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梨花乱雪(二)

第45章 梨花乱雪(二)

天际的云色晦暗,梨花乱雪送寒一片一片,萤火歇在广玉兰的枝头织就一片微光,从头顶倾泻开来,倒映在身侧泛起轻轻涟漪的泉池,明晃晃的亮,叫人无处遁形。

一阵善解人意的风拂过临鸢宽阔的胸膛,恰恰滑落他微敞的衣衫,流落一大片撩人的景。

他倏然将我的手贴在他的胸膛,牵引着我的手慢慢推摩,明明是个乱雪送寒的冬,我却陡然觉得此间肌肤滚烫。

也不晓得是我的手更烫,还是他的肤热炙手?

我便这般被他牵引着在他胸膛摩挲,指尖划过却遇到一颗凸起的羁绊,听到头顶临鸢忽然倒抽了口凉气,我抬起眼,感受到他忽然窒乱非常的呼吸拂过我的面颊,我蓦地意乱,直觉一团摧枯拉朽的火从腮颊一路长驱直入烧到了耳根。

忽然覆盖我腰间的手一紧,我整个身体被贴了个满满当当,严丝合缝不留一丝余地。

我下意识地推挡,却发现被他钳住的手已不可用,只得将方才遮玉的手横在我们之间,“临鸢,你做什么?”

“长龄,我们是夫妻。”他眼神迷离地将我看得无处掩藏,气息温润地在我耳畔吐纳而过,勾得人心乱如麻,“自然是做应做之事。”

“……稀里糊涂嫁予你的人是凡人妙矢,不是长龄小君。”我慌乱躲开他的眼。

他将我圈得更紧,忽然埋下头在我耳畔落下和醺的风,“长龄和妙矢本就是同一个人……我早晓得你是长龄……”

一句话还未说完,我微微启张的口,已被两瓣温润赌了个严严实实。他吮吸着我的唇面,嗓间含混地逸出一句“长龄”,喑哑非常。

“嗯。”我本能地应他,他则舌撬银关,一路席卷我的唇舌,直叫人呼吸困顿,难以喘息。

我当下闷哼出声,他绵密的吻忽然放开我的唇,令我可有一个喘息换气,却不想他的吻竟绕过我的脖颈一路向下……

促织我一时气息紊乱,他绵密急促的呼吸蔓延过我的颈项、锁骨……最后含住我一颗红玉。

“……啊……”我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栗。

登时他的利器一路长驱直入,起起伏伏,激荡水泽片片起溅。

身上似金戈铁马,杀声震天,欲罢不能,水边似穿山明玉,银珠光辉,无可比拟。

东方暨白,飞雪身隐。

我气若游丝瘫软在他的臂弯,我一簇卷发在他莹白的指尖欢畅屈曲,温和的水淌过肌肤寸寸,蒸腾一泉旖旎景致。

“长龄……”他松开手间我的一簇卷发,倏然专注地勾起我的下颌,眸色中的灼热光芒烈烈,仿若只要我一伸手,就可以摘取这满目星辉。

我为他缭乱人眼的灼灼目光一阵眩晕,终于软在他的怀里睡去。

哐当!哐当!哐当!

三声清脆的声响落在耳畔,我倏地从软绵绵的床榻惊坐而起。

乱雪过后,重明一日艳阳,细细的碎光透过窗棂,在一方桌案上洒落绵密的光影,衬得几碟佳肴,鲜美琉璃。

墩墩娃儿举着根鸡毛掸子,正扒着桌子,一点一点地薅盘子,嘴角挂起长长的银涎,黑不溜秋的眼珠子放着精光。

我数了数地上碎裂的几处:一,二,三,落地正好三个玉盘,同惊醒我的声音数量不谋而合。

许是感觉到我的苏醒,墩墩娃儿蓦地闯到我面前,惊喜地唤,“妙妙姐,你醒了?”我望了望她手里红彤彤的鸡毛掸子,终是点头应是。

她为我的目光,唰地把鸡毛掸子别在身后,我心下一个不好的念头涌出——这娃儿该不会拔光了八哥儿的毛……?

还不等我揣摩过味,墩墩娃儿便唰地拉起我下床,硬生生把有些迷迷瞪瞪的我扯到了那方摆满珍馐美味的高桌前,一双垂涎欲滴的眼在我和那桌子两处来回游走了几遍。

我扫了一圈桌上还幸存的几碟美食,“清蒸桂鱼,挂炉山鸡,樱桃肉,八宝膳粥……”都是我中意的菜色,但眼色划过中央一大碟时,脸色不免变了几变。适才墩墩娃儿的眼色亦落在那道菜上,眼放精光,“炉烧火鸟……”嘴角的银涎哧溜一声倒吸入口。

忽猛然想起朱雀赤羽一般的鸡毛掸子,我不免迟疑着捧起那碟炉烧火鸟,赔上一副泫然欲泣的哀悼神情,“朱雀啊,你不是个掌离火的灵鸟么,怎这般容易就失了身……”

“嘎嘎,你才失了身!”

我话还未尽,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遽然闯入,我猛地一惊,像是被人捏中了三寸短板,有些僵硬地循声望了去——一只横梁上歇着劫后余生的朱雀,虽然光秃秃的没有一根羽毛,滑稽得紧。

我险些不地道地扑哧笑开。

墩墩娃儿捞着掸子在手心掸了几掸,朱雀倒吸一口凉气,若一个小媳妇儿般背过身去。

墩墩娃儿这副仗势欺人的势头,我仿佛在哪里见过……

自那日以后,在西苑我便是很久也没瞧见过一个带毛儿的东西,便是那嚣张一时的小胖黑猫也不曾敢以出现在西苑地界。

我望着晴空日头下光秃秃的一片云,暗自喟叹,墩墩娃儿的拔毛功夫堪称一绝。

天上飞的鸟儿,地上钻的鼠,墩墩娃儿拔光了西苑里但凡能动的东西,最后魔抓直接伸向了屋里的盆景……

幸而是个冬季,园子里的树不必拔,亦只余光秃秃的枝桠。

一日临鸢不晓得从哪里捡来一串檀香木的珠子缠到我手上,不曾想夜里一个梦魇,晨里起来时竟发现一串珠子啪嗒啪嗒滚落满地。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竟发现一个新奇的景——墩墩娃儿正蹲在地上,肉嘟嘟的胖手,正一粒一粒拾捡地上的珠子。

又一日乱雪狂发,墩墩娃儿在房里闷得发慌,一阵捯饬,将好容易打扫的齐齐整整的房间折腾得狼藉不堪。

如此,岂不是连遮蔽风日的瓦片亦不能幸免?

我诚然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信手施诀,在地上洒一把豆子,墩墩娃儿果真不亦乐乎地捡了一天。

由此,我总结出一个好经验,每当墩墩娃儿闲得要上房揭瓦,我便洒一抔黄豆,若墩墩娃儿闹腾得太狠,有时我也改洒芝麻。

天外暴雪狂风呼呼大作,我掐指一算,正是个捡豆子的好日子。

我正闲闲坐在一旁嗑瓜子儿,指点着墩墩左左右右捡芝麻时,被临鸢撞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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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衣妙善,半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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