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摊牌

第11章 摊牌

“瘟疫?确定?”

晏清睁圆一双猫眼,不可思议地问。

过来讨水喝的路人擦把嘴,嗐一声答:

“这还有假?我得到的消息早,片刻不敢耽误,收拾行李带着家小,锁上门就来投奔我三舅姥爷了。”

他抬起袖子擦把脸,又讨要了碗热水递给妻儿,继续说道:

“这事瞒不住,谁也不傻,后头逃难的马上就追上来了。小公子你也别耽搁,赶紧归家去吧,外头不安全。”

晏清眉头微皱,小嘴抿得死紧。

这不对,瘟疫怎么提前俩月爆发了?难道她记忆出错了?

应该不会。

小时候这段举目无亲的艰难日子,可说是铭心刻骨,尤其还捡了第一个相依为命的同伴红缨,她绝不会记错。

既然记忆没错,那只可能是,她改变了这命定的一劫。

晏清抿抿嘴角,眼睛亮得瘆人。

从没有任何一刻令她如此笃定,她真的活转过来,且可能活到寿终正寝!

她都死而复生了,命运当然是可以改变的!

“多谢提醒,那我们这就要上路了,告辞。”

晏清礼貌作别,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跳上了马车。

瘟疫来了,红缨在等她。

她迫不及待要去会会故人了。

张叔一家手脚麻利地收拾好未用完的午餐,将明火浇灭,架起马车起程。

“怎么又闹起瘟疫了呢?前几天才降下天火,晴天霹雳震得山响;要不是随后下了一场大雨,只怕一座山头的林子都要烧着。”

张婶把车厢里的东西简单归置了下,边捧着个菜团子继续吃,边叹气摇头:

“世道不太平哦。”

晏清倒了杯青草茶喝着消食,闻言抬眸打量她一眼,问道:

“婶子,大灾将至,百姓受苦,肯定有很多人吃不起饭买不起药。我手里有些银钱,想做点善事,你有可靠的人手吗?”

张婶闻言愣了愣,随即眼里充满感动,冲她柔柔一笑,便连贯穿左眼的一道旧伤疤都不显得狰狞了。

“主子心善,您这可是问对人了。”

她朝马车外的丈夫喊了声问:

“当家的听见没,主子有人手呢。”

车辕上抱着烤鸡腿啃的芒种茫然抬头,嘴边油汪汪的,张嘴想问又赶紧闭上。

总觉得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张泉甩一记空鞭,叱了声驾,令拉车的大黑马跑得更快起来,这才不紧不慢地回头瞧车厢里的主子一眼,瓮声瓮气跟他媳妇说:

“你看着办。”

张婶笑着哎一声,又咬了口手里的菜团子,问对面小大人儿似的主子:

“您怎么瞧出来我们还有人手的?”

晏清好整以暇地答:

“你以为我什么人都收的?若不查清你们的底细,我那义兄又怎敢放心留我一个,由着你们护送归家?”

她镇定自若地摊牌:

“孔雀翎,已故忠义将军樊桩的亲孙女,当年平南侯府叛国一案中遭受牵连,家破人亡。”

“你母亲乃是招赘在家的承祀女,不得赦免,不幸罹难。你因在外玩耍侥幸逃得一命,后得老将军部下掩护,辗转逃得性命,隐居至今。”

芒种手里鸡腿吧嗒掉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车厢里的母亲。

他娘,竟然还藏着这样惊人的身世?那他们这样明目张胆地进京,不会被抓捕么?

还是说,爹娘早就准备好要大闹京城,替外祖一家报仇?

那他这点微末武艺可能非但帮不上忙,还会拖爹娘的后腿!

半大少年心中惊涛骇浪,平时爹娘的严厉教训起了作用,倒没叫他慌了手脚,还能沉稳坐着,仔细观察他娘神色。

孔雀翎被叫破身份,似乎也在意料之中,带笑看了不大点的小主子一眼,又扭头去瞧外头的儿子,忍不住又生出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的念头。

真想把这傻小子塞回肚子里重造!

芒种被他娘这失望的眼神看得一哆嗦,下意识挺直腰背坐好。

想起他娘分给主子那枚赞许的眼神,小少年禁不住委屈,到底谁才是他娘亲生的?不带这样埋汰自己亲儿子的。

震惊之下头脑愈发灵活的小少年,哀怨地瞥了胸有成竹的小主子一眼,脑中蓦地灵光一闪:

既然他娘这么牛气,却反常地特别痛快地认下一个主子,难道,莫非,该不会,是在打着借主子身份做幌子的主意?

平南侯府叛国案,就连他都知晓,直到现在朝廷还都没给平反呢!他们一家就是货真价实的钦犯在逃,捉去要被砍头的!

主子既然知道他们的身份,为何还肯收下他们,还带他们进京?这可是窝藏钦犯的重罪,同样要杀头的!

还是说,主子打着要骗他们进京,然后将他们卖给朝廷好立功?那何必提前捅破窗户纸?

爹娘到底怎么想的,是要借着主子仆人的身份洗白,还是借机报仇,顺便把他托孤给主子?

小少年脑子里一团糟,木然听着车厢里头的谈话:

“张泉,人送外号赛孟尝,实则是忠义将军四大家将张福生之后。为人急公好义,收拢了当年惨案侥幸活下来的遗孀孤儿,并忠义将军手下退伍的老弱病残,隐居南山村,我说得可对?”

张泉夫妻脸色齐齐变了。

“这些事情你从何知晓?”

张泉握紧手里马鞭,鞭梢轻轻颤动,如灵蛇吐信,须臾就能缠上谁的脖颈咬上一口。

芒种大气不敢喘,额头隐隐现出细汗,拳头攥得死紧。

晏清笑笑,神色如常。

“别紧张。我若有歹意,便不会将身家性命托于你一家之手。再说我只一人,你们还怕打不过我?”

坐她对面的孔雀翎身体紧绷面色严肃,那道疤痕再度狰狞起来,透着异样的红。

“不,主子虽年幼,但既然敢孤身在外行走江湖,必定艺高人胆大,愚夫妇不敢肯定是你的对手。”

芒种听了他娘弱了志气的话,嘴张了张又闭上,没敢反驳,只是也跟着握紧了腰间软剑,只待一个不对,便跟爹娘一齐御敌。

晏清赞许地笑笑:

“头脑清醒不轻敌,不错。”

她夸了一句,笑着摇头:

“别紧张。用人不疑,不管你们以往是何等身份,从我收下你们那刻起,你们就是我的人。”

“我若想害你们性命,何必等到现在?我说了,我想做善事,需要人手,而我信得过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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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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