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计中之计
骊姬在绣榻上正襟危坐。紫娥在一旁陪着说话。青娥神色慌张的从外面进来。紫娥站起来笑嘻嘻地一把拉住她,“娘娘,我抓住一个窃听的小贼!”青娥的俏脸霎时涨的象一张红布,甩开紫娥几步走到仙子面前叉手行礼:“娘娘,糟了,军营里果然有妖怪!”
骊姬不动声色的看着青娥,说道:“究竟怎么回事,慢慢说。“
青娥定了定心神,就把刚才听到的、看到的、能说出口的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骊姬娘娘不由暗吃一惊:由此看来,魔界已经插手人间,而天庭诸神却正在历劫!
那个人魔同体的妖女,很明显就是魔后欲天罗刹勾结妖道,利用真武令旗的力量偷生人间,练成人魔合一。今夜魔君也降临了有穷大营,魔界祸乱人间之心,已昭然若揭!
仙子忽然想到太子翼风,魔使要抓的莫非是他?.......可恨公冶春申,必然是用令旗控制了城隍、土地、日游神、夜游神、五方揭谛、值日功曹等地方诸神,无法打探各方消息。
不论是不是真君的转世之身,翼风的根基的确不凡,所以必须保护他不被魔君和欲天罗刹伤害!
想到这里,骊姬起身从几案上拿起玉箫,化阵清风飞出帐外,青娥紫娥紧随其后,三个人飘飘荡荡升到半空,就看见城里城外都在暗自调兵遣将,一场血战不可避免!
仙子叹口气,有夏国君臣虽然用计骗过公冶春申的鬼使,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在南门虚布旌旗,欲从东门突围,却不知道魔君正在暗助有穷国,以他的法力,可以让满城的军民顷刻化为灰烬!好在天道尚存,以天庭对三界的控制力,九天魔君还不敢肆意妄为。但他只需略施手段,有夏国的失败就在覆手之间!
”娘娘快看!“青娥指着骆伽城中喊道。
仙子顺青娥指的方向望去,发现就在夏国中军仪仗中,有一缕神光隐现。
——他们居然把真武大帝神主画像悬挂在行武之中!
骊姬暗松一口气,轻轻笑起来:”看来有夏国也有高人指点!“
仙子放下心来,和二仙娥飘然落到有穷营中,有穷国兵将正在四下开拔,人不语,马衔枚,果然训练有素。
主仆三个隐却身形,悄悄来到中军大帐。
里面灯火辉煌,只有太子翼风和反王翼辰相对而坐。
翼辰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翼风焦虑满面,雪白的脸颊渗满汗珠。
外面的夜风吹动帐篷呜呜作响,里面紧张的空气几乎要燃爆!
谁也不知道这父子之间发生了什么。
忽然,帐篷门帘一响,军师公冶春申迈步走了进来。
翼辰一挺身从虎皮椅上做起,翼风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公冶在下首坐下。
翼辰问:“可曾安排停当?”
公冶笑道:“万事俱备。只要昏王一出城,管教他有来无回!”
翼风一皱眉:“敢问军师,昏王是哪一个?”
公冶一愣,说:“有夏国王翼柕啊!”
翼风冷笑一声,“翼柕是我的亲伯父,有夏国是我们的母国,以往你们只说骆伽城曹融反叛,我父王奉天子诏平寇。最后你们围困的竟然是天子!”
公冶自知失言,忙辩解道:“殿下有所不知,正是那叛将曹融目下挟夏王为质,号令诸侯,屡犯我疆土,大王奉当今太子密诏,围城平叛,营救天子。只因为有夏天子行事不明,惹此无妄之灾,所以私下俱称之为‘昏君’,臣也是无心之过,请殿下恕罪!”
翼风将信将疑,盯着公冶说道:“既如此,攻城之时难道就不怕曹融为害天子吗?”不等公冶回话,翼辰厉声说道:“军师,传令下去,破城之时命一旅禁卫军作速搜寻我王兄,务必保证天子安全!”公冶答应一声,乘机退出帐去。
翼风感到有些不安,向父王行礼告退。翼辰抓住儿子的手,说:“王儿,今夜兵荒马乱,你就在父王身边吧。”翼风未及答言,值殿官进来禀报,军马已备好,请大王出发!“翼辰拉着儿子走出大帐,父子双双上了战马,向南营外屯扎。
骊姬轻轻对青娥说:“太子果真有些来历,只是因为妖道公冶春申的缘故没有五方揭谛护持,你们不必跟着本尊,速去保护太子,一刻不得稍离!”二娥答应一声,化阵清风紧随太子而去。
。。。。。。
四鼓天气,寒雾初上,月色暗黄。
夏天子翼柕整戈待旦,跨坐鞍鞒。
有夏国军士挺戈持旗,在夜风中肃立。
城中百姓都轻装细裹,携儿挈女,编在队伍中间。大家神情严肃,气不长出,连婴儿也用**堵着嘴,不让他啼哭。
月色下,从南面城头悄悄走下一个军官,匆匆忙忙来到中军旗下叉手说道:“禀陛下大帅,臣刚接到飞鸽传书,敌军果然在城南留下一旅羸弱士卒,虚设旗号,重兵都集结到营南四十里末那河以北埋伏,意图围歼我军于北岸。”
夏王未及答言,又有东城探事军卒来报:“敌东大营守备人马二更前撤守大半,不知去向。”
翼柕大喜,以手加额道:“皇天后土,当保佑我一城军民,冲出城去,打败逆王!”又扭头对南城军官说:“曹将军,现在局以成势,不怕他有神机妙算,大胆传令下去,让守城副官帅三千劲旅出城抢营,然后南下至末那河边诱敌。我自帅大军百姓出东门,安置好百姓后迂回四十里到末那河伏敌之后,会同击贼。你手臂带伤,不宜接战,传令之后可速速返回!”
曹融叉手行礼:“陛下,臣无大碍,况臣子曹锐在我军中,幼时曾得到过异人传授,善打五彩云石,百发百中。有他护持,我主尽可放心。但愿陛下此一去势如破竹,到末那河边能战则战,不能战,可沿河向东六十里,有座浮桥,渡桥亦可回京!臣去了,陛下保重!”说完回身跑向城门,大喊“开城!”上马领队伍杀出城去。
翼柕眼噙泪水,目送曹荣离去,传令元帅公孙野人,帅五千人为前哨,自统大军直奔东门。
公孙元帅悄悄开了城门,出其不意,带五千生力军直冲敌营!
东营的敌军,只有万余,精壮的都调往末那河了,余下的老弱残兵怎经得起五千虎狼之师冲击,一下就打散了,守营官鲍绪负伤被擒!夏王好生抚慰,鲍绪请降,大巫师皋京命他招拢溃散的兵丁,依旧打着有穷国的旗号为前导,公孙元帅率五千虎贲兵为前驱,夏王自提中军殿后,离城三十里安顿下骆伽百姓,留下一哨人马护卫,大军轻车简从浩浩荡荡直奔末那河。
再说守城官曹融,帅三千子弟兵冲出南城门,大公子曹瑞一马当先踹进营去,敌兵一触即溃,撇下锣鼓账房枪刀旗铠向南奔逃。曹融冷笑一声,收拾军马略作休整,挥军南下。早有败兵先行禀告了反王。翼辰这时正在离官渡十里远近驻扎,官渡西边另有一支伏兵由行军都督沙龙率领。渡口浮桥先一日已经拆掉,只留下几个探事军卒,只等有夏军马一道施放号箭,到时两下伏兵齐出,毕其功于一役!
当下翼辰接报大喜,对公冶春申说:“军师妙算,敌军果然从南门弃城而逃!寡人只需束兵秣马,以逸待劳,静待鱼儿入我彀中!”
公冶在马上一拱手,说:“大王鸿福,上垂天象,必能一战而定乾坤!”翼辰点头微笑。一旁闪过太子翼风,控马来到公冶面前,问:“军师,天子可在其中?”
公冶半阴不阳的笑了笑,:“殿下稍安勿躁。曹贼逃窜,必然挟持天子。臣早已传下令去,待叛军入我埋伏,三百飞虎军当先闯进敌阵营救天子。请殿下勿忧!”
翼辰也说:“自古刀枪无眼。我儿不习战阵,待会战乱一起,只可在我身边,不可乱走!”翼风应喏。勒马闪退一旁。
月色西沉,晨风骤起。一群乌鸦呱呱乱叫着从北边飞过来!
翼辰一皱蚕眉,扭头问公冶春申:“此主何事?”
公冶掐指一算,脸色大变,说:“此兆似有不吉。待臣拘夜游神来一问便知端的!”说完,从怀中取出真武令旗,念动真言。只见平地一阵狂风,卷到公冶马前,随即打个旋涡冲天而去!公冶大吃一惊,再念真言,毫无动静!妖道不敢大意,把令旗插到怀里,弄个神通一纵身起在空中,早看见东南方向一朵祥云,云端里立着城隍、土地、日游神、夜游神、五方揭谛、值日功曹。
妖道大怒,持旗仗剑直奔众神祗。看他来的凶恶,众神往两厢一闪,中间现出一辆云车,车上端坐着司禄仙子!
紫娥青娥正隐却身形,飘浮在半空保护翼风太子;看见仙子坐在云车,忙化作两道金光飞上云端,侍立在仙子身后。
公冶春申惊鄂不已,慌乱乱藏旗扔剑,近前施礼。
仙子笑吟吟望着妖道,说:“公冶军师,别来无恙!”
妖道倒也识趣,知道骊姬娘娘是大罗金仙,仙位品级仅在五方天帝之下,因此再不敢弄强,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赔笑说道:“没想到娘娘仙驾玉临,小道有失迎之罪!”
仙子冷笑一声,说:“你与本尊曾有约在先,不干预人间之事,今晚本尊特邀众神做个证见。你既然来了,不妨与众神一同观战。”言下之意竟然不容违拗。二娥这才心中恍然:娘娘独自行动,原为拘取诸神归位!
妖道见众神环绕在骊姬身旁,自知其事已泄,急欲脱身,怎奈慑于仙子神威,实在无计可施!只好诺诺连声,闪身退立一旁,相机而动。
再说反王翼辰,见公冶春申纵身凌空而去,好一阵儿没有下来,心里不免有些焦躁,拉着马缰绳不住的左顾右盼。
忽然,官道上一阵人马嘈杂,惊起无数鸟雀在黑暗里乱飞!
几乎同时,在渡口方向有一支火箭嗖的划破夜空!
西边的伏兵已经吹动了号角!喊杀声此起彼伏!
翼辰也顾不上等军师了,把令旗一晃,身边的军卒吹起号角,大军象决堤的洪水一样漫山遍野向渡口杀来!
曹融这时兵不血刃已到渡口,看到渡桥拆毁,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望着滔滔东流的末那河水,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回头望了望紧随身后的子弟兵,老将军泪湿双目,猛然大吼一声:“摆阵!”
三千铁甲军立刻沿末那河北岸呈扇形列开,军卒迅速在前沿沙地上挖出六尺宽的挡马坑,藤牌手在前,长戈手贴后,然后是步弓手、马弓手、投枪手层层排列,曹融率公子曹瑞、副将华元引五百马队居中调度。
眨眼之间两边兵到,把夏兵层层围困。
看他们列了阵势,翼辰命人马扎住,先放了排冷箭。
只听黑暗里弓弦响亮箭似飞蝗,纵然夏军有藤牌手,也架不住雨点一样多的箭矢,后军中不断有人中箭跌倒!
一排箭放完,无数的短刀手手持盾牌呐喊着扑过来,夏军阵内乱箭齐发!有穷士卒也是久经战阵,一边用藤牌遮挡箭雨,一边慢慢推进,眼看逼近堑壕,突然一跃而下,扔掉盾牌爬上沟沿挥刀乱砍!夏国阵上一声令下步弓手退后,长戈手冲到阵前挥戈乱搠,死尸很快填满沟壑!
翼辰大怒,唤过元帅沙龙,说道:“逆军如此顽强,昏王必在军中,现在马坑已平,你速带马军前去冲阵,活捉昏王算你首功!”
沙龙领命,撤回短刀手,亲率数百马军直冲敌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