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生前夙愿，死后弥补

“父皇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退位？”

小太监恪守着自己的本分，只再次声明自己的来意：“请公主将留在清宁殿中的物品整理带走。”

“这是要迎接嫂嫂入主中宫吗？”

“太子登基之后，太子妃自然就是皇后，也是清宁殿的新主人。”

虽然已是意料中的回答，但昌乐一想到自己居住了二十载，承载了自己与母后二十年母女情义的宫殿，即将迎来新的主人，心中就有些别扭。

就这样才刚回到公主府的昌乐，连大门也不曾迈入一步，紧接着又坐上了入宫的马车。

虽然从皇后离世之后，清宁殿对于昌乐而言，就已经成为了一个空落落的宫殿，但当她站在寝殿外，亲眼看着宫人们把皇后的旧物一一搬了出来，她的心也逐渐被掏空。

“你们要把这些搬到哪里去？”昌乐拦下一个小太监问。

“回禀公主，奴婢门奉陛下之命，将皇后娘娘生前的旧物搬到凤吟岛去。”

“搬到哪儿做什么？”对于自己曾被罚思过的那个承载着开国帝君与皇后传奇的小岛，昌乐并不陌生，但她始终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搬到岛上去。

“这奴婢门就不知道了，公主还是亲自去问陛下的好。”那小太监说着，朝着殿内对昌乐比了个请的手势。

昌乐踏入寝殿，见到惠帝呆坐在软榻上，周身散发出一种王者特有的孤独。

“父皇。”昌乐轻轻唤了一声，惠帝抬眼看到她，才恢复了慈爱的神情。

“来，再看看你母后的住处，明天之后，这里就要迎来新的主人了。”

惠帝语气平凡，仿佛他们谈论的只是日常小事，而非更换新君这样会使朝野震动的大事。

“为什么？”昌乐问。

“什么为什么？”

“父皇上尚在盛年，为何急着传位于哥哥？”

“父皇已经老了，已经记不清很多事。我怕有一天醒来，会忽然连你都不记得。”惠帝此时的自称已经改为了“我”，说话时的神态也没了那份身为王者的威严。

“不会的，父皇。您那么疼爱女儿，怎么会不记得女儿？”

“我也深爱你的母后，可那日醒来之后，还不是把她的死都忘了。当晚我要来找她，可你们千方百计地阻拦，直到第二天早上，我看到空荡荡的清宁殿中供奉着她的画像，她死前的一幕幕又突然在我眼前重现。同样的悲痛，却比上一次还要痛彻心扉！萧儿啊，我是个懦夫，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我承受不住。”

“可是您退位之后，又要去哪儿？”

“记得你母后在早年间，对凤吟岛很是向往。可惜朝政那么繁忙，我一直都没能如她所愿，陪她去岛上小住。所以这次，我让何路把她生前用惯的东西，都搬了过去。生前没能满足于她，就让我如今弥补吧！”

“那女儿每隔十日，就去看您。”

惠帝用手轻轻地摸索着昌乐的头，含笑盯着她的双眼道：“为保你长命百岁，还是不要来的好！”

昌乐震惊地望着面带慈爱与不舍的惠帝，内心翻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