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社稷之争(二)

第49章 社稷之争(二)

太子闻言脸色刷白,像是承受了某种重大打击,却仍旧贼心不死,“本宫不信,父皇会传位给皇叔!”说着便掠身上前要去抢夺诗微手中的诏书。

岂料太子身法了得,却不及方才送诏书而至的小厮,太子一把扑空狼狈栽倒在地。

那小厮抢先一步夺过诏书,颇为不悦地对着地上匍匐的太子道:“我说过,这诏书只能给公主一人看。”

太子恼羞成怒,怒指那小厮鼻尖高喝,“来人,此人以下犯上,给本宫拿下!”

随即一众太子亲卫将小厮合围,小厮虽身手不凡,但一人难敌四手,很快将擒。

两名亲卫将小厮押解至太子跟前,一人将诏书递至太子手中,问:“殿下,此人如何处置?”

太子紧了紧手中诏书,眸色一凛,“砍了。”

众侍卫正准备领命执法,殿外却忽然出现一人,东方的日光落在他的身形,在大殿内拉出一个颀长的影子,手上一柄长剑还滴滴答答地流落红色汁液,面上笑意盈盈,气势却十分骇人。

小厮一看见那人影,顷刻间喜上眉梢,“爷,您来救小的了?小的知道您舍不得小的死。”

那人影嘴角逸出诡谲一笑,大步迈入大殿,“本王何时说过来救你了?你知道得太多,死了也好。”

小厮惊愕,不知所措。

话说回来,这小厮瞧着眼熟啊,十里画舫里,拦着醉酒夏景璃脱衣的那个小青年,好似就是他呀。

我忽然有点明白,小厮要被十四王爷灭口的原因了……

可小厮到底是夏景璃的人,那几个侍卫并没敢下手处置。

隔了会儿,众大臣才从一阵惊愕中醒转,有人率先认出来人,拘礼敬声“王爷”,亦有人如临大敌,口齿结巴“王……王爷”,多数人怔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夏景璃手持利刃朝殿中趋近,太子躲在两名侍卫身后渐渐逼退,还不忘没底气地斥责,“皇叔你持剑上殿,是何居心?”

夏景璃愈加逼近,“本王进宫的车驾在承武门被太子亲信三百余人亲自迎接,实在受宠若惊。”

太子目光落在夏景璃手中剑,被剑上血光惊退数步,“程将军……”

夏景璃眸色褪成一片寒冰之白,语气幽凉,冰冻十里,“程将军携三百禁军与本王切磋,只不过刀剑无眼,命丧当场罢了。”

太子一刹跌坐在地,神色木然。

夏景璃再次逼近,两名护在的身前的侍卫本欲阻拦,但也因为夏景璃一个眼神,悻悻退让开来,他剑指太子手握诏书的位置,“太子殿下,诏书你还想看吗?”

太子一惊,登时扔去手中诏书,如丢一个烫手的山芋般,丢出,随即慌忙摇头摆手,跪在夏景璃脚边讨饶,“不,本宫不看了,皇叔饶了小侄吧。”

那诏书恰好落在诗微脚边,她随即拾起那诏书,恭敬高举,远远地朝夏景璃跪下,“王爷以一敌三百,文韬武略、权略善战、贤明果决,实乃人中龙凤,为君治世之不二人选,还请王爷奉诏即位,安邦定国,以全大局。”

众臣亦跪地伏拜,“请王爷即位。”

临鸢亦随大局,跪地。

夏景璃冷睇一眼太子,眸光落在终葵诗微头顶,鼻息间冷冷嗤出一笑,“本王何时说过要称帝了?”

终葵诗微惊愕抬眼,不知所措。

众臣皆是一惊,随即叩拜力谏,“国不可一日无主,还请王爷三思啊。”

“太子乃嫡长子,自膺上嗣,毓德春闱,恪慎於厥躬,祗勤於大训,必能诞敷至化,安劝庶邦。理应继承大统。”夏景璃冷眼看向满目惶恐的太子,一番话说得口不对心,太子何德何能,当得起这样的夸赞?

众臣再谏,“王爷三思啊!王爷三思啊……”

夏景璃喝叱,“休要多言,本王主意已定!”收起剑峰,一手指向仍在地上伏跪着的太子,“从今以后,大魏国的皇帝就是他,夏裔君。”

元真十七年,农历一月初二,夏景璃一语成谶,夏裔君果真登上了皇帝位,然军政大权却是牢牢把持在镇国王爷夏景璃手中。

是夜,我随临鸢回到府中,还尚未从一颗纽扣变回原形,便瞧见临鸢冷着一张脸看向终葵诗微,如是道,“你走吧,临府容不下你。”

南苑客厅内此刻空无一人,夜风戚戚中,临鸢一句话此刻显得尤为凉薄刺耳。

许是诗微身量单薄的缘故,一袭繁复的紫罗裙,不见厚重,却见柔弱无骨,似轻易地就要被穿堂而入的西风吹散。

她轻轻上前去拽临鸢的衣袖,却被冷冷拂开,以至于一个踉跄,她险些失稳跌倒,她不甘心地问,“为什么?”

临鸢未曾怜惜,只冷哼,“你心知肚明。”

诗微眼角噙泪,“诗微究竟做错了什么?夫君要如此待我?”

“你谎称诏书为真,究竟为何?”临鸢不屑回头,言语之中含讥带诮。

诗微一顿,“你怎知诏书不是真?”

“那便是承认了?”临鸢嘴角噙着一抹淡漠与不屑。

“……你也看到了,十四王爷为人多么的狠厉毒辣,诗微又岂敢逆他的意?”

临鸢不置可否。

诗微激愤恸述,“凉国将亡,父王被齐军围困皇城,十四王爷骁勇善战,是诗微唯一的希望,诗微不想成为亡国之人,不想凉国百姓被齐军铁蹄涂炭,更不想从此与父王天人永隔,诗微这样做难道有错吗?”

“你没有错,只是临府已不适合你。”临鸢面色凉凉,不为所动。

诗微双目一闭,好似有珍贵的心事随风涣散,苍白的面色只余一片木然。

诗微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之人,临鸢同她到底夫妻一场,何以毫无半分怜爱之心,薄情至此!这不免令我觉得不忿,便再也按捺不住做一颗安静的纽扣,到底是对临鸢使出私语之术,“她既然没有错,便不要赶她走,她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你若是因此赶走她,未免太不近人情!”

“你要留下她?”临鸢同样回我以私语,语气里有几分不可置信。

我默了默,回想起那日他二人在雪地里并肩行走的情景,迟疑了会儿,最终还是坚定道:“是。”

临鸢,“你不要后悔。”

我那时若知道后事,也不晓得会不会后悔,只是后悔这两个字从来都是这世上最毫无意义和无可奈何的过去,我能竭力争取的,只有一念风雨飘摇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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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衣妙善,半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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