚好来探我的班,我的心抖了抖,不自觉的背着她转过身子。
陆欢欢放下手里的东西,看了看我,“谁呀?”
我顺手捞过旁边的帕子擦了擦脸,脱下湿透的戏服满地找我自己的外套,“你不认识。”
我下意识的敷衍,心里有些虚。陆欢欢跟四哥那档子事儿,别人不知道,但我是知道的,她对四哥那是飞蛾遇了火,非跳不可。我要是跟她说我入了四哥的眼,只怕我跟她的姐妹情分就到此为止了。
但……我也有我的苦衷……
我匆匆应了那边的电话,刚挂断,一抬头,正好看见陆欢欢伸手递过来的衣服,“是金主吧,程蓝,你也该找个金主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穿我的吧,看你衣服都湿透了。”
我笑了笑,赶紧接过来套上,道了谢后,我看到陆欢欢神色挺复杂的看了我一眼。
我慌忙往外跑,想要逃避她的眼神追捕,打了辆车直奔“老地方”。
别误会,我并不是小姐。但其实像我们这种没什么背景的小演员,跟小姐也没啥区别。
现在的有钱人,都不兴玩小姐那一套,他们管跟女明星在一块儿,叫精神交流。
那位四哥祝骁,就更厉害了。
人能和好几个一线女星交流的非他不嫁,但偏偏他还能雨露均沾,偶尔也屈尊交流一下三线艺人。
比如我。
开个玩笑,我连三线都算不上。
我家在农村,没啥背景,半年前刚大学毕业出来的时候,给十八线的艺人提鞋都够呛。
但是四哥不过一两句话的功夫,现在我也能勉强演个热播剧的女二号。
所以啊,只要他回来,一通电话打给我,哪怕天上下刀子,我也是要准时准点去陪的。
他们一般在皇家花园包场,我过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公主正蹦蹦跳跳的唱歌活跃气氛。
我大概是下午拍戏的时候跳冰湖来的太猛,一时之间头昏的不行,草草打过招呼以后就靠在角落里休息,点了一支烟提神。
那几个人都面熟,但不认识,应该都是祝骁的朋友,来给他接风洗尘。
看来今晚这局挺大,接二连三的来了不少同行。互相见面,也都没什么尴尬的,彼此点个头,转身又去陪自己的金主爸爸去了,只有四哥迟迟没来。
没人敢走,一时之间,包房里人声鼎沸,热闹的很。我刚刚点燃第三支烟,身侧的门就响了一声,那时我才一晃眼看清自己红色的衣袖。
脑子轰的一声炸开,我吓的赶紧把烟丢了出去,毫不犹豫的开始扒衣服。刚刚陆欢欢给我衣服的时候,我只顾着心虚,压根没有看到这衣袖是红的。祝骁最厌恶红色,我跟他第一天他就提醒过,身上任何地方,都不能见红。
可还是晚了,他一脚踏进来的时候,我刚刚把一边的衣袖脱下来,周围哄声炸起,“哟四哥,这调教的也忒到位了,看看这人刚来,程蓝都脱上了。”
随后是几声暧昧的调笑,拍了拍身旁的女伴,“学着点。”
只有我连呼吸都放轻了,手指抖的不像样子,盯着门口那道高大修长的身影。
祝骁的眸色浅淡,嘴唇削薄,那张脸帅的惊为天人,却也处处透着凉薄。
他穿着深色的风衣,腰间的皮带扣闪着冷硬的光,裤脚收紧扎进军靴里,整个人利落的像一把锋利的匕首。
不过那视线在空中一转,安安静静落在我身上的时候,毫不夸张,我出了一身的冷汗,“四,四哥……”
他没接我的话,微微眯了眯眼睛。众人一瞬间惊觉气氛不对,赶紧都闭了嘴,就见祝骁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径自朝我走来。
“脱啊,接着脱。”我这才注意到他指间还燃着一支烟,烟头随意的点了点我的手,他站定在我面前,颇有兴致的看着。
没人敢说话,空气一点一点变的稀薄,我在他的视线之下,只觉得连呼吸都困难,偏还得脱。
围巾,毛衣,衬衫,我一件件脱下来,祝骁眯着眼盯着我,却并不喊停。我也不敢停。
脱到还剩下一件贴身的内衣,冷气逼的我打了个寒战,祝骁依然沉默着看戏。
旁人火辣辣的视线盯在我身上,不时传来几声轻笑,“呵,婊子就是婊子。”
我只当没听见,连脸色都不敢变,“四哥……还,还脱吗?”
我不敢再脱了,只好硬着头皮问出声。还要什么尊严呢,在祝骁面前,我从来都没有尊严。
他手里那支烟快要抽完,我话音落下,他忽的动了动手指。火热的烟头精准的杵在我脱下来的衣服上,瞬间焦黑一片。
烟雾漫上来,他凉薄的眸子凝视着我,不带一丝感情。冰凉的手掌拍了拍我的脸,他侧身走过去,在那帮男人堆儿里坐下,长腿蹬在桌面上,探身拿过一瓶酒。
那些人一愣,赶紧笑出声来,纷纷端起酒杯敬上去,气氛一瞬间又活了过来。
我猛地松了一口气,心脏还是狂跳不止,赶紧把那件带红的衣服扫到一边,坐在旁边陪笑。
祝骁不发话,我连套上一件衣服都不敢。虽然室内开了空调,可到底还是数九寒冬。我不自觉的打冷战,牙齿咬的咔咔响。
四哥的手指修长,捏着酒杯晃了晃,冰块在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朝我勾勾手指,我一顿,慌忙捂着胸口坐过去。
祝骁把那杯酒递给我,薄唇微掀,“暖暖身子。”
我赶紧接过来,心里却直打鼓。他们喝的是洋酒,度数很高,而我向来都是一杯啤酒的量。
祝骁知道的,所以他几乎不带我喝酒,总觉得没意思,不尽兴。今天他却主动递酒给我,显然是还没消气。
我想了想,终究是一仰头把那杯酒干了。他的视线一点酒瓶,旁边自然有人明白了意思,又要给我满上一杯。那时我已经有点晕了,看人都蒙上一层雾蒙蒙的边。
所以当那只咸猪手落在我大腿上的时候,我脑子一热,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我,我出去拿酒。”
祝骁并没有看见那人摸我腿的动作,我猛地站起来,他淡色的眸子一顿,饶有兴味的看了看我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