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西牛贺洲
茫茫大海之上,凶兽凶禽无数,灵智低下的它们,为了生存,为了强大,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血腥的一幕!彼此杀戮,互相吞噬,这就是凶兽的特性,残酷而直接!
当常峰醒来的时候,正好目睹一场凶兽间的对决,那是一头三首秃头怪鸟,在和一只肉红色的触手怪在厮杀。
“鬼鹫、血灵肉桂!”常峰知道这两只凶兽的名字,据说是南海上的霸主,各自拥有一片海域领地,但每隔百年就会发疯一般互相攻击,只是双方的实力半斤八两,往往都是力竭而散,静待下一个百年。
厮杀中,鬼鹫血肉坠入海中,遇水而化,升腾而起,化作漫天毒雾,凡人沾上一口,不出午时三刻,就会被腐化成一滩尸水,但血灵肉桂却不受影响,偶有毒血落在身上,顶多消融掉它一根触手,接着红光一闪,那毒血就被排斥在外,反倒是那触手挥洒间割裂空气,丝丝锐气打的鬼鹫翎羽纷乱。
一片毒雾伴着大浪冲到叶子跟前,被青光一冲,消弭于无。
常峰面目阴沉,揉了揉脑后的大包,抬头望向天空,“我明明记得,那个献上玉简的练气士说他不久前亲眼目睹过鬼鹫和血灵肉桂大战,距离再次开战,当再有百年才是!”
他立起身子,低头看着前面血花翻涌,无力的握着双拳,“他们果然不会放任我在花果山壮大根基!我在海上究竟飘了多久?一百年,还是两百年?”
几乎不用猜,他已经知道答案了,讽刺一笑,“呵~该是两百年才对,真是好手段啊!本不想往那灵台方寸山去,如今看来由不得我,时机若到了,不去也得去啊!”接着就是无声的沉默,苏醒的神念再次进入识海推演起来。
叶子在青光庇护下,安然穿过战场,远去三十万里后,趁着南风正紧,将他送到南瞻部洲西北岸前,身子一起,落在岸边,那叶子也像完成了它的使命,顷刻枯萎腐烂,消化无踪。
“呵~,连掩饰也不愿做了嘛?”常峰回头,身子一晃,连忙在沙滩上比比划划,接着脑袋一歪,石猴的灵魂苏醒。
“诶?我怎会在此处?我那弟弟不是该在殿内推演功法嘛?”提到功法,他眼中满是渴望,奈何常峰给他留言,会有更适合他的修行功法,所以不许他修炼,不然以石猴的资质,怎么也该有天仙修为了。
石猴按往常一般向眼前一看,地上写有字迹,“此地若无意外,当是南瞻部洲,我们该在这里留个八九年,你若无聊,可随处逛逛,寻仙仿道也好,追名逐利也行,休惹麻烦!”
“嘁~”石猴右手向下一摆,“真是冥顽的笨弟弟,到如今还不愿叫声哥哥嘛?”在智商上,石猴对常峰这个‘弟弟’是极为鄙视的,俩人间这种留字交流的方式还是他想出来的嘞,但他觉得作为哥哥,总要照顾些弟弟,所以凡事都让着常峰,成了典型的弟管严。
他抬脚将地上的字迹抹去,望向住在海边的住户,那些人正三俩出门,眼角的眼屎还没擦干净,有睁一眼闭一眼抖弄渔网的,有翻捡鱼干的,还有人提着木桶准备挖蛤。
石猴玩心又起,三蹦两跳,落在人后,轻拍对方左肩,又转到右边,做个鬼脸,顿时吓得对方惊呼:“啊!妖~妖怪!”手慌脚乱,丢框弃网,其他人也跟着四散奔跑。
“哈!哈哈!”石猴欢快的拍手鼓膝,在花果山中,他的这些恶作剧顶多吓一些野兽幼崽和兔子之类的,能吓到人还是头一次,正乐着,一大堆人提着两股叉气势汹汹而来。
“快看,那妖怪还在那呢!”有渔民指着石猴。
那领头的脚下一顿,“嚯,这么大个,还真是个妖怪啊!”他一顿叉子,喝道:“兀那妖怪,光天化日,也敢来打我人族主意,想死不成?”
“唔~”石猴眨着眼,没有说话。
“哈~我还真当是个妖怪,原来只是个连话也不会说的普通大猴罢了。”他一掂两股叉,向后一举,“这么大的猴子,猴脑定当美味!看爷爷的叉子!”那叉子猛地飞了出去。
石猴跳起一把抓住叉子,随手舞弄一圈,双手一折,咔嚓,那两股叉断开,“无趣,没意思!”他随手一丢,转身跳开,继续深入南瞻部洲,留下一地人目瞪口呆。
他人话、认字都在花果山中学了个精通,游历起来也不怕有什么不懂的,随着人类世界久待,世人争名逐利他看在眼中,生离死别,寿元枯竭之惨状他也看了个够,这俗世终于没有什么值得他感兴趣的了,于是朝餐夜宿,只想遇到些真正仙家神圣,可惜,终究无缘得遇。一晃,这八九年总算过去,一日灵光一闪,他脑中料定海外必有神仙,扎起木筏,像个勇士驾着,飘过西海,直达西牛贺洲地界。
......
天色暗淡,常峰从树上苏醒,伸个懒腰,就看到身边刻字。
“乖弟弟,有我准备的香蕉椰果,莫要饿着肚子。”是石猴留言。
“哼!娇柔做作,区区小恩小惠,也能抹消我的杀心?”他一脸不屑,向上爬了两下,果然发现一团被芭蕉叶包裹着的果子,随手剥了一个香蕉吃了起来。
正此时,林深之处,忽有歌声传来,“观棋柯烂,伐木丁丁,云边谷口徐行,卖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苍迳秋高,对月枕松根,一觉天明。认旧林,登崖过岭,持斧断枯藤。”
“收来成一担,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无些子争竞,时价平平,不会机谋巧算,没荣辱,恬淡延生。相逢处,非仙即道,静坐讲黄庭。”
啪嗒!
常峰听完歌,再也不能淡定,手中香蕉落地,心脏呯呯作响,比平时快了一倍,“这一天还是来了!菩提祖师将待我何?”
望了望林中深处那座若隐若现的山峰,他双目运起金光,只见玄奥的纹络在那里纠缠孕育着什么,“那是~道!圣人的因果之道!此一去,因果结成,纠缠一生,不了断,难得正果,大罗无望!可不去,又能如何?”
他一咬牙,从树上跳下,一步一步踏着大地走过去,玄奥的气机从体外浮现,每一步,都是压力骤增,这压力不来自于外,而是他内心深处施加给自己的!见菩提祖师容易,砺心却难,此去就是生死劫,若能安然度过,当可令他心灵更上一层楼!
路程中,一个樵夫正在那里举斧砍柴,扳松劈树,身有非常之意,口中歌声不断,丝毫不见喘息。
常峰视若无睹,从他身边一晃而过,心中暗道:“白痴,哪有凡人大半夜乌漆嘛黑跑来砍柴的!”
樵夫手一顿,满脸懵,“这猴儿,怎么不问路?分我一丝天地气数?”他可不简单,佛门大势至菩萨的化身,此次正要跟着菩提祖师喝口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