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孤儿寡母

第10章 孤儿寡母

夫死父丧,按理说做妻子儿女的应闭门在家守丧三年。

但迫于实际情况:武迟须得每日去私塾听讲求学,以备参加县试,尽早做一名童生;赵雨疏则得肩抗背驮起整个家的生计。因此,赵雨疏缩改守丧期限,将三年改为三个月,只是每日身着白衣素服、不食荤腥不改。

守丧期间,街坊四邻和曾经雇工佣仆为谢往日恩惠,送上生米蔬菜、担来柴油酱醋。这三个月才不至于忍饥挨饿。

话说之前在武家染坊有个做工的年轻小伙,唤做刘小九。他年龄较赵雨疏小几岁。在坊内做事勤苦卖力,是个忠厚老实的淳朴后生。武壮和赵雨疏都喜欢这刘小九,常照顾他。武壮患病穷困潦倒的时候,刘小九不惧传染,经常前来看望照顾。

赵雨疏服丧满期,刘小九便时常来看顾他们孤儿寡母,偶尔还带来新鲜采摘的瓜果。他见赵雨疏屋外有一片杂草地,土壤湿粘是一处沃土,遂自家中取来锄耙将那片草地掘垦地成菜圃,又砍木劈竹围扎一圈篱笆。

有几次太阳毒辣,赵雨疏在屋内瞧见他汗流浃背,粗布汗衫被汗水浸得都能挤出水。便唤他进屋喝碗凉茶歇息歇息。

寡妇门前是非多。时日长久后,这麻烦和流言蜚语就像夏天的喜爱腐臭肮脏的蛆虫,一个个冲破茧俑变成苍蝇,满天飞舞。

鸡还没有鸣啼,天是黑的。赵雨疏起床生火淘米煮粥,又蒸了几张饼子,在酸菜坛子夹了两筷子泡菜装进碟子里面。

饼子用油纸包着和一本论语一同用布包成包裹,将粥盛在盆碗里面,热气腾腾。赵雨疏将热烫的粥碗放入一盆凉水中浸泡,水面刚好泡到碗的三分之二。做完这些之后,出门到菜圃采摘蔬菜,洗净泥垢,用竹筐盛了,竹筐顶端系上一个绳套,一根扁担穿入。

雄鸡抖擞精神,振翅跃上木桩,目光炯炯傲首东方,引吭鸣啼。黑夜开始褪色,周公开始放人。

武迟睁眼、穿衣踏鞋,简单梳洗。到厨房从凉水盆中端出粥,拿勺子舀出两碗放在桌上。两碗粥一碟咸菜,就是武迟母子俩的早饭。

用完饭,武迟将碗清洗干净,将包袱背上,同挑着担子的母亲出门往城内走去。东边已经出现鱼肚白,点点金灿蠢蠢欲动。

赵雨疏挑着菜去街市上叫卖,换一些铜钱补贴家用。武迟入了私塾,中午便不回家,找一个阴凉地歇息吃饼。

赵雨疏的蔬菜总是比别的菜贩子更先卖完。

她虽身着粗衣麻布,但掩盖不住由内而外的闺秀典雅;眼角已有点点皱纹,清贫生活让她的脸不再白腻水嫩,却有一股别样的成熟风韵;这样一个女人挑着担,走街串巷吆喝叫卖,又何愁没人光顾她生意。何况她的菜总是比别人的更新鲜饱满、更干净、斤两足。

同等地位的人的差异往往相伴着嫉妒眼红一同而来,嫉妒一旦汇聚壮大,胀破心胸就成了恨。尤其是利益相关者之间,更为如此。

孔子说,老而不死是为贼也,并非指人老了不死就会变坏,而是说从来就坏的人变老了还不知悔改。

王阿婆也是一个寡妇,无儿无女。年轻的时候耐不住寂寞,在夜晚偷偷打开了房门,这道门就一直没关上。直至年华散尽,人老体衰,便再没人于夜晚偷摸上的她温暖窝。失去男人关怀的她,生活开始穷困潦倒,不得不自食其力。

世态炎凉,王阿婆心胸变得狭隘,人也尖酸刻薄,看不惯所有人,嘴里总是碎碎骂那些男人没心没肺。

王阿婆看不惯男人们对赵雨疏献殷勤的样子,她恶心、怀恨。虽然年轻的时候别人对她献殷勤她倒是觉得得意自豪,但现在情况不一样。

王阿婆认定赵雨疏是在卖弄风骚,以自身的资本来讨取男人们的欢心,借此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她年轻的时候就是这样干的。在她眼里,赵雨疏都是眉眼盈盈对男人媚笑,男人才一窝蜂的照顾她生意。

而且最要命的是,王阿婆之前偶然看见刘小九在烈日下替赵雨疏开垦菜园子,赵雨疏倚着门唤刘小九进门歇息。

王阿婆在闲暇时、在吃完饭和大家闲聊时,有意无意的提及赵雨疏。说她一个新丧夫的寡妇,丈夫尸骨未寒就领别的男人入门,成天的在外抛头露面,和别人眉来眼去偷偷摸摸。

这本是扑风捉影的造谣,大家本也不愿相信曾经和武壮相敬如宾的赵雨疏会是那种勾引男人的水性杨花女子。但刘小九这个单身汉子时常往孀居的赵雨疏家里跑却也是事实。

慢慢的,在王阿婆日复一日不厌其烦的叙说下,大家头脑中先入为主,带着王阿婆的言论去看待赵雨疏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然后突然恍然大悟。哦,好像的确如王阿婆所说的,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私塾先生讲完一堂课,让大家自由理解背诵。他则到里屋房间去饮茶歇息。

学馆里的学生没了约束,开始嘈杂起来。武迟是个异类,他谁都不理睬,如聋子一般静默看书。

有较大的学童偷偷指着武迟,说他是怪胎,有人说他是野种,说是听父母的,武迟的母亲赵雨疏到处勾引男人,和男人做不好的事情,不守妇道。

还有人说,武壮是发现赵雨疏和别人通奸,所以被下毒毒死的,所以武迟可能不是他们的儿子。他们只敢低声偷偷的议论,怕武迟听见。

武迟不是聋子。他非但不是聋子,耳力还远胜常人。所有大人们添油加醋、编造谣传出的关于他娘亲的闲言碎语,通通经过学馆内的学童的嘴舌传到他心里。

武迟脸上没有出现丝毫的变化,他只是放下书,然后站起身走到那群学童旁。举起拳头雨点般向他们砸下去。

被打的学童哪里甘心,何况武迟打得是真用力。他们一拥而上,将武迟围住,把他推到在地,一群人拳打脚踢。

武迟抱着头跪卧在地上,然后看准时机突然弹射而起,压住面前的那一人使劲儿的揍。那个人比武迟大一两岁,也不甘示弱,抱着武迟翻滚在地。

立在一旁的其他人看着一会儿是武迟在上面,一会儿是另一个人在上面,也不好下手,怕打错人。

学馆其他的学生,有些年龄小的胆子也小的被这个场面吓哭了,有年龄稍长的有理智的学童立马跑去告诉先生。

教书先生是个五十多岁的秀才,胡子已经白了。饱学经书,同窗好友都去做官了他却一直没有科考中第,最后回到家乡做了个教书先生颐养天年。

他听到学馆内有学生打架,立马放下盖碗茶,把帽子戴上,跑出来将扭打在地的两人拉开。两个人流了一脸的鼻血,鼻青脸肿。先生命其他人去打了一盆水,拿了一条面巾替他俩将脸上的血污擦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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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当空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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