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月色闲情
北峰寺外,傅鸾歌晦涩一笑将昨日的种种掩藏在心中,踏上马车。
“公主今日怎么憔悴了些,可是昨夜没有睡好?”檀香有些担心的问道。
“无碍,今日回宫便好好休息吧,明日便是父皇的生辰恐还得费心劳神一番。”傅鸾歌闭上双眼倚靠在枕上不在说话。
檀香将帘子撩起一条不大的缝,对着外头的岑副将说到:“公主有些乏了,还请岑副将能走些平稳的道。”
“好。”岑副将对着外头的车夫吩咐了几句。
檀香只觉得马车便比方才稳当了许多,便替傅鸾歌盖了件狐裘在身上避免着了风寒。
一路上倒是顺畅,很快马车便到了荣盛宫外,岑副将这是得了皇上的吩咐,昭明公主身子虚弱马车可直接驶进宫内。
“公主,咱们到了。”檀香唤了几声。
傅鸾歌在她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走进荣盛宫内,便看见杜鹃小跑着来到自己面前。
“公主您可回来了,皇上昨日派人送来了话,说是希望您参加明日的寿宴。”杜鹃福身说道。
傅鸾歌点点头应了一声。
“那这贺礼……”杜鹃问道。
“这个我自有准备,你去给我备下热水,我要沐浴。”傅鸾歌抬抬手示意杜鹃退下。
檀香看着杜鹃走远,转头又看向傅鸾歌说道:“杜鹃看着是个老实的,公主可还是要防着她吗?”
“这宫中之人皆不可信。”
傅鸾歌的眉梢微微上挑,脸上带着慵懒的笑意,目光变得深邃:“父皇对我的宠爱或许有些真心,但他也不可能事事护我周全,这些年我没了母妃还能在这宫中安然长大并非易事,倒也明白了这宫中尔虞我诈。”
“公主…”檀香看着她眼中透着怜惜,“奴婢会陪着您的。”
傅鸾歌轻笑一声拍了拍她的手,转身进了暖阁。
——
崇世殿上,将军骊歌单膝跪在大殿中央。
“臣骊歌叩见陛下。”他身姿挺拔,方从战场归来身上的盔甲还带有血腥之气,不知觉有几分阴翳的目光掩饰在面具之下,那面具在大殿中熠熠生辉,带着些许冷冽。
宣阳帝对着身后的太监使了使眼色,朗盛笑到:“爱卿替朕收复疆域城池凯旋归来一路舟车劳顿又正逢冬日,朕赏你一杯姜黄酒去去寒气。”
“谢陛下。”骊歌接过太监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
“骊歌啊,如今也该是时候好好休息了。”
骊歌眼中冷意闪过,面具下微微勾起嘴角:“多谢陛下为臣着想,臣确实累了打算长住京城这兵符如今还望交还陛下手中。”
宣阳帝眼中的笑意渐深:“那朕就允了你的请求,起来吧。”
“本皇子早就听闻北越的骊歌将军骁勇善战,一直很想见上一面瞻仰风采。”南诏皇子轩辕昊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笑到:“今日有幸一见将军果然不凡,将军可愿摘下面具让本皇子瞧瞧?”
坐在上位的嘉元帝看向轩辕昊,眼中的不悦一瞬即逝。
“臣不愿。”骊歌的目光始终低垂,不看宣阳帝也不看旁人。
“将军倒是不愿卖给本皇子面子了?”轩辕昊没想到他会当众拒绝自己,而且自己的提议他却连目光都吝于给他,这是当众打他的脸。
“臣并无此意。”骊歌转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轩辕昊不禁一颤。
“轩辕皇子有所不知,骊歌将军不喜露面,就连朕也不曾看过他的脸。”嘉元帝轻声道,虽是面带笑意,眼中却带着不悦这是要维护骊歌了。
轩辕昊怎么会不知道宣阳帝这是在给他警告,随即说到:“是本皇子失礼了。”他的话音刚落,对面坐的男子起身道。
“本宫在此恭贺陛下征收了疆域八座城池。”
“是啊东澜花了多年都难以收复的疆域被骊歌将军给收了,当真是恭贺陛下,只是不知东澜太子作何感想?”另一面许久未开口的宇文珏也起身说到。
方才开口的元珺晔确是一副毫无芥蒂的模样,转头面向他:“西秦的消息还真是通透,王爷是想要挑拨我东澜与北陵的关系吗?”
“自然不是,太子不必多心。”
“那朕倒是多谢二位的好意了。”宣阳帝挥挥手,“今日骊歌你刚从疆域归来朕就准你早些回府休息,去吧。”
“谢陛下。”骊歌起身对着宣阳帝行礼后退出了殿外。
宇文珏微微眯眼,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这位骊歌将军果然是不同。”
“真没想到各位来使竟对我北陵将士颇为关心。”
三人对看一眼,不再提及。
崇世殿外,骊歌方才踏出,副将杜声便迎了上来,二人并肩走着。
“将军,陛下这是何意,你凯旋归来他却收了你的兵符?”出了宫门,杜声愤愤道,他们驻守边关,替北陵收复疆域,这其中多少凶险旁人又如何得知,骊歌将军更是出生入死,陛下却连信任都吝于给他。
骊歌侧头看向他:“陛下自来生性多疑。”
他此次回北陵便做好了交还兵符的准备,杜声如此还是不够了解君王心意,他若是不将兵符归还,明日他便成为通敌叛国的斩下冤魂。
他方才十八便成就如此,陛下对他早就有所忌惮,如今收复疆域他更是功高甚伟,又从未有人见过他的样貌,怎能打消陛下心头疑虑,只是他还不能摘下面具。
与杜声道别,骊歌止步在添香楼前,双眼微眯地抬头看向二层,屋内男子冲他举酒轻笑。
天字房内,两人相对而坐。
“何时回来的?”骊歌看向对面的男子道。
“半月前。”男子斟了一杯酒递到骊晟跟前,又抬手将面前的酒盏放在笔下细细品闻,这添香楼是北陵都城中最好的酒楼,这酒香醇浓厚,男子嘴边勾起一抹邪气的笑意。
骊歌拿起面前的酒重新放在男子面前,说到:“半月前回来昨日才进宫,夏侯虞你倒是胆子大了。”
夏侯虞抬眸看向他,骊歌那副冰冷的面具一如既往,和旁人不同他是唯一知晓那面具之下风彩的人:“这么多年了,你还带着面具,连杯酒都不能陪我喝,当真无趣。”
“还不是时候。”
他也不在纠缠,转言道:“明日宫中设宴你可会去?”
“自然,毕竟刚被收了兵符,此刻若是不去岂不落人口舌。”
骊歌抬头看向窗外飘落的梅花,面具下的面容带了几分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