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番外四 绝望中的爱情下
等到宫女们的身影全都消失了,冯若水再也撑不住了。她浑身瘫软,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她双手颤抖拿着匕首,看到手上的血迹,一下子将匕首扔了出去,不停的用衣袖擦拭着手,双眼充满了厌恶和恐惧。
冯若水紧紧抱着自己,颤抖着身子靠着墙坐着,眼泪止不住的流。
过了一会儿,冯若水缓过来了,她将匕首收起,用尽全力扶起银铃,走进殿内。
白幕站在城墙上,看着原本很害怕还逞能耍狠的冯若水,他冷酷一笑,自语,“很有趣的女人。”
接下来的日子,冯若水她们的日子过得更是艰难了。
宫女们非但没有收敛,还变本加厉的欺负冯若水她们主仆二人。
似乎他们识破了冯若水的伪装,丝毫不畏惧冯若水故意的耍狠。
从最初的言语攻击到后来的断粮断水,冯若水觉得似乎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一样,目的就是要让她们活不下去。
银铃的伤渐渐好转,可是没有足够的食物养着,很难恢复到之前的样子。而冯若水,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郡主变成了亲自洗衣做饭的普通女子,尽管她不愿意惹事,可是事情总是找上她。
终于,在殿内唯一一口生存的井水被封上后,冯若水的怒意爆发了。
冯若水将颜惊月给的防身匕首藏在衣袖中,面无表情,不做声响的来到了打听许久的白幕国国主的寝殿。
趁着侍卫们换班的间隙,她进到了殿内。
白幕正在专心致志的看书,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他脸色阴冷的抬头,看到冯若水后,白幕冷冰冰嫌恶的说,“谁让你来这儿的,滚出去!”
冯若水不惊也无惧,她缓缓走到白幕面前,语气飘忽的问,“你就是白幕,白幕国的国主?”
白幕神色不悦的看着冯若水,“念白!连一个女子都看不住,你这个御前侍卫可以不做了!”
念白小心翼翼的从一旁走出了,委委屈屈的回复,“属下只是觉得她可怜,再说了,她都没有见过您呢……”
念白看着白幕越来越阴沉的脸,后面的话直接不敢说出口。正当白幕要罚念白之际,程念从门外匆匆赶来。
程念笑着上前说,“什么事让我们伟大的国主那么生气啊,来来来,我带了几瓶好酒,让你消消气如何?”
白幕看着嬉皮笑脸的程念,不悦的说,“管好你的人,朕可不是好脾气的人!”
“是是是。”程念陪笑道,“都是我家教不严,我这就带回去管教。”
说着,程念一手揽着念白就想往外走。
冯若水怒不可遏,大吼一声,“你们是不是都患有眼疾,还说是已经瞎了!”
程念看好戏的站在一旁,念白满脸的担忧,又无能为力。
白幕淡淡的瞥了冯若水一眼,“你想如何?”
冯若水握紧粉拳,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理直气壮的说,“我不想如何!我只是来问问国主,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要和亲的是你,一直在为难我们主仆二人的也是你!你究竟与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如此的作践我们!”
白幕头也不抬,淡淡的回复,“无仇亦无恨,朕只是觉得生活有些无趣,找点乐子。”
冯若水听到如此漫不经心的答复,简直不能控制自己了,她走上前,一把揪住坐着的白幕的衣襟,咬牙切齿的说,“你知不知道你纵容的那些宫人们欺负的人是谁!就算你千百个不愿意,本郡主都是你的妻子,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的人,你算什么一国之君,算什么男人!”
“你在我眼中就是一条臭虫,连老鼠都不愿意啃食的臭虫!”
白幕眼光一寒,抬起手就打冯若水,不巧的是,冯若水早有防备,用匕首划伤了他的手。
白幕面露凶狠之色,用受伤的手掐住了冯若水的脖子。手掌中的鲜血顺着冯若水纤细白皙的脖子流淌到前襟上,将冯若水的衣服都染红了。
“你信不信朕现在就能让你生不如死!”
冯若水不屑一笑,“有本事你就掐死本郡主啊!一个只会为难女子的男人,本郡主怎会畏惧。更何况今日敢来就没想着能够活着走出去!”
白幕怒意更胜了,他加重手上的力道,就在冯若水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念白忍不住上前求情了,“国主,您就放过她吧!这半年来,她真的过得很艰难!”
白幕深吸一口气,将冯若水扔了出去,“你最好快点从朕眼前消失,不然朕真的忍不住会弄死你!作为一个国家的公主你可以为所欲为,但是作为一个和亲的礼物,你应该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咳咳……”冯若水轻咳几声,深吸几口气,含泪自嘲大笑道,“是,我只是来和亲的礼物,在你眼中一文不值。可我冯若水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活下去的权利!”
“你对暮寒国有恨意,那是你的事,你有本事就让正牌的皇室公主嫁过来受你的报复,凭什么要为难一个同为苦命人的我!你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吗?你不过是和你厌恶的人一样,都是铁石心肠的坏人!”
白幕转过身,冷冷的说,“为了活命,连自己的身世都能杜撰,真不愧是暮寒国凌氏一族的人,你们虚伪丑陋的面孔真是如出一辙,外人难以模仿!”
“本郡主叫冯若水!”
冯若水艰难的站起来,一字一顿的说,“本郡主不姓凌,本郡主叫冯若水!你最好给我记牢了这个名字,这会是你以后的追命阎罗的名字!”
白幕嗤笑,“就凭你,区区弱女子,你能做什么!”
“就凭我!”冯若水坚定的走到白幕的面前,“我能做什么与你无关,你只要记本郡主的名字,更要记好你做了什么,就足够了!”
看着这个不到自己胸口高的女子,白幕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情绪,既不是怒,也不是讨厌,他似乎有些喜欢这样的冯若水了。
他明明知道她不是正牌的皇室公主,可他就是想要折磨她,他想看看如此纤弱的身体里有怎样的灵魂。
他以为她要接受这样的日子,要变成与其他人一样唯唯诺诺的普通人了,没想到她还会发火,还能如此坚强勇敢的来质问他。
白幕觉得,自己开始欣赏冯若水了。
冯若水没有给白幕多探究的时间,说完之后,高傲无惧的拿着带血的匕首离开了。
程念都被这样的女子给惊到了,他看着白幕眼中不一样的情绪,他摸着下巴,神情坏坏的笑了笑。
念白心软,他担心冯若水的状况,因而匆匆跟白幕行了礼就追出去了。
白幕看了看手掌中的划痕,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程念坏笑着上前打趣,“还好意思说我欺负心上人会适得其反,某人还不是一样。你自己说,你是不是有点受虐的小怪癖啊。”
白幕白了程念一眼,“滚一边去!你是自讨苦吃,我是有目的让她成长,你懂什么!”
程念坐在书桌上,笑着问,“你真的想好了让她留下来与你一起面对着虎狼眈眈的国家吗?你如此的让她绝望,你觉得她会愿意留在你身边吗?”
白幕轻叹一口气,淡淡的说,“我现在只能赌了,赌她的善良和感情。你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完美的爱情,她见过了太多的宠爱,如果只是模仿,并不能得到她的真心。”
程念浑身一冷,他起身嫌弃的说,“变态,你们两个都是变态。”
白幕若有所思的轻笑,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伤口,淡淡的自语,“冯若水啊冯若水,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事情的进展如同白幕预料的那般,冯若水开始了她的报复计划。从一开始拙劣的暗杀到下毒、色诱刺杀,每一次的受伤都让白幕乐在其中,他发现自己很享受冯若水让他受伤的感觉。
而冯若水,在一次次报复得手的情况下,她对白幕的感觉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日子就这样过着,转眼间,一年快要过完了。这一次,冯若水没有用那些毒性小的毒药,而是直接用上了鹤顶红,她有信心白幕会喝下去。
就在她将毒药下到白幕被子中的时候,她有些犹豫了,原本对白幕那种恨意也在小打小闹的报复中渐渐淡却了。
她站着窗外,看着白幕毫不迟疑的端起茶杯,就在白幕将茶杯放到嘴边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停止跳动了,那不是得手后的欣喜,是快要失去后的窒息。
冯若水再也不能掩藏自己的情感了,她冲进去,一把打掉白幕的杯子,然后在白幕得逞后的笑容中,她落荒而逃了。
冯若水觉得自己的成长就是一场窝囊的行程,明明自己是在成长,却总逃不出他的算计。
冯若水跑出了白幕国,跑到了荒漠深处。她疲惫的坐在沙丘上,不解、委屈、释然,一下子所有情绪涌上心头,她只能用哭来宣泄。
正如所有话本描绘的剧本那样,她遇到了沙漠中的盗匪,被劫持到了他们的窝点。
“你是不知道,我当时真的是害怕极了。”冯若水拉着颜惊月的手,有些后怕又有些兴奋的说,“我当时啊强迫自己镇定,不仅保护了自己不被这些沙匪伤害,还成功的帮白幕剿灭了这群盗匪,真是又惊险又刺激。”
“还有就是,那天去救我的白幕可帅了,单枪匹马直接杀到沙匪的内堂,我都深深迷上他了。”
颜惊月很是惊讶的问,“你们就这样就在一起了?”
“对啊。”冯若水疑惑的问,“有什么问题吗?”
“额……”颜惊月无语轻笑,“没有问题。”
“国主来了!”
听到宫人们的传话,冯若水满脸幸福的飞奔出去。
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颜惊月忽然有些明白了。
原来爱情真的有千百种样子,适合你的爱情也许在别人眼中特别莫名其妙。可是那又能怎样,这是你自己的事,与他人有什么关系呢?
白幕一直没有告诉冯若水,当他听到冯若水被沙匪带走的那一刻,他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那是连父母不在时都未曾有过的感受。
程念说他们的爱情就如同绝望中的黑罂粟,让人不寒而栗,让人难以理解,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又如何,反正他们在一起了,不仅在一起了,还很幸福,这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我们不需要别人理解,这就是我们爱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