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尽从西 第二十九回 登台公子展武 弦动佳人入怀

第二卷 尽从西 第二十九回 登台公子展武 弦动佳人入怀

佛节的论武,在两剑争锋时起,在天人战后直直推向了高峰,但天人战之后,反倒变得平淡无奇起来,台上的尽是些不入天境之人的小打小闹,那些天境之上的人,几乎都在细细体味先前两场战斗之中的韵味。

毕竟圣者难出,更难成对而遇,何况交战,在此前的佛节之中,最强也打不过是天境之间的对决,断然没有圣者上台论武的可能,而今次,大抵正是因为风雨欲来的缘故,才有了诸多风流,先是辩驳论道成圣,后是圣者交战争锋。

这般令人胸中热血微微沸腾的场景,实在是令人不得不心向往之,如今的天色已经傍晚,那灼心的骄阳渐藏云深处,场上的人已经散了许多,在场的人也有许多打着呵欠,可就在这时,一个满头大汗的人走上了擂台,当他踏上武台的那一刻,目光才变得坚定起来。

“天宫,罗通,请赐教。”

男子平淡的声音如石投浅溪,不大的声音却在每一个人的耳边环绕,虽说男子没有点明请谁赐教,可当众人顺着他目光看去的时候,那个一身白衣的翩翩公子同样淡然的站着,隔着数十米的二人,目光撞在了一起。

老酒鬼脸上有些煞气涌上,被旁边的李公义拉住:“王兄,陈熙予有他自己的路。”这一句话让老酒鬼阴沉的脸色微微散开,当老酒鬼看向陈熙予的时候,陈熙予对着老酒鬼投出一个无碍的眼光,一步一步上了擂台。

“西楚陈熙予,请讨教。”陈熙予右手用力的摆开衣服下摆,之后下身微曲而立,双手如虚抱太极一般,站在那大汉的对面。

“老头,这公子就是你说的人间妙棋之一?”春雨姑娘有些好奇,看向身旁一脸云淡风轻的老儒,目光之中有些疑惑。

鬼谷子轻轻地点了点头,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可他心中带着些许疑惑,不知这个他眼中的人间妙棋,究竟是入武,还是学文。

大汉终于按捺不住眼中的杀机,双手手臂之上不知从何处落下数个铁环,双拳一上一下攻向了陈熙予。

“君子不器。”

陈熙予口中吐出淡淡数语,一口清气自然攻向了大汉,清气自在不器,化作十八般兵器连连与大汉双手相撞,铁环在与清气碰撞间,铿锵作响,大汉金刚之后,再入天仙。

双手各掉下一个铁环,没入武台之中。

“君子不党。”

君子群而不党,我自认为君子,那我所见,我所令亦是君子,君子朋而不党,何况铁环?

许多清气裹挟冲向了大汉,大汉双手之上的那些铁环被强行分开,缝隙处多了数道血痕。

“言出法随?”台下观战人群之中,有些自诩眼力见极强的人忍不住发出惊呼,在那些惊呼的人心中也带有疑惑十分,莫非这年轻的翩翩佳公子,这般年轻就成了圣者?

那些在场的圣者听到这话都默默地摇了摇头,可眼中的欣赏之色都更浓。

“小妮子,这可不是什么言出法随,是以言驭气,虽说不是言出法随,可在天境便悟到了这般地步,此子胸内那股浩然正气,可想而知,只是那叫罗通的人,倒也不是那么好相与之辈。”

鬼谷子的话语刚刚落下,在陈熙予虚抱的那个圆中的地下,有两个铁环飞了出来,想要击散陈熙予怀中虚抱的天地元气。

陈熙予眉头微皱,改抱为压,如同李公义压住老酒鬼的刀势一般,以天地浩然正气,想要镇压住那两个图谋不轨的铁环。

就在陈熙予分神的这一刻,大汉把握住了时机,双手用力一震,那铁环又撞在了一起,困住大汉的那些气势又化为了虚无。

大汉双手展开,双手指上的铁环尽皆飞了出去,从四面八方攻向陈熙予,而大汉手中紧紧抓住了两个铁环,作势欲砸。

“这天宫之上的人果然都是天仙境的好手,一入天境,必定天仙。”老僧悟空口中低语呢喃,面目倒是淡然的紧,可站在戒痴身旁的木鱼却有些慌乱,生怕那大汉这般架势陈熙予招架不住。

戒痴伸出右手按住了想要出手相助的木鱼:“师弟放心,你那好友无碍,否则他那杀神师长会就在旁边那么淡定么?”

耳朵微微一动,老酒鬼听到了戒痴对自己的评价,咧嘴笑了笑,继续看着场内的对决。

陈熙予望着漫天铁环,丝毫不慌,左手继续镇压那两个铁环,用力一按,将其按入地底,右手用力一摆,一阵狂风起,空中的铁环撞作一团,发出银铃般的脆响。

虽说那空中的铁环做了无用功,可大汉手中的两个铁环却实实在在的砸到了陈熙予的臂膀之上,陈熙予双臂下沉卸力,仍旧闷哼一声,然后猛地一抬,大汉双手感觉被千万斤力道所砸,不自觉的松手,两个铁环飞上了高空,散落一边。

“任尔东西南北风。”

陈熙予闭上了双眼,身子随心而动,双手拍打向大汉的胳肢窝,在其缩手之时,双手成肘上挑,大汉在空中打了个旋子,正要落地时,陈熙予再挺身而上。

“这就是那小子彻底悟透的太极?”老酒鬼眼中有些赞赏,试想了一下自己倘若还在天境气劲被打散之后,该如何应对这般功夫,可越想越觉得,如果自己手中无刀,气劲散开,简直无能为力,连自己都如此,何况那个大汉,于是老酒鬼放心的笑了起来。

陈熙予单手接过大汉将要落下的脚,顺势一推,大汉便又飞了出去。

而陈熙予手中如同有丝线牵引一般,双手隔空一拉,大汉又直直停在了空中,只觉头晕目眩。

此时的陈熙予手中真的出现了两根丝线,由天地元气聚集而成的两根丝线死死的缠住了大汉,可大汉在空中也没有坐以待毙,他用尽全身气力,震散了那元气丝线,在他丹田气海彻底裂开的那一瞬间,一股强大的气场散开,大汉口吐血雾。

在场第一个反应过来这血雾的不是那些个圣者,是功力相对微薄的薛三,薛三目光一凛,认出了这个《血魔大法》之中的搏命功夫——血魔解体。

可他终究不在场内,虽说几根飞针已经飞了出去,可比起那大汉飞向陈熙予的速度,依旧快不了多少,在血魔解体之下,大汉的速度虽不如圣者,可相去亦不远,陈熙予原本将心念都寄托在了那元气丝线之上,丝线裂开的同时,他心神遭受到了重击,一时恍惚,反应过来之时,大汉那狰狞的面目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陈熙予迅速压下了慌乱的心神,双手又划出一个太极图,与那血雾之中的大汉撞击在了一起。

比起之前的那些云里雾里难以看清的论武来说,这一场杀机暗藏的论武在那些个看客眼中却显得精彩十足。

老酒鬼已经抽刀欲上,李公义那皱起的双眉间也有了杀气,老儒胸口中藏着的那支墨笔蠢蠢欲动,通透了内心的老僧更是怒目而视,禅杖已起。

可他们来不及出手,比试已经终结。

那几根飞针终究落下,扎在了大汉身后的数个穴道之中,那些血雾又归入了大汉的体内,陈熙予手中的太极图本就是一口气强行提起,如今已经溃散开来,一点血光点在了陈熙予的腹部,正好是之前薛三救他时候扎下那五根针的位置,一张五行图从陈熙予的体内漂浮在空中,震开了大汉。

那五行图之上,有血光不断闪过,显得妖异十分,而后又隐入了陈熙予的体内。

陈熙予的双眼之中也充满了血光,站在武台之上喘着粗气。

大汉摇摇晃晃的站着,脸上狞笑极浓,当老酒鬼持刀怒上武台的时候,他已经单膝跪在了地上。

没有等到老酒鬼自己动手,大汉怒骂了一句:“我命由我,我为天,王奇匹夫,休得辱我。”

骂毕,大汉已经震断了自己全身经脉,看着身上血光闪过的陈熙予,脸上带着讥讽。

这时,有幽幽琴音传来。

“翩翩少年郎,此去回望莫迷茫

待到香起时,定代我把佳肴尝

莫思量莫断肠,花开可香蝶自赏

许约可空君可忘,暑气莫扰寒莫凉

送君千万里,日日还望,望我心底翩翩少年郎……”

琴音悠远,大汉带着迷惘的神色,一命呜呼,少年身上的血光飞起,散在了那个一袭紫衫之上,女子面带忧思,而陈熙予的目光逐渐清明,双眼之中有水雾凝结。

当陈熙予身上的血光完全消散的时候,女子身上的血光已经十分浓烈,老酒鬼望向女子,目光有些痴了,这女子,与他脑海深处的那个倩影几乎一模一样,但他眼中的神色只是怜爱,这个一门心思全部挂在陈熙予身上的姑娘,未免也太苦了些。

当那些血光逐渐凝结成型的时候,女子猛地一扫弦,又没入了她的身子里。

陈熙予跑了起来,右脚轻点,身似飞燕,在半空之中搂住了缓缓落下的女子,落在地上的时候,陈熙予单膝跪地,女子坐在了他支起的右膝之上,他说话说得很轻:“丫头,你的翩翩少年郎回来了。”

话语轻的就像怕吵醒如同身处梦中一般的女子,女子的眼中也有水雾起来,二人对视,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且只有自己。

围观的人群有许多,青姑娘不自觉的也悄悄抓住了木鱼和尚的手,可他们在二人面前,都成了看客,成了陪衬,老酒鬼已经下了站台,走到了薛三面前。

“那丫头身上的血气应该无大碍吧。”老酒鬼压低了声音,凑到薛三耳边问了问。

薛三有些皱眉,说了一句:“应当无大碍,可那丫头似乎就是之前我想要杀掉的那个真魔。”

听到这句话,老酒鬼的心底也有些隐怒,但也有些惘然,莫非这就是当年雪儿气运聚集到她身上的原因么。

相拥的二人没有注意到这些,风轻轻的吹过琴弦,琴弦轻动之间,似有无尽心声缓缓而起,缓缓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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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杂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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